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奶白色帽子
正當我準備回家的時候，來了一條簡訊「乖乖，你可以在星巴克多呆一會兒，也許會有發現。」
是那一連串數字是莫老師的電話，臨走前我把我的號碼背給了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聯繫我了。
會有發現，是什麼髮型呢？不由的覺得一絲神秘，昨天在這裡遇見了戴西和梁諾，戴西哭訴著要找未婚夫，今天在這裡見了莫老師，講了蘇楊找母親，哦，不，是找十八年前的母親一些趣事。那麼接下來還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呢。我在畫畫本上胡亂的畫著，有點動漫人物的模型。
一抬頭，一位中年男子扶著一位老奶奶走進來，男子頭戴奶白色棒球帽，一副黑色眼鏡更加刻畫出一雙黯然深邃的眼睛，皮膚有點黑，鼻子的盡頭像一座小山丘並不整齊的鑲嵌在骨架上，嘴唇濕潤而厚重，男子身高不到一米七，大概一米六五的樣子，上身是一件黑色T恤，一條奶白色滌綸褲遮住了那不算修長的雙腿，腳上穿著一雙黑色阿迪達斯經典款球鞋。老奶奶則是滿頭銀髮，面容和藹可親，男子環顧四周在找座位，剛好我旁邊的位置是空著的，於是他們朝這邊走過來。
「奶奶，您喝什麼？」男子和老奶奶坐下來后，男子準備點單。
「小楊楊，我只要一杯溫水就好啦，不用點咖啡那些了，老人家喝不了咯」伴隨著一聲語氣詞老奶奶靠在座椅上，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因為此時的星巴克這樣活力滿滿的的老人也就我旁邊這一位了。
「好，我去點東西，您稍微等一下我。」男子說完便起身朝吧台走去，如果他回頭看的話也許會看到我正在看著他，但他沒有。
我假裝在看前面的人群，假裝在無所事事，但時刻注意旁邊兩人的動態。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上的亮光來了一行字：「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還是莫老師發過來的，我很佩服他料事如神，可以知道故事的大致走向，往往是核心人物的本領。我飛快的在手機上打字「是的，我好像看見蘇楊和一位老奶奶了」之所以要打「好像」是因為我見到了那副和戴西手上一模一樣的黑色眼鏡，那是完全相同的兩幅眼鏡，還有老奶奶對男子的稱呼—小楊楊，這不是對小孩的昵稱嗎，難道這是蘇楊的奶奶嗎？問題沒完沒了的充斥著我的神經，不解答出來似乎不得安生。
在信息發出去之後，男子端著一杯拿鐵和一杯溫水回到了座位上。
「奶奶，您還記得我母親小時候的樣子嗎？」男子把溫水遞到了老奶奶的面前，聽這語氣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
簡訊又來了—「那是蘇楊母親的鄰居阿姨，他們已經見過幾次了。」
我沒有立刻回復，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耳朵真是最頑強的身體器官了，不管周遭環境多麼複雜，人群多麼聒噪，你想聽還是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小楊楊，你母親小時候真是一個美人胚子呀，你爺爺奶奶對她管教很嚴哩，每天除了上學下學就是回家哩，你爺爺騎單車每天接送你母親上學呢」老奶奶水杯的溫水少了一半，長時間的發聲需要水來潤喉。
「那她有沒有不開心的時候？」男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啊，不開心，好像沒有哩，我從來沒見過你母親不開心呢，你爺爺奶奶整天圍著她轉，一日三餐給她做好，周末都帶她出去玩兒，怎麼會不開心呢」
「那小時候我母親是怎樣的生活呀？」
「小楊楊，
啊，你母親的童年應該是天真浪漫無憂無慮的呀，至少在我看到的都是那樣的啊，有一次，我兒子在學校被人欺負，還是你母親為他出頭呵斥了那群調皮搗蛋的學生呢！」
