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您看我還有機會嗎？

明武皇朝，琉璃府，大炎城！

月朗星稀，寒風呼嘯。

洶湧寒流自西北大平原上侵襲而下，這座坐落在皇朝西北邊陲之地的小城在這寒流裹挾中也早已進入了安眠。

自高空俯瞰而下，偌大城池內，只有星星點點的燈火自寒風中飄搖，大部分的區域都已然被黑暗籠罩。

深夜時分，夜深人靜，就算是打更人的吆喝聲也傳不出多遠就會在風中消散。

城西一間三進宅院中忽然亮起了一道燭火，照亮了那面積不小的廂房。

房間內，一道模糊的人影手持匕首站立在床頭位置，其身影透過燭光映照在窗紙之上，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喂，醒醒，該上路了小兄弟！」

白知恆手持匕首站在床頭，伸手推了推床上熟睡的趙長空，並未急著下手將自己的目標擊殺。

「你是誰！？」從睡夢中被人驚醒，趙長空眼眸都尚未睜開，便是在驚怒之下習慣性的伸手拔刀，要將來人斬殺。

自父親去世之後，唯有兄長趙長鳴和自己住在宅院中。

如今兄長隨上官執行任務未歸，這三進宅院內唯有自己一人居住，有人深夜潛入定然是敵人無疑。

父親說過，最好的敵人就是死了的敵人！

噹啷！

擺放在床邊的三尺戰刀尚未被拔出，就被一隻手掌硬生生的按壓回去，刀鋒入鞘的聲音響起，令的趙長空心中驚怒更甚！

他雖然剛剛突破煉力境不久，但是單臂瞬間也能爆發出千斤力量，在對方手下竟然連刀都拔不出來？

對方是煉力境巔峰還是...鍛骨境？！

念及至此，趙長空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

「閣下如此實力，深夜前來所為何事，還請直言吧！」趙長空主動放下戰刀，放棄了抵擋，語氣努力變得平和。

以對方表現出的實力，至少是煉力巔峰，皮膜如鼓的武者，而且精通潛入暗殺之道，能輕易斬殺自己。

但是既然對方主動叫醒自己，甚至到如今都未曾下殺手，那或許是有別的要求，自己並非沒有活路。

燭光晃動下，一位身材消瘦的青年饒有興緻的望著故作鎮定的趙長空，略顯俊朗的面容上有燦爛笑容綻放。

只是在趙長空抬頭之後，白知恆臉上的笑容有剎那的僵硬。

這少年，有點英氣。

更該死了！

「小傢伙，你知道我為何會來找你嗎？」心中殺意更甚，白知恆語氣卻愈發溫和，面上的笑容也更加親切，連手中的匕首都收回了腰間。

其隨手扯來一張椅子坐下，身體放鬆，饒有興緻的打量著趙長空，如同老友之間的閑聊。

「不知。」趙長空坐在床沿，身穿月白中衣，略顯凌亂的划長發過尚顯稚嫩卻英氣已顯的面容，其看了一眼白知恆之後便是再度垂眸，語氣淡漠。

只是白知恆並未注意到的是，就在這瞬間，趙長空的眼神忽然變得空洞，看上去有些獃獃的。

「是你趙家族長趙流江親自請我前來殺你的，怎麼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白知恆嘴角洋溢著惡作劇般的笑容，語氣輕佻的不像一個殺手。

「不可能！」趙長空眼神依舊空洞，甚至已經變得有些獃滯，但是卻依舊下意識的反駁：「我乃是琉璃武院的學生，我兄長是皇朝除魔司的除魔衛，趙家敢動我，是想要被皇朝毀滅嗎？」

