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世貧僧

唐三藏的母親曾是長安城京都大道，醉紅樓最出名的花魁。

自唐朝建國后50年後，大唐皇帝便夢到有觀音菩薩託夢說，如果要保大唐王朝千秋萬世，國富民強，便需要派一名得道僧人，不遠萬里去往西天極樂世界，歷時十年，求取真經。夢中菩薩許諾會有一名佛祖轉世投胎，成為取經人，並交代了轉世之人必出在金山寺。

大唐皇帝夢醒之後，全國推崇佛教，大修寺院，一時間全國僧人數量驟增，全國上下，談佛論道，蔚然成風。菩薩見時機已到，便託夢大唐皇帝，金蟬子已經轉世。

金蟬子的第一次轉世，便是江流兒。江流兒從小父親被劉洪打死，母親遭人霸佔，自己被放在木盆中，一路飄到金山寺，被僧人收留，從小便在佛門長大。江流兒生性聰慧，能言善辯，很快便在僧人中脫穎而出，繼而在大相國寺開壇講法，一鳴驚人。直至觀音菩薩顯靈，道明他本是金蟬子轉世后，便開啟了西行取經之路，從此音信渺茫，再未迴轉。

可是，大唐皇帝並沒有放棄，只要十年約期一到便在派一名最優秀的僧人，在大相國寺講經，期間菩薩如約而至，指點僧人啟程，賜名三藏法師。從此便有了，第一三藏，第二三藏，第三三藏，第四三藏，待到此世的唐三藏，已經是第八三藏了，唐朝人已經見怪不怪，皇帝也對此事走走過場就算了。

這一世的唐三藏，出生在青樓。那時候他的母親還是醉紅樓的第一花魁白牡丹。

京城之中，仰慕白牡丹的少爺公子，達官貴人數不勝數。這白牡丹日日周旋於這些人中，竟不慎有了身孕。青樓之中，最忌女子懷有身孕，一來十月懷胎不能接客掙錢給算是開始，更有數年哺乳餵養，教書育人耗費精力，況且青樓裡面有孩子成什麼樣子。二來與白牡丹相交之人，非富即貴，怎麼可能與青樓女子留有子嗣，更何況，讓孩子長在青樓。如此有辱門風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白牡丹先是被趕出了醉紅樓，緊接著又遭人追殺，一路奔逃到金山寺，拼盡最後一口氣，把還在襁褓的孩子留在金山寺的門口。

金山寺聲名顯赫，寺廟威嚴，又有佛法加持，殺手不敢在寺廟門口行兇，全都退去。

自此，這名嬰兒便在金山寺長大，帶著他的方丈給他起了新的名字，喚做——夜笙。寓意在無人知曉的某個夜裡，降生在廟宇屋檐下。

夜笙兒時頑劣，常常趁師兄打坐念經時，溜出禪房玩耍。一日，被方丈抓住，問他為何不打坐誦經，夜笙答道

「日復一日，閉目冥想，不如玩的實在痛快。為世人誦經消災，有違天道循環，不如遵循天理，因果報應，方能警醒世人！」

方丈聽聞不喜，認為夜笙慧根欠缺，少慈悲心，便交於夜笙大師兄靜宇師傅教導。

靜宇每日要求夜笙打水掃地，做飯洗衣，但凡粗重活計，都給夜笙去做。可憐夜笙自此失去方丈庇護，淪為粗使僧人。年紀不過七八歲，瘦小的身體，不管暑氣蒸騰，還是天寒地凍，每日劈柴打水，煮飯燒菜，即便傷痛疾病，靜宇也不允許夜笙休息，而是不管多少，都要做足時辰。

如此過了六年，夜笙已經八歲。那一年正好是上一代唐三藏離開大唐十年的時間。此前大唐已經如此派出了七名法師，均未回返。此時又開始在金山寺中尋找新的轉世金蟬子。

但是，如今的取經在眾僧眼中，已經不是什麼無上榮光的事情，

相反，大家都認為是一條不歸路，無人願意接受派遣，再去西天取經。

方丈年紀已大，寺內需要儲備人才接手方丈一職，年輕一代已經被連續派出幾位優秀僧人去取經，如今寺內人才凋零，金山寺也不願意在派真正有實力的僧人去西天取經。

於是，一眾僧人你推我讓，都自甘人下，假裝愚鈍，生怕被挑選出來，送去西行。

可是皇命難違，方丈每日愁眉苦臉，不知如何是好。

一日靜宇進言，不如讓夜笙去西天取經。夜笙生性頑劣，又不敬神佛，生在佛門，本就不合適，何不趁此機會，送出寺廟，若能取經回來，金山寺自然光彩，若是不能，廟裡也沒什麼損失。