「啊？我母親還有這樣正義的一面啊！」男子握著咖啡杯，眼睛看著杯子裡面的混合色液體，咕隆咕隆的吞了一口。他的臉開始舒展開來，沒有了剛才進門前的那愁苦模樣。他繼續看著老奶奶，示意她講更多母親的趣事。
「可不是嘛，那天，我兒子剛去教室，那幾個調皮搗蛋的小傢伙就起鬨喊他—胖子，呃，因為總怕他吃不飽，所以每天都做很多好吃的給兒子嘛，天下父母心嘛，那時候兒子的衣服都被他圓滾滾的肉肉撐爆啦，那幾個小傢伙就圍在他座位上奚落他呀—嗚嗚」
「然後呢？」男子呵呵的笑了出來。
「然後你母親就過來和他們理論啦，說我兒子是健康正常發展，長身體的好時候，如果他們再嘲笑他她就會立馬報告給班主任，那幾個傢伙就灰溜溜的走開了，當時我兒子還高興的很哩，急忙開心的找你母親握手說要帶她回家吃他母親做的香甜蒸糕。」
「原來我母親這麼善良啊，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我以為她—」
「你母親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小孩啦，你以為她什麼呀，小楊楊，你為什麼找我問這些事呀？」
「噢，我這不是突然想我母親了嘛，所以這幾次都想多聽聽您講的她的童年，嗯嗯不錯的樣子！」
「小楊楊，你想她怎麼不回家呢，上個月你不是還和你母親逛街呢嗎？最近發生什麼事啦？噢，對了，那個戴西和你怎麼樣啦？聽說你們要結婚啦，恭喜恭喜呀，小楊楊，我很開心呀，你和你母親都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呀，小楊楊，結婚之後就是要好好疼愛老婆喲！」
男子沒有馬上接話，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沒有一條提示音，但是，我在想此刻戴西應該在瘋狂的找他呀，不是還有六天就要舉行婚禮了嗎。疑惑越來越多，而男子不經意間看了我一眼，那幾秒種簡直猶如整個侏羅紀時代。超級陸塊盤古大陸此時真正開始分裂。大陸地殼上的縫生成了大西洋。非洲開始從南美洲開始裂開。而印度則準備移向亞洲。很多文字性的東西開始在我腦海里浮現，男子停留在我身上的那幾秒種用盡了力量。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還不了解，或者不想被了解。他們的對話斷斷續續，我的筆記本電腦也一直亮著，飛快的敲字體現出了它的功能性。
「你還在星巴克嗎，他們怎麼樣啦」簡訊又來了，莫老師為什麼這麼清楚這裡的情況呢，我想他大概見過蘇楊很多次，因為這個星巴克是離華中師範大學最近的一家，直線距離一公里，走過來不到十分鐘的樣子，那麼從前蘇楊一定來過很多次很多次，等他母親下班，或者等她回家……
我回了以下這些文字。
「是的，我見到蘇楊了，他們還在聊天，我可以再見一下你嗎？」
毫無疑問，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問莫老師，而且比他告訴我的事情要多的多。
「你幫不了戴西的，我們可以周三下午三點星巴克見面。」
兩分鐘后我從屏幕上看到了這幾個字，好像是一種信號，某種特別的媒介把我和事實拉的很近，就像拔河一樣總有一方會勝出兩方都會得到各自的結果。
那頂奶白色帽子被男子放在了桌上，仔細瞧瞧，不是一個新款式，顏色有了一絲絲灰暗，但並不影響整體的美觀，看樣子這個帽子有年份了，肯定不是最近新入手的。
「小姐，你在寫什麼？」男子突然靠近了我，發出了與我對話的邀請。
「噢，沒什麼，我在看一些新聞報道—」慌亂中我趕緊合上了電腦，唯恐他看見屏幕上很多個「蘇楊」這兩個字。
男子笑了起來，那邪魅一笑如同閃電般的刺穿了我的軀殼。
他的聲音渾厚有力，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帶著濃濃鼻音又富有男性特徵的磁性嗓音。噢，我的目標是幫助戴西，找到未婚夫—蘇楊，僅此而已。
那麼我該如何通知戴西他的未婚夫就在星巴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