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井陘之戰（二）
「開炮，給老子轟他娘的。」
明軍的中軍處，黃得功也就只居高臨下地瞄了眼對面大順軍那亂七八糟的軍陣，便即很是不屑地揮手下了道攻擊令。
「轟、轟轟……」
隨著將令的下達，擺在大明軍陣最前方的八十餘門弗朗機炮幾乎同時開始了轟鳴，將一枚枚炮彈砸向了對面的大順軍炮兵陣地中。
很快，大順軍所擁有的近六十門弗朗機炮也就此開始了反擊，雙方你來我往地對轟個不休，只是，一時半會顯然是無法分出個勝負來的。
究其根本原因就在於弗朗機炮雖說輕便易攜帶，且射速奇快，奈何威力卻很是一般，命中率也低得可憐，在歐洲，已屬於瀕臨淘汰的玩意兒，也就只有華夏軍隊還將這東西當成了寶。
鬧騰而又低效的炮戰並未持續多久，也就兩刻鐘不到的時間而已，便已告了消停，原因就一個——大順軍沒炮彈了。
這一點都不奇怪，大順軍本身沒有兵工坊，所有的火炮乃至彈藥，靠的都是繳獲，存量自然很有限，哪怕炮手們都是原本的明軍炮兵，戰術素養並不算差，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打著打著，就沒得玩了。
「切，真不經打，傳令下去：炮上車，給老子往前壓，火銃手、弓箭手前移掩護！」
眼瞅著大順軍炮手們在彈盡糧絕後不得不向後陣鼠竄而逃，黃得功臉上的不屑之色頓時便更濃了幾分，但卻並未急著下達總攻將令。
「傳令下去：各部前軍即刻發起攻擊！」
真若是讓明軍把炮兵陣地給架設到了位，那，這戰也就不必再打了，所以，儘管很是不甘，劉芳亮也只能下達了率先發起進攻的命令。
「殺啊！」
「突擊，突擊！」
……
隨著中軍處的號角聲響起，大順軍左中右三軍的前軍幾乎同時發動了，吶喊聲中，為數多達近三萬的先頭部隊就此開始了狂猛的衝鋒。
「火銃手準備，開火！」
在火器已經相對普及的年代，率先發起衝鋒的一方其實並不佔優勢，這不，面對著如潮水般衝來的大順軍，明軍的前軍指揮官狄英絲毫不亂，直到對方的先鋒都已衝到了距離己方陣列只有百來步左右時，這才厲聲下了道將令。
「嘭、嘭嘭……」
現如今，明軍所裝備的火銃還基本上都是三眼火銃，從點火到發射耗時不少，不過威力卻是不小，這一通亂轟之下，沖在最前方的大順軍將士瞬間便倒下了一大片。
縱使如此，大順軍的衝鋒勢頭也並不曾減弱多少，人潮依舊如驚濤駭浪般滾滾向前。
「放箭！」
火銃手這才剛剛退下，弓箭手便已飛速上前，按著狄英的指令，迅速開弓放箭，接連兩輪箭雨覆蓋過去，又是數百名大順軍將士慘嚎著倒在了地上。
「長矛手出擊！」
在打土豪分浮財的信念支撐下，大順軍的作戰意志還是挺強的，哪怕經歷了明軍接連幾輪的遠程打擊，可衝鋒的勢頭卻依舊沒見有大的紊亂。
但，那又如何呢？
跟隨黃得功南征北戰多年的狄英完全沒在意大順軍的勇悍，冷聲便又下了道將令。
「大明，威武，大明，威武……」
黃得功麾下的長矛手雖說只有三千之數，可緊密列陣之下的方隊移動起來，氣勢卻是如山一般巍峨，一柄柄長矛如林而立，望著就令人心悸。
如潮水般衝來的大順軍將士明顯有些慌，尤其是當著長矛方陣之面的大順軍士兵們下意識地便向要向兩旁撤，其結果便是原本還勉強有點隊形的左右兩翼當即便被擠得個混亂不堪。
「盾刀手，從兩翼出擊，給我殺！」
這一見大順軍的衝鋒勢頭終於亂了套，老於戰陣的狄英又哪可能會錯過了這等破敵的良機。
「殺賊、殺賊、殺賊……」
早已待命多時的三千盾刀手瞬間便發起了狂飆，從長矛戰陣的兩翼洶湧而出，只一個衝鋒，便即殺得大順軍將士死傷慘重不已。
「傳令下去：左右兩翼即刻全軍出擊！」
儘管早就知道己方因著訓練不足的緣故，很難跟如狼似虎的黃得功所部正面而戰，可待得真見到前軍轉瞬間就被殺得個力不能支之際，劉芳亮還是忍不住微微地搖了搖頭。
在馬世耀、劉汝魁各率主力殺入了戰場之後，大順軍總算是靠著兵力上的絕對優勢穩住了陣腳。
只是，這都沒等大順軍扳回劣勢呢，明軍左右兩翼也已投入了戰場，氣勢如虹之下，愣是強壓了兵力眾多的大順軍一頭。
不過，要想將優勢轉化成勝勢，也沒那麼容易，畢竟雙方的兵力差距還是有些大。
「騎軍都有了，跟老子來，殺他娘的！」
戰至此時，明軍雖有優勢，可大順軍卻也並未露出敗像，按理來說，並不是發動總攻的好時機。
然則黃得功卻並不打算多等了，只見他一把抄起得勝鉤上的斬馬大刀，咆哮著便甩三千五百騎就此順著山勢狂飆而下，如利箭般直插戰場中央。
黃得功號稱大明軍中第一驍將可不是浪得虛名，而是殺出來的赫赫威風，這些年來，死在他刀下的流寇勇將早已數不勝數了，此時這麼一發飆狂沖之下，所過處，當真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直殺得大順軍的中路軍死傷慘重不已。
「全軍出擊，跟我來，殺啊！」
這一仗，劉芳亮雖說是打算佯敗，可若是不能先擋住黃得功所部的瘋狂衝殺的話，那，鬧不好佯敗就成了真敗了。
正因為此，哪怕心中很是畏懼黃得功的勇猛，劉芳亮也沒得選擇，只能硬著頭皮率中軍的兩萬步騎衝進了亂成一片的中央戰場。
「劉芳亮，你個狗賊，納命來。」
正自衝殺間，冷不丁發現劉芳亮的中軍帥旗正高速衝來，黃得功頓時大喜過望，一擺手中的斬馬大刀，縱馬如飛般地便向帥旗所在處衝殺了過去。
「一起上，殺了他！」
在明知不是黃得功對手的情況下，劉芳亮可沒打算跟對方玩什麼單挑的把戲，一聲令下，當即便有三名軍中勇將就此咆哮而出，呈品字形向黃得功圍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