「我和兄長都是趙家一份子，

族長怎麼可能讓你來殺我？」

趙長鳴和趙長空兩兄弟雖然自幼不在青石鎮趙家長大，但也是趙家一份子，雙方血濃於水，趙長鳴更是接替父親趙流山進入除魔司，如今已經是除魔衛，煉力巔峰的武者。

其不管是權勢，實力都要強於趙家，趙家敢對自己動手，那就是自取滅亡。

「呵呵，天真的小傢伙，正常情況下趙家自然不會動你......」白知恆身軀微微前傾，輕聲細語好似惡魔吟唱：「免費贈送你一個消息。」

「明武歷404年，十一月初，大炎城除魔司，除魔使龐青雲帶領麾下小隊追殺肆虐大炎城下轄青石鎮的凶獸赤角毒尾狼，雙方深入牛角山百里，凶獸赤角毒尾狼死，龐青雲麾下小隊中除魔衛死兩人，傷六人，失蹤一人，那失蹤的除魔衛名為趙長鳴。」

「這個消息給你，你能想到什麼？」

白知恆並不著急斬殺趙長空，只是一步步的拋出信息，引動趙長空思考推理，而他則靜靜的觀看著事態發展。

那般模樣好似在引誘獵物進入陷阱的獵人，享受著獵物的掙扎。

只是讓白知恆有些不爽的是，眼前這少年似乎被這個消息給震驚的心態崩潰了，垂著頭顱像是嚇傻了一動不動，根本沒有達到自己預想的效果。

房間內突兀變得寂靜，唯有蠟燭的『噼啪』聲不時響起，就在白知恆有些難以忍耐之時，趙長空突兀的開口，語氣相比較之前有了些微變化。

「你的意思是，我兄長死在了八百里牛角山中，趙家想要除掉我，圖謀除魔司的位置?」

除魔司乃是明武皇太祖創立的暴力機構。

其分佈皇朝各地，坐鎮城池，剿滅妖魔，鎮壓不法武者。

縱然是最低級的除魔衛都有先斬後奏，皇權特許的資格，可謂是職權深重。

然自太祖創立除魔司以來，大多數的除魔衛都是父死子替，兄死弟及，偶爾從外界吸收也要滿足種種苛刻條件。

總之，除魔司中人盡皆身家清白，忠誠於皇朝，外人想要進入，極難！

但是一旦進入除魔司，就能享受到種種資源培養，雖要時常面臨危機，卻不失為一條武道修鍊的快車道。

而對於一些地方小家族來說，族中若有族人成為除魔衛，就相當於有了一堅實的靠山。

如趙長空兄弟所在的趙家，那原本只是青石鎮上的一個小家族。

在十數年前，趙家弟子趙流山外出遊歷，突破鍛骨境，在機緣巧合下被引入除魔司，而且還成為了除魔衛之上的除魔使，調任大炎城。

在趙流山的幫助下，十年時間，趙家從一小家族成為了青石鎮上的霸主家族。

之後不久，趙流山因為一次意外隕落，其除魔司的差事被大兒子趙長鳴接任，雖然只是除魔衛卻依舊能庇護趙家，直至如今。

當年趙長鳴年僅十八卻已經是煉力武者，在大炎城也算是聲名在外的天才，趙家自然不敢有任何歪念頭。

如今趙長鳴失蹤在了牛角山中，家中只剩下了趙長空這個在外界看來連武者都尚未成就的少年，趙家自然有了一些想法。

一個除魔司的名額，不管是對於個人還是家族都是一種難以拒絕的誘惑。

果斷下手除去正好從琉璃府武院回來休假的趙長空，再由族內『早早』過繼給趙流山的子嗣來接任除魔司的職位，將除魔衛掌握在族中，也並非不可能。

之前那被父親和兄長保護的不錯的趙長空要想到這一層估計要花費不少時間，但是如今的趙長空，卻不同了。

就在剛剛那幾息時間，或許是在生死壓力之下，也或者是因為眼前這『人』的影響。

趙長空成功的融合了兩世記憶！

前世今生原本便是一體，趙長空幾乎是醒悟的