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犯病

客廳僅僅只能容納一個窄小的餐桌，此時，雲霜馨和良穎二人已是坐下了。

辰落坐下之後，沒有說話，卻始終盯著雲霜馨的臉龐。

而雲霜馨全程都垂著臉龐，小口吃著碗里的飯。

雲霜馨猜到了辰落為什麼一直看著自己。

辰落沒有當著良穎的面去問雲霜馨拿走自己東西的事情，因為，他不能讓母親知道那個東西。m.

良穎看著這姐弟二人，如同看著一對金童玉女，他們很般配，可惜，老天太能作弄人了，將這難以醫治的病魔強加給了這麼一個完美的女孩兒子。

每次發病，雲霜馨都會體如寒冰，市面上只有一種葯可以抑制她的痛苦，減少她發病的頻率。

但那種葯每瓶都要五萬塊，每瓶只能支撐三個月。

客廳的氣氛略顯壓抑。

良穎吃了一口青菜，笑道：「霜馨，小落，我今天有一個夜班，明天早上七點才會回來。」

聞言，雲霜馨和辰落皆是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前者更是心酸的說道：「媽，您白天已經在打兩份工了，晚上還要工作，您的身體怎麼承受得了啊！」

雲霜馨知道，良穎之所以如此辛苦，皆是因為她那高昂的醫藥費。

十七歲開始，到現在快要三年了，她不得不放棄學業，每日在家中度過。

最心酸的是這本就貧困的家庭，因為她，而變得雪上加霜。

曾經，她有過輕生的念頭，因為，醫生說過，她活不了幾年。

可那一次，辰落察覺了她輕生的念頭，她忘不了當時辰落的暴怒，他像瘋子一樣罵她，喝斥她。

辰落放下手中的碗筷，看著良穎說道：「媽，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那工作就辭了吧！」

辰落的話讓良穎微微詫異，因為，這孩子看起來似乎懂事了不少。

若是以前，他肯定吼著嗓子讓自己不要出門，甚至是堵在門口大鬧一番。

但良穎還是一臉笑意的說道：「哪能說辭就辭呢，夜班要比白班的工資高不少，說不定，我會辭掉白天的一個工作。」

辰落不再勸解什麼，因為，良穎很固執。

這也更加激發了他必須冒險去獵殺星源獸的決定。

或許，星源獸的血液對地球的人類沒有用途，但它們的心臟，卻是一種動力能源。

城市的很多高科技物品，都可以用星源怪的心臟來作為動力能源。

據說，一顆最低等級的星源怪心臟，都可以支撐一架大型的懸浮運輸機飛行數萬公里。

只可惜，星源怪的皮層堅不可摧，只有特殊的武器才能夠破開它們的防禦。

所以，這是一份危險的工作，不少獵殺團隊因此喪命，這也是為何，星源怪的心臟極其昂貴的原因，據說，最低等級的星源怪心臟，都能夠賣出百萬的天價。

雲霜馨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悶頭吃飯，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了飯碗裡面。

在這個家，她什麼都做不了，反而總是拖累他們。

嗯~！

忽然，雲霜馨的眸光之中多了一抹奇異的色彩，似是一種冰藍色的光亮。

頓時間，她吃飯的動作也僵硬了下來，直至定格。

一旁，辰落的身體一顫，猛然感覺到了周圍的空氣變得寒冷起來。

他抬眼看向雲霜馨，豈能不知道她又犯病了。

「你就多久沒吃藥了？」辰落皺眉問道。

這已經是三天來，她第三次發作了，若是正常吃藥，三天才發作一次，而不是一天一次。

良穎也是察覺到了，哐當一聲，手中的碗筷便是掉在了桌子上。

良穎一臉的心疼，雲霜馨每次發作，她只能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作為母親，沒能照顧好女兒，她很自責。

看著雲霜馨朝後倒去的身影，辰落直接伸手攔住了她的腰肢，而後將其摟入懷中。

雲霜馨的身體依舊是柔軟的，只是，入手一片冰冷，冷的刺骨。

「別……」雲霜馨看著辰落的臉頰，艱難的說道：「你別……碰我。」

每次發作，都是良穎照顧雲霜馨，而雲霜馨對辰落始終都有著一種防備，男女之間的防備。

辰落黑著臉，直接將雲霜馨橫抱了起來，而後走進了另一間卧室。

雲霜馨看向了良穎，似是在懇求：「媽……」

良穎捂著嘴，心酸淚水控制不住。

辰落將雲霜馨放在了房間里的那張很整潔的大床之上，又是問道：「是不是沒藥了？」

雲霜馨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她艱難的搖頭：「我……只是……忘記吃了。」

辰落板著臉哼道：「是么，葯在哪兒，我餵給你吃。」

聞言，雲霜馨沉默了。

這時，良穎也走進了房間，依舊是一臉無措的樣子。

她知道，一星期前，女兒就已經沒有葯可吃了，這才是她不得不再找一份夜班工作的原因。

雲霜馨不讓自己告訴辰落，因為，辰落性格極端，若是到了絕境，他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

