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動亂 一千九百七十三年六月五日

1973年6月5日，波斯卡人民共和國，匹斯楠市，市中央火車站

一輛藍色的列車靜靜地停靠在站台邊，月台上冷冷清清，只有零零星星的旅客正在上下車。這種狀況下，車站的廣播不斷傳出悠揚的女聲顯得十分突兀：「各位旅客，歡迎來到匹斯楠市，您們將會在這座城市渡過一段愉快的時光。」

「哐」的一聲，一處卧鋪包廂的門被打開，三男一女四人挨個走了出來，其中一名戴眼鏡的少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神中不乏困意。

「內維爾你這傢伙給我們訂的是什麼車廂呀，床跟石板似的，牆壁還不隔音，導致我一晚上都沒睡好。還有我們辦事你跟過來幹什麼？」謝立道。

「就前天你們在東伯里格搞得那個動靜，我能找到渠道送我們出去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內維爾回應道：「我們大概就剩一站，就可以抵達格丁斯克了，你就再忍一忍吧。再說了，我可好心要幫助你們才跟你們一起行動的，你別那麼不識趣。」

「你……算了，等到了瑞典之後，我們就自由了，到時候我一定要把害我們的內鬼給揪出來，給王隊長報仇雪恨！」

「王隊長……我們會繼續完成你的事業的。」，柳克嘆息道。

「都這麼半天了，難道你們還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內維爾說道。

「是啊，這車都停在這站半小時了，怎麼還不發車？」

「而且匹斯楠是波斯卡的第四大城市，同時也是全國最重要的交通樞紐之一，為什麼中央車站會這麼冷清？」，甘頤道。

「看來是……」

內維爾話還沒說完，車站喇叭中原本優柔的女聲被突然換成了洪亮的男聲：「這裡是列車長，各位乘客請注意，最新消息：格丁斯克市現在已經發生大規模動亂，所有開往或離開該市的列車將全部停止運營，所以此站即為本次列車的終點站。為此對您造成的不便，敬請諒解。」話聲未完，車裡的呼喊聲、叫罵聲已經不絕於耳了。

「真是沒想到啊，才一天，事情居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內維爾嘆道。

「這最最近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波斯卡國自吉爾克上台後，國家發展嚴重依賴於對外貿易和大規模的舉借外債，國內生產陷入停滯，這也導致國家財政壓力巨大。就在昨天，英吉利王國的佩德羅斯集團，也是西方世界影響力第一大財團，公然單方面宣布由於波斯卡國的借債額度已經大大超過了它的償還能力，所以將停止為波斯卡國提供貸款，這成為壓垮波斯卡國經濟的最後一根稻草。同一天，不堪重負的波斯卡統工黨首腦吉爾克宣布將會取消對國內各類商品的價格補貼，並且生活用品也將進行大幅漲價。可這才剛過去一天呀，效果居然如此立竿見影，格丁斯克那邊的人就已經頂不住了。」

「我們剛進入波斯卡就發生這種事，會不會是……」

「這應該是個巧合，我已經用了大量的資源去掩蓋我們的身份，我們的行蹤目前肯定是隱蔽的。」內維爾解釋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原先的計劃是在政策引起反應前趁著空隙先抵達格丁斯克，可誰料到他們的反應居然這麼迅速、這麼猛烈。我估計匹斯楠市今天就會被波及到，所以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儘快地離開波斯卡國。至於去哪嗎，西邊的東阿勒曼國就別想了，東邊的羅聯離我們又太遠，只有南邊的羅曼尼國距離近而且政治最為穩定，

倒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有道理，現在我們就趁著動亂未起趕緊去市區找一個交通工具車南下。」甘頤說道。

幾人出火車站，走在萬人空巷的街道上，享受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們快到了，前方就是我在匹斯楠的據點了，裡面應該儲存在能夠進行長途移動的靈器。」

「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裡都有自己的據點和儲備。」謝立推了推眼鏡，說道。

「沒辦法，畢竟我在東方國家混跡多年，無時無刻都要準備跑路，所以各大城市才會有我這些秘密據點和小型靈器倉庫。」內維爾回應道，「等等，你感受到地面的震動了嗎？」

「我感受到了，這個震動是從那邊街頭傳過來的，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不好！」

柳克剛說完，成百上千的示威者從那街角涌了出來，他們高舉著一大片的波斯卡國旗和各種標語，正在向前有力地向前進發。而街的另一邊一排排軍警也列好陣型，蓄勢待發。

「你這據點真選了個好地址。」謝立憤憤說道。

「我之前又不知道！甘頤，你和我去將靈器全部取走；柳克與謝立，你們兩個一定要守好大門，不要放一個人進來。這裡遍地都是靈者，我的倉庫里不乏一些高殺傷力的靈器，如果落入那些示威者手裡那後果不可估量！」

