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巷詭影

天剛蒙蒙亮了起來，太陽已經開始露臉了。維伊花了一點時間來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巷子外，他向裡面望去，除了黑暗一無所有。兩旁污水橫流，一些在翻垃圾桶的老鼠在見到維伊的時候吱了一聲四散而逃。維伊覺得這沒什麼好怕的，這個世界上可沒有什麼妖魔鬼怪。

維伊想到這裡就給自己壯了膽，再加上酒的作用還未褪去，這更是讓他的勇氣倍增。他邁出步伐向巷子深處走去，除了越往裡面越陰森以外，就沒有別的事情發生了。

「哼，果然這些東西都是騙人的啊。」維伊冷哼了一聲，他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並沒有故事裡的那般恐怖，反而是一個很普通的巷子而已。

突然，周圍的溫度驟降。一個白色的影子從維伊眼前閃過，他立刻進入了警惕狀態，雙手握住刀身做出準備拔刀的動作，「誰？出來！」

「......」得到的是一陣無聲的回答，周圍的空氣已經下降到一個恐怖的程度了，維伊已經在不自覺地開始打寒顫了。周圍的寒冷讓他心裡毛骨悚然，再加上剛才那道莫名其妙飄過的白影......

「呵......」一個輕微且縹緲的笑聲從裡面傳來，漸漸地，白霧取代了黑暗。一個人影在白霧中若隱若現。不，說它是一個幽靈或許更準確一點。因為那個東西，沒有下半身！

那個人，它身上披著一件大風衣。對方全身裸露著，並且有一張看起來不錯的臉，但那裸露的地方，卻是一處處白森森的白骨！頭髮披散在身後，垂到了臀部以下的地方。它沒有血肉之軀，下半身也不翼而飛，但卻能很奇妙地漂浮在維伊中，能像普通人一樣行走。

見到這個東西，維伊內心開始打起了退堂鼓，他的腳也不聽使喚地發起了抖，他強撐著拔出了劍指向詭影，「不管你是誰，最好不要裝神弄鬼。」他嘴上是這麼說著，可是內心卻充滿了無盡的恐懼。

「咯咯咯......」詭影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它伸出白骨的手，從自己胸間掰斷了一根胸骨，作為自己的武器面對維伊，骨頭被掰下的瞬間它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慘叫聲。

詭影開始向這邊飄來，維伊不斷向後退，詭影也是步步逼近。最終維伊被逼到了牆角，他已經再也沒有退路了，面臨著艱難選擇的他鼓起勇氣揮動手中的長刀一劍刺去。

可是，這一擊並沒有奏效，刀從胸骨之間穿透過去，刺破了詭影的衣服。

詭影低頭看了看維伊的刀，隨後直視著對方。

維伊滿臉恐懼地抬起頭，看向了詭影。

什麼嘛，原來詭影是一個漂亮的人啊。維伊看清了對方的容貌，雖然臉色慘白的像一張紙一樣，但那深邃的眼神還是讓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者說，這是他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幕。

突然，身旁的白霧中飛出了一道黑影，狠狠擊中了詭影的肋間。

咔嚓！

一個清脆的聲音想起，詭影也向側邊飛了出去。

維伊驚訝地抬起了頭，詭影的肋骨似乎被黑影打斷了。

詭影將骨刀插入堅硬的地面穩下身子，捂住肋間。

「嘁！」詭影悶哼一聲，抬起頭看向霧中的那道黑影，「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你們永遠也無法得到那個東西。」詭影說完，將手一揮，所有的白霧都隨著它這一揮全部聚集在掌心中。

詭影將手一握，將白霧聚成的小球捏爆后，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維伊看清了剛剛那個黑影，

那個黑影臉上帶著一張雕刻著紫色花紋的黑色面具，身穿暗紫色長袍，手中露出一把短刀。全身包裹的密不透風，這身打扮活脫脫像一個刺客。

維伊的腳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他想要逃離這裡可是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他癱坐在那裡滿心恐懼地看著雙方，他希望這場戰鬥的結果會是兩敗俱傷。因為這樣一來自己說不定還有活下去的機會；若是刺客贏了，那維伊作為目擊者肯定是不能留下活口的；若是詭影贏了，它本就想將維伊殺死。