這幾年，他雖然墮落，越活越像一個混球，可他對雲霜馨的感情，從未改變過。

辰落依舊摟著雲霜馨，感受著她的冰冷，似是能夠體會她的痛苦。

雲霜馨泣不成聲的說道：「小落，媽，你們……讓我解脫吧。」

「放屁，忘了我們小時候的承諾了嗎，要彼此照顧一生。」

辰落一聲怒喝，控制不住的憤怒。

這不是他第一次喝斥雲霜馨輕生的念頭了。

面對辰落憤怒的吼聲，就連良穎都是不敢說什麼。

雲霜馨痛苦的雙目中多了一抹回憶的色彩，她虛弱道：「我們……都長大了，你就不能……不要再對我有這種心思了嗎！」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雲霜馨的衣服上都是結了一層寒霜，這讓辰落的肌膚也跟著被凍得發紫。

可他始終不曾鬆開雲霜馨，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體溫可以給雲霜馨一些溫暖。

一旁，良穎顫抖著嘴唇，什麼也沒有，便是轉身欲要離開。

良穎知道，即便自己站在這裡，也不會改變什麼，女兒的痛苦，會持續一個小時。

若她無法在短時間裡買到葯的話，女兒恐怕無法再支撐幾次了。

「媽……」辰落抬眼看著良穎的背影，道：「五天，五天之後，我給你們一生守護。」

呃……

良穎剛剛走到門口，其身體卻是狠狠的一顫。

這孩子……的確是桀驁難馴，這幾年更是越來越墮落，可他……從不會輕言承諾。

不知為何，她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

她心酸的嘴角掀起一抹笑意，道：「小落，照顧好你姐，不要欺負她，我該去上班了。」

辰落懷中，雲霜馨雖然痛苦，但意識還存在著，她看著眼前的這張剛毅面孔，總覺得今天的辰落……好像不一樣了。

可即便如此，雲霜馨依舊不願單獨面對辰落。

當客廳房門傳來一開一關的聲音后，辰落知道，良穎離開了。

房間里，辰落抱著雲霜馨，承受著她冰冷身體上給自己帶來的刺痛，卻是全程無言。

而雲霜馨也不再開口說話，因為，體內的痛苦讓她連呼吸都必須傾盡全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后，雲霜馨的身體已經不是那麼寒冷了，不過，卻依舊難以動彈。

這時，辰落開口了：「那東西呢？」

聞言，雲霜馨的身體一顫，她早就猜到他會問了，但她卻選擇了閉口不語，甚至，裝作昏迷。

見雲霜馨不說話，辰落臉色一沉，哼道：「你想要我搜你身嗎？」

話音一落，雲霜馨的雙目猛然睜開，眼中的冰藍已經不再，反而是多了一抹慌張，她開口道：「媽讓你別欺負我。」

「那就告訴我。」辰落又是說道。

雲霜馨虛弱的搖了搖頭，這一刻，她眼中的冷漠少了幾分，虛弱道：「小落，你該長大了，媽養了我們十年，她很苦，我沒有多少時間了，若你去冒險，誰來照顧她。」

辰落面色堅定，語氣低沉的說道：「我會照顧她，也會照顧你，但我需要那東西。」

雲霜馨之所以有今日，皆是源於辰落。

當時的辰落，每天還在護送林妍菲上學，並不是他對林妍菲有著非分之想，他只是……不希望一個女孩兒被欺負。

可這也讓他惹上了大麻煩，流浪者公會盯上了他，終究是在某一天放學的時候，將辰落堵在了路上。

那幾個人的體能力量已經達到了一千公斤，辰落的骨頭都幾乎被打斷了。

這一幕剛好被放學的雲霜馨看到，她哭求無助，某一瞬間，激發了體內的一股力量。

刺骨的寒冰凍結了那幾個人，也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辰落得救了，而雲霜馨……卻陷入了一種恐懼之中。

自那時候開始，雲霜馨每隔幾天就會發作一次，就連學業……也不得不放棄。

醫院驗血之後，得出的病因是……未知，活不過幾年。

不過，學校的教官卻告訴他們，雲霜馨是覺醒了星源之力，只可惜，她透支了力量，很難重新擁有它，若想抑制痛苦，只能依靠藥物。

雲霜馨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她選擇了冷落辰落，從而斷掉他對自己的心思。

有些人，在絕望失落的時候，會越發奮強，也有些人，可能會自甘墮落。

而當時只有十六歲的辰落，陷入了後者的境地，他墮落、不學無術，每一天都會讓雲霜馨和良穎失望。

這幾年一直如此，而雲霜馨始終對辰落有著一種防備，直至今日的冷漠。

一方面，她的確失望辰落的墮落，一方面，她更不想拖累他。

良久后，雲霜馨還是搖了搖頭：「我扔了，幾天前就當做垃圾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