「好！」說罷甘頤就跟著內維爾衝進據點，而柳克與謝立開始施展隱形法術，試圖將據點的入口隱蔽起來。

「波斯卡沒有滅亡！」

「你們這些統工黨人，還有沒有把自己當成波斯卡人？」

「吉爾克，辭職！」

抗議人群愈演愈烈，他們手拿著石頭和磚塊，不斷地扔向陣型里軍警，而那些拿著鐵棍和木棒的示威者，則一股腦全部衝上去和軍警短兵相接。一時間，石塊擊中防爆盾的響聲、鐵棒與警棍接觸的碰撞聲、示威人群的呼喊聲交雜著，整座城市彷彿變成了一個正在激烈交戰的戰場。

「統一指揮、同時出擊，這樣的組織程度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別忘了，那些示威者中不乏靈者，他們可以用靈器互相連通，能做到這種程度並不算難。」

此時，一個頭上纏著波斯卡國旗的藍衣青年突然走上一處高台，指著柳克所在的方位大喊：「兄弟們，那座樓里有一個靈器倉庫，我們趕緊進去將裡面的靈器取走平分！」

「糟了，有人在刻意激化矛盾，要是那些示威者都衝過來那這隱形法術可不好使了！這內維爾，他的『秘密』據點都被曝光了自己卻毫無察覺！」

「不管那麼多了，謝立，快施展土牆術將據點入口堵住！」

謝立點了點頭，拿出一疊符咒。左瞳睛轉為橙黃色，橙色靈氣從身體里不斷湧出，進入了手裡的符咒內。謝立拿起符咒一扔，一排土牆在符咒的落地點形成了下來。但有一個符咒被扔歪落到了一名示威者腳下，冒出的土山差一點將示威者捅了個對穿。

「小心點，無論如何，我們決不能傷害普通人類！」

「真是麻煩……」謝立無奈點了點頭，繼續扔出符咒加固土牆。

就在此時，一排冒著綠光的木質弩箭射了過來，落在了土牆上，箭矢上的綠色靈氣開始不斷蠶食著土牆，瞬間將厚實的土牆捅出來一個大窟窿，而示威者也開始從那個缺口湧入。

「他們居然還有木系靈器！謝立，你在這裡務必攔住暴徒，我去解決那些暗箭！」

「是！」說完立刻拿出更多的土牆符籙，一張張地扔在示威者之前。

柳克從收納袋中掏出一把鋼製戰斧握在左手，右瞳轉換為明亮的金黃色。霎時間，又有一排弩箭朝著土牆飛來，柳克操控著黃色靈器，持斧一揮，一道金黃色的靈氣波飛向那些綠色的弩箭。

當黃色的靈氣遇到弩箭一剎那間，幾十隻木質弩箭一併崩裂。柳克腳踩著御空符飛到半空雙眼一尋，看到了那一排站在人群後方示威者裝扮的弩手，之後便徑直地朝著他們飛去。

「快看！他向我們的方向過來了！快集中火力向他射擊！」弩手的頭領大喊道。

數十隻弩箭齊發，直挺挺地向著柳克射來。少年微微一笑，將大量黃色靈氣注入戰斧內。一聲巨響，一圈強力的金黃色氣波從柳克雙手握著的戰斧內激發出來，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周圍擴散，在成功粉碎了那些箭矢后，那氣波也將那些弩手紛紛震倒，手中的弩斷成兩截。

柳克上前，-抓起那弩手頭領的衣領：「說，你們有多少人，是誰將這個據點的位置告訴你們的？」

那人雙眼直挺挺地瞪向柳克，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忽然，頭領大聲喊道：「兄弟們，快過來幫我！這裡有一個統工黨的間諜！」

柳克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那頭領從懷裡掏出一把閃耀著綠光的小刀，朝著少年心臟刺去。

柳克伸出被金色靈氣纏繞的手，迅速地將那小刀奪了過來，並用刀柄擊暈了滿臉驚愕的頭領。

「沒想到這頭領居然是個D級靈者，居然有這種小巧的高級殺傷靈器。」柳克把玩著小刀，默默念道。突然他注意到了刀柄上的三葉草標誌：「佩德羅斯集團的徽標呀，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柳克看著周圍向自己衝來的示威者，當即使用戰斧劈向地面，激發出的金黃靈氣波將包圍柳克的示威者紛紛震倒。柳克踩著御空符，飛向據點的建築。

「柳克，謝立！我們已經搬完靈器了，快速撤退！」剛剛走出樓房的內維爾帶著甘頤大喊道。

柳克和謝立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下頭，雙雙飛到了內維爾的靈毯上，四人迅速消失在了空中。而底下的示威者和軍警的衝突則開始變得愈演愈烈。

「報告總部，我這裡發現了一個靈族的蹤跡，按外貌特徵看疑似是秘鑰的攜帶者，請求迅速支援。」一個在示威者人群中，帶著面具、毫不起眼的少年按著耳朵邊上的傳訊石說道。

那少年看著天上逐漸遠去的幾人，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