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山谷長調

16，山谷長調

蒲草縣地處鄂南，屬丘陵地帶，都是山連著山，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崇山峻岭。山雖然不是很高，但要想爬上去，倒是很難。想要圍剿八路軍或者是「土八路」的「打鬼團」，必須要進山，不進山根本不可能。

鬼子到了山裡，速度明顯慢下來了。有一部分偽軍在鬼子軍車前行走，充當炮灰。

小石頭，作為知情者，自然要在前面帶路。

小石頭一個人在最前面走著，眼睛骨碌碌的在轉，腦子也在骨碌碌的轉，他在思考怎樣對付小日本鬼子。按照他提供的情報，余團長最有可能在哪裡設伏？明顯的峽谷，鬼子不會進去。低矮的田地，代價太大。哪兒最合適呢？他自己回答自己：「還是只有峽谷最合適打伏擊。」那怎麼騙鬼子進去呢？

剛想到這兒，遠處傳來一陣槍聲。小石頭一聽就知道是過年燃放的鞭炮在鐵桶里爆炸。

「哪來的槍聲？」鬼子司令田邊有木問偽軍隊長。

偽軍隊長問小石頭；「這是哪來的槍聲？」

小石頭頭一偏，反問；「我怎麼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偽軍隊長問。

「不過，可能是大部隊埋伏。」小石頭故意嚇唬鬼子。他知道槍聲是為了告訴鬼子有設伏，逼鬼子往峽谷退。

偽軍隊長罵了一句；「媽的」，便卑躬屈膝向憲兵司令田邊有木解釋去了。

這時，小石頭故意崴了腳，躺在地上大聲哭起來。

憲兵司令田邊有木讓翻譯去問問怎麼回事，還沒等翻譯過來，偽軍隊長便走上前來，討好的告訴鬼子司令田邊有木：「『小八路』的腳崴了。」見鬼子司令田邊有木沒聽懂，又一臉笑的解釋道：「就是腳傷了」。

「你的，背他。」憲兵司令田邊有木說。

「我？」偽軍隊長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睛睜得老大的反問憲兵司令。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畢竟是偽軍隊長啊。可是，鬼子什麼時候拿他當人看過？

「你的，背他。」憲兵司令再次重複。用手指了指偽軍隊長，又指了指小石頭。

「媽的。」偽軍隊長罵了一句，在心裡說：「你們狗日的小鬼子為什麼不背？居然要老子背。」但他不敢違抗小鬼子田邊有木的命令，只好很不情願的背起了小石頭。

偽軍隊長十分不情願的背著沉重的小石頭，高一腳低一腳往前走。

小石頭故意手不用力往下滑，感覺老是要掉下來。搞的偽軍隊長使出吃奶的勁，汗水把衣服濕透了，嘴裡罵罵咧咧，極不高興。

「誰讓你當漢奸，整死你。」小石頭故意在偽軍隊長耳朵邊，小聲但惡狠狠的說。小石頭知道，偽軍隊長現在也不敢把他怎麼樣，正好出出氣。

「你他媽說什麼？你個小兔崽子，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偽軍隊長故意一把扔下小石頭。拿出槍，對著小石頭。

「八格。你的，什麼的幹活？」鬼子憲兵司令不耐煩的看著偽軍隊長問。

一路上，鬼子憲兵司令田邊有木的神經高度緊張。既想快點找到八路，又怕碰到八路。偽軍隊長的行為，讓他很是惱火。

小石頭故意大喊大叫：「哎喲！痛死我了。」

「你的，背上。」憲兵司令田邊有木大喊，近乎發怒。

偽軍隊長不得不再次背起小石頭。

剛走出一小段，槍聲再起，由遠及近。

突然，前方、背後以及左邊三個方向，

槍聲大作，但卻看不到八路軍的影子。

手榴彈也在不斷炸響，不少的鬼子被炸得血肉模糊。鬼子不得不向右邊突圍。

這時，小石頭突然大喊：「司令，司令，這是八路軍主力來了，快撤。」

「八路主力？」鬼子憲兵司令田邊有木懷疑的問。

「是的。這麼大的陣勢，平常『打鬼團』不可能有。田邊司令，我知道一處很好的戰場，兩面是山，只有一條通道進去，等八路軍的主力追過來，便可全殲他們。」

鬼子司令田邊有木將信將疑，看著偽軍隊長。

「不能信他，司令。」偽軍隊長惡狠狠的說。

「那你說，該怎麼辦？」憲兵司令田邊有木反問。

「這，這裡都是山，是八路軍打游擊的地方。若是能佔領制高點，倒是可以打勝仗。只是這小子的話不能信，他剛才還罵我是『漢奸』，還要整死我。」偽軍隊長一臉的阿諛奉承。

「我也怕死。田邊司令，我也怕死，現在不是沒辦法了嗎？你們可以乘八路軍主力沒有追過來，迅速去佔領制高點和有利地形。再說了，你們有機槍大炮，還怕幾個『土八路』嗎？」小石頭裝著很怕的樣子。

鬼子司令田邊有木指著一名鬼子少佐，說：「你傳我命令，迅速佔領山谷兩邊山頭。待八路主力追進來，就全殲他們。」

小鬼子的隊伍，邊打邊退，迅速退到中心坪峽谷。

小石頭不知有多麼高興，他對偽軍隊長說：「我的腳好些了，我下來自己走。不要你這個『漢奸』背了。」

偽軍隊長不耐煩的扔下小石頭。「小崽子，你要耍花招，老子斃了你。」

「你敢？你個不得好死的『漢奸』。」小石頭看著偽軍隊長罵道。

中心坪峽谷，小石頭再熟悉不過了。不知道多少次隨余團長在這裡打鬼子，那兒的每一棵草、每一根樹都認識他，甚至都有它的味道。

有一次埋伏的時候，他與馬大才軍師在一棵櫻花樹前下撒尿，軍師故意把尿槍對著一個石頭，斬出滋滋的響聲來。小石頭一臉疑惑的問；「馬伯伯，你為什麼要讓你的尿弄出聲音來？你不怕鬼子聽到了？」

軍師馬大才笑了笑，用手摸了摸小石頭的平頭，說：「這點聲音在這大山裡不算什麼，根本沒有人聽到，當然除了自己。」

小石頭笑了笑，還是有些不解。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它弄出聲音來嗎？」軍師問。

「不知道。」小石頭一臉狐疑。

軍師馬大才笑了笑，很慎重的告訴他：「一個男人，只有在聽到自己小便的聲音時，才有充分的自信，因為那是雄性的聲音，那是力量的聲音。」

小石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小石頭剛想到這，鬼子司令田邊有木讓他的隊伍停了下來，伸長耳朵聆聽著四周的聲響。

山谷戚靜，沒什麼聲音。山谷又嘈雜，無數生命在呼吸。

這時，山谷遠處傳來一聲當地農民的山歌長調。「喲嘿！放牛仔，五穀陰，七歲放牛到如今，冷粥冷飯歸我吃，破衣破褲難暖身。」

唱長調的農民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