方丈聽后，心中也有些動搖，可一算夜笙年紀，正是合適。只是擔心這孩子不好佛法，即使送出去，也容易穿幫，反而弄巧成拙。

靜宇進言，說夜笙雖然不好佛法，也不甚勤勉，但是聰慧過人，並且有一事放在心頭，無人知曉，卻是他的畢生所願。

方丈思量半天，說出「身世」兩字。

靜宇點頭，說常常半夜聽到夜笙呼喊「媽媽」，所以，身世對於夜笙來講，無比重要。

兩人低聲商量，良久之後，便有了後面的唐三藏。

一日，方丈叫夜笙來到禪房，問到「夜笙，跟靜宇師傅，幾年來可有所學？」

夜笙說到「這幾年多做些粗重活，雖然勞累些，卻格外舒心。」

「若你父母知道，你雖自己並不介意，卻不知他們做何感想。」

「師傅可知道我的身世？我兒時問過師傅，師傅不是說我是不知哪來的棄嬰嘛！」

方丈便領了夜笙去了後山。指著一座淹沒在一川煙草中的孤墳，說到這表示夜笙的母親的墳塚，以前不想告訴夜笙，是怕夜笙年紀小，不能接受，又怕寺廟中其他僧人知曉，看不起他。

「夜笙，我前幾日多次夢中見到了你的母親白牡丹，由於上一輩子罪孽深重，仍在地獄中煎熬不得投胎，聲聲呼喚，記掛兒子，所以，我變帶你前來。」

方丈右手結出法印，只見墳墓前出現一個巨大通道，遙遙的看下去，一名姿色絕佳的美人，正被綁在樹上，受到鬼卒反覆鞭笞。那女子，衣衫凌亂，全身鞭痕累累，哀嚎之聲，不絕於耳，但隱約能聽見口中念念有詞。

夜笙滿臉淚痕，問方丈母親口中所說何事。

方向一聲佛號，說白牡丹死時，心中記掛兒子，死後無法放下執念，所以，口中所念，皆是求佛祖保佑夜笙，長命百歲。

夜笙大哭，向洞口撲去。墳墓重新閉合，夜笙俯在墳頭大哭，一天一夜未曾離開。

第二天，方丈開門，發現夜笙跪於門前，通宵達旦。願意一心向佛，求取真經，既能救母於萬劫不復，也願意救世人於煩擾困惑。

從此，夜笙苦學佛法，匯聚靈氣，廢寢忘食，不敢稍有懈怠。夏日睏倦，便以釘刺痛手臂，提神研習經書，冬日赤腳立足雪中，大聲誦讀。

夜笙本來聰慧，三年學有所成，竟能匯聚靈氣，結印施法。雖然根基尚淺，但是幾次比試下來，竟每每獲得優勝，雖然也有眾僧謙讓之故，但是其展現的資質仍然令人刮目相看。

隨即，夜笙作為金山寺最優秀的年輕弟子，被推選到大相國寺學習進修。又在大相國寺嶄露頭角，進而一鳴驚人。順理成章，被認作了金蟬子轉世，並委以重任，西行取經。

只是——

出發的前一夜，靜宇忽然造訪。在三藏的驚愕中，揭露了當年的計劃。原來，方丈帶夜笙所看的地獄景象，皆為幻象，白牡丹早已投胎轉世，不知去了哪裡。當時所布之局，只是想讓三藏皈依佛祖，解決金山寺燃眉之急。

原本方丈許諾，下一任方丈由靜宇接替，誰知，後來變了主意，另選了他人。靜宇氣不過，才來戳穿方丈當年陰謀，發泄自己無名之火。

三藏聽后，忽然覺得萬念俱灰，母親已經不知所終，佛法也並不是他真心所好。至於自己是不是金蟬子，菩薩說是便是好了，反正，西行的人，從沒回來過。三藏覺得，這一生，如果離開這裡，客死在異鄉，也挺好。至少，那遠處，不會再被人算計和利用。-

所以，西行之路，變得無關緊要，不過是一路遊山玩水，消磨生命罷了。

直到遇到了小龍女，三藏忽然覺得，那顆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又被什麼填滿了。溫順嫻靜的小龍女，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讓他感覺到了無限的柔情蜜意。這是他在金山寺，大相國寺這些年從來沒有有過的舒適。

「龍兒～」清晨的風輕輕的吹過兩人的臉頰，像一雙溫柔的手，輕撫著這對玉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金蟬子轉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聰慧過人，我的前半生，都是活騙局裡，但我想從今天開始，有一個真真正正的姑娘，讓我去想她，念她，愛她，為她喜怒哀樂，傾盡一生」

說完唐三藏深情的望著小龍女「我一定要完成西行之路，結束這個自欺欺人的循環。到時候，我願意用我的自由，換一生與你不離不棄。」

「三藏～」小龍女眼神濕潤的看著唐三藏。

「以後你就叫我夜笙吧，這是我本來的名字，以後我只給你叫。」

「夜笙～」小龍女一把抱住唐三藏，幸福的閉上了眼睛。

山下炊煙裊裊升起，太陽從山頂躍出，剎那間，天地萬物，被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兩人相依良久，不舍分開。

「夜笙，我要走了，你也該上路了，以後路途艱險，你我二人都要提升法力，也好危難之時，應對從容，再不可有今日之事發生。」

「嗯！」唐三藏目光堅定的點點頭「我一定會變強到無人能阻止你我二人成為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