第一百六十八章 驚魂未定
劉芸聽說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可憐巴巴的望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怯怯的問道:「大哥您是本地人嗎?您能說明白點嗎?!」
那男的清了清嗓子,摘下禮帽,刻意撣了撣一塵不染的帽檐,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就是這太原本地人,姓周,名為人,為了養家糊口,平常做點小生意賴以生存。」
劉芸趕緊說道:「周大哥啊,幸虧遇到您,您可別嚇唬我啊,您快說說您剛才還沒說完的那半句話!」
周為人將身子往前傾了傾,壓低嗓門說道:「你可知道這太原早就被日本鬼子佔領了,現在到處都是日本人,但凡像你這種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哎!都難逃……」
劉芸聽聞有點大驚失色。
時間過的飛快,說話間,火車已經進站了,聽到火車刺耳的汽笛聲,再次讓劉芸打了一個冷顫。
周為人這時指了指窗外,緊張的說道:「你快看看!看看窗外的日本兵…………」
劉芸趴在車窗邊向外望去,隔三差五就看見日本人的崗哨,手中長槍上的刺刀閃著瘮人的寒光,不時還有巡弋的日本士兵來回擋住行色匆匆的旅客盤查……
劉芸從來沒有見過日本人,但是村子里鄉親們津津樂道的日本人形象她還是有所耳聞的,看著這些荷槍實彈的小鬍子日本兵,劉芸的又驚又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口中不由自主的說道:「周大哥,這可怎麼是好啊,我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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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芸一回頭,自己對面早已空無一人,哪裡還有什麼人影,那個姓周名為人的男子早已不見蹤影……
劉芸再看放在自己身邊的藍色碎花包袱早已不知所蹤。
劉芸些許慌亂之後才終於回過神,原來自己是遇到賊了!一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賊!
自己包袱里僅有的十幾塊大洋的盤纏也盡皆被偷。
還沒來得及懊惱,便傳來火車在鐵軌上刺耳的剎車聲,隨後火車平穩的停了下來。
僅有的乘客們爭相在行李架上翻找自己的行李,一窩蜂似的全部擠到了過道上。
劉芸也站起身來,夾雜在稍顯擁擠的乘客中間,隨波逐流的向前挪動著腳步……
車廂本不擁擠,其實也沒有多少乘客,也許擠到一起,才能抱團取暖,獲得一絲少的可憐的安全感吧!
劉芸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到底是什麼境況,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應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乘客們跨過月台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由七八名鬼子和偽軍對下車的乘客逐人進行搜查和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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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芸能聽見自己的心咚咚咚的劇烈跳動著,趕緊弄亂自己的頭髮,使自己看起來蓬頭垢面。
隔著五六個人,劉芸一直盯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只見那婦女懦弱的跟在一個男人後面,一手扯住男人的衣角,一手抱著懷裡的嬰兒,那男人則擋在女人身前,左手提一個鋪蓋捲兒,右手提一個粗布袋子。
一個日本士兵走到男人面前,用鳥語大聲呵斥:「你滴!什麼的幹活!?」
男人顫抖著對著偽軍擺著眼色,怯怯的說道:「老總,您告訴太君,我是咱太原本地人,因為母親去世多日,自己特地和媳婦趕回來奔喪,請求老總通融通融。」
男人說著放下右手的粗布袋子,從口袋裡掏出來三塊大洋,彎腰遞向那名偽軍,那名偽軍笑嘻嘻的接過大洋,用手掂了掂,不住的點頭。
那名日本兵對男子手中的大洋並不感興趣,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男人身後的女人,兩眼冒著綠光,嘴中喃喃的說道:「吆西!吆西!」
男人見狀拚命向剛才收大洋的那名偽軍使眼色,那偽軍卻裝聾作啞起來,視而不見……
日本兵圍著女人旁若無人的上下其手,女人嚇得尖叫著躲閃,男人轉身擋住女人,可憐巴巴的向鬼子求情,日本兵受到阻撓怒不可遏,大聲喝止:「八嘎!」
見男人不為所動,日本兵端起長槍,猛地用刺刀狠狠的刺向男人的心窩,男人本能的雙手握住刀刃,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來,一股鮮血噴涌而出,男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女人見狀連忙跑上前,左手抱著孩子,右手托起男人的臂膀使勁的搖晃著,嚎啕大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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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兵一揮手,鬼子和偽軍蜂擁上前,架起女人就要拖走,日本兵見女人懷抱嬰兒死不丟手,氣急敗壞的快步上前,一把奪過女人手中的孩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原本啼哭不止的孩子漸漸的沒有了聲息。
在場的乘客無不唏噓動容,卻無人敢上前,眼睜睜看著女人被黃皮狗拖走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聲瞬間便被嘈雜的火車站淹沒了。
劉芸近在咫尺目睹了眼前的這一切,感覺心驚肉跳,心想自己今天算是難逃厄運了!
隔了兩三個人,一名日本兵踱步走向劉芸。
劉芸趕緊低垂著頭,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她用餘光看見了日本兵的那雙長筒軍靴停在了自己跟前……
「呦西!吆西!」日本兵自言自語的說著鳥語,一把抓住劉芸的胳膊拽了過去……
正在這時,隔了兩三節車廂,突然傳來了兩聲槍響,緊接著傳來急促的哨子聲。
日本兵和偽軍蜂擁著跑向槍響的地方……
劉芸還沒緩過神,大口的喘著粗氣,站在原地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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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也不知誰推了劉芸一把。
「還不快走站著等啥!」
劉芸還沒來得及聽清誰在說話,人群蜂擁著跑向出站口。
這時小喇叭里傳來了偽軍的命令:「皇軍有令!都不許動!站著別跑!違令者格殺勿論!」
出站的人群誰還管得了這些,還不跑等死啊!
剎那間,人群的嘈雜聲、哭喊聲、槍聲亂作一團。
劉芸緊跑兩步,又忽然停下來,轉身望了望那個摔在地上的孩子,返身跑過去抱起孩子混雜在人流中沖向出站口。
火車站裡槍聲四起,身邊的人不時有人倒下。
負責把守出站口的偽軍那裡想到會出現這種場面,面對潮水似的人流毫無招架之力,衝出火車站的人群四散而逃,道路上散落的行李鞋帽到處都是……
鬼子頭目見狀火冒三丈,帶領一隊士兵來到出站口,對負責把守的偽軍二話不說,上去就是兩個耳光,偽軍隊長上前正欲解釋,還沒來得及開口,「啪啪」又是兩個嘴巴子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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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軍隊長的帽子被打翻在地,被一陣大風刮出去老遠,偽軍隊長屁顛著去追自己的帽子。
正在這時,火車站內發出一連串巨響,瞬間升騰起一個個碩大的火球和遮天蔽日的黑煙。
鬼子頭目回頭一看,雙眼冒火,氣急敗壞的罵道:「八格牙路!」
原來,火車站內即將啟程的運送軍需彈藥的一列火車發生爆炸了!……
劉芸抱著孩子一陣瘋跑,只聽見耳邊的子彈呼嘯而過,身後的槍聲不絕於耳。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終於安靜下來了,劉芸這才放慢了腳步。
她這才揭開包裹嬰兒的裹布一角,仔細的端詳,才發現這是三四個月大的嬰兒,孩子額頭上起了一個大包,面色發青,昏睡不醒,劉芸用手在孩子鼻孔摸了摸,尚有一絲氣息。
劉芸見狀,心急火燎的,急匆匆的在街角東張西望,急切的盼望有人能救救這個已經奄奄一息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