如果是兩敗俱傷的局面的話，維伊或許還能鼓起勇氣拿起手中的劍逃跑。

可是接下來的局面讓他大吃一驚。

霧氣凝聚成的小球被詭影捏爆后，詭影自身也如空氣一般消散，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刺客慌忙四處尋找詭影的蹤跡，可是身旁除了喘息的維伊，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正當刺客在尋找詭影時，它自己送上門來了，只是以另外一種形式。詭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刺客面前，手中的骨刀變成了一把精鋼鍛造的長刀，長刀刺穿了刺客的心臟。刀身從背後捅出，刺客驚愕地低頭看向詭影。雖然維伊看不見面具底下的表情，但大概推測出來會是怎樣的了。

詭影面無表情，它抽出長刀，任由刺客的身體倒下去。

鮮血濺到維伊的腳跟前，他有點害怕地收了收腳。

「你......是帝國的將軍？」詭影隨便掃了一眼維伊，最終目光停留在維伊肩膀上的勳章上。

「......」維伊用沉默回答了對方，雖然勉勉強強聽懂了對方在說什麼，但當他張開嘴唇的時候，話又從喉嚨里咽了回去。

可惡，今天要栽在這裡了嗎？維伊握劍的手開始顫動起來。

詭影盯著維伊看了一會，隨後轉身收起了刀，「起來吧。如果你認為我是傳說中那所謂的『深巷詭影』的話，那你猜對了。可惜，我不喜歡殺人。咳——咳！」詭影聳了聳肩，隨後她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她捂著自己的嘴，另一隻手扶在牆上。

維伊抓著劍半信半疑地扶牆站了起來，雖然還不能確定對方是什麼身份，但目前看來對自己還沒有惡意，不然那會跟他說那麼多話。「喂，你沒事吧？」維伊抱有戒心，試探性地問道。

此時，詭影外露出來的手漸漸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再也不是之前見到駭人的白骨了。那只是一雙修長白暫的手罷了。同時她本毫無血色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了，她不斷咳嗽著，維伊在她拿開手的那一刻隱約看見了殘留在手心的血污。

「天亮了，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還是不要留在這種巷子里了，這裡......可是經常有殺人的案子發生的。」詭影苦笑了一下，她將手藏在衣服下，將血污擦掉了。她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像銀鈴一般。

眼前這個少女，與之前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維伊大吃一驚。剛才那個滿臉殺氣，身形詭異的「深巷詭影」現在變成了一個身患重病的少女。

「不，我是帝國的將士，對於你剛才的所作所為表示強烈譴責。」維伊突然想起來剛才這名少女殺掉了一個人，既然這樣，身為執法者就不能心軟，他正義凜然地說道，剛才膽小懦弱的氣息已經不復存在，「公爵大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頒布了新的規定。西城內除士兵以及以上的軍人外任何人都不得攜帶、私藏兵器。一經發現，以死罪處理。而且你剛才當著我的面殺了一個人，這又該怎麼算？」維伊手裡拿著武器，對方的刀還在鞘中，可以說，維伊有百分百的把握制服住眼前這個少女。

儘管對方是個女人。

「如果你要，就拿去好了。」詭影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起來，似乎是在對維伊的無情感到憤怒，因為她剛剛救下了維伊的一條命。她以極快的速度抽出了劍，維伊甚至還沒看請對方的動作，對方的刀就已經抵住了自己的喉嚨。

然而下一刻，詭影翻轉手腕，讓刀尖偏離了維伊的喉嚨，轉而對向自己。刀身順著手背滑下，最終她捏住了剛才差點讓維伊丟掉性命的刀尖，讓刀柄來到維伊的眼前。

維伊咽了一下口水，他意識到對方想要殺死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自己還那麼有自信地去威脅對方。

這個人......不，這個詭影，來頭不小！

維伊兢兢戰戰地接過了刀。

「不必害怕。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妨到外面走一走，我可以陪你。」詭影看見維伊的這幅模樣，不禁露出了一個微笑。

可這個微笑，讓維伊背後一涼。

這簡直是在威脅他！

可是維伊很清楚雙方的實力差距，就算自己手上有著兩把兵器，憑對方的動作就能讓自己目不暇接。等到真正動手的時候自己可能連刀什麼時候離手，自己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心跳加速了。

維伊的額角開始冒出了冷汗。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求。」詭影直起了身子，向外邊走去。

維伊感到對方的語氣里隱藏著滿滿的惡意，就像是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對方就會對自己做什麼一樣。

現在也沒事做，還是選擇妥協吧，我也打不贏她......維伊想著，跟了上去。

走出巷子，一抹陽光直射下來，這是日出的第一抹陽光。

詭影，不，現在應該是少女了。少女抬起手臂遮住了陽光，眯著眼抬頭向剛剛露頭的太陽望去，「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她感慨道。

維伊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少女沒有理會維伊，自顧自地邁開步子在街上走著。

維伊低頭跟在後面，少女風衣的后擺在走動時一起一伏的。

身上黑色的衣服與慘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喂，你......為什麼要扮成詭影？」好奇心鼓動著維伊問出了這個問題，他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問，但還是說出來了。

「將軍，你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東西都是真的嗎？」少女突然轉過頭來。

周圍突然颳起了一陣陰風，少女纖柔的長發開始隨風飄動，然後......消失在風中了。

天上開始迅速形成了烏雲，原本剛剛露出光輝的太陽迅速被遮蔽了下去，天色昏暗，陰風四起。

一聲怒吼在身後響起，維伊僵硬地扭頭看去，一條身上還冒著火焰的火龍正在迅速向他飛來。

火龍開始噴吐炎息，赤炎吞噬了大地的一切。明明隔得那麼遠，卻能感受到炙熱的感覺。

維伊很清楚這是假的，這些都是幻想。可人心裡趨利避害的本能卻驅使著他邁開步子逃跑，他的腳像是灌了鉛一般，每踏出一步都會發出沉重的響聲。體力正在急劇下降，明明什麼也沒有做。

背後的灼熱感越來越強烈。

「呼呼！」

「喂，走路要看路啊。」

一隻手拉住了維伊的衣領，少女幽幽地說。此時維伊正站在街道的邊緣，剛剛一輛馬車從他眼前疾馳而過，車夫還在大罵著維伊。如果少女沒有伸出援手的話或許維伊早就被撞到了。

「現在，你還相信你看到的東西嗎？」少女問道。

維伊全身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浸濕，如果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恐怕西城就要毀滅了吧。維伊有點后怕地想著。

「所謂的『詭影』不過是你們吸入霧氣所看到的幻象而已。不然，我也不會待在那裡了。」

「為什麼？」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少女問了一個無關於話題的問題。

「我叫維伊。」維伊下意識地回答。

「好吧，維伊將軍。我的這把刀，就暫且寄放在你這裡吧，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向你拿的，好好保管。那一天估計很快了。至少，不會太久。」少女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以後，轉身消失在大街上。

維伊疑惑地想要追上去，可少女的身影詭異，轉眼便消失在維伊的視野里。

「喂，維伊，你沒事吧？」街道的遠處，威廉姆斯正以最快速度向他跑來，在見到他安然無恙以後，扶著路邊的欄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呼，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別急啊，慢慢說，怎麼了？」維伊一臉不解地看著累的差點趴下的威廉姆斯，此時正在慢步走來的里斯替威廉姆斯解釋了這一切。

「你沒有去那裡嗎？看來事實確實如此。算了，反正也無所謂。剛剛有人快馬來報，位於西城西部以外的西部森林，是魔獸的聚集地。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最近森林內的魔獸開始出現暴動現象，並且企圖衝破結界，國王陛下收到消息后立刻讓公爵大人派兵鎮壓。我們剛剛回征，經過了幾天的休養生息，所以公爵大人打算派我們前往森林。」里斯不緊不慢地說著，旁邊的威廉姆斯連忙點頭表示贊同。

「那，具體的計劃是怎麼樣的？」

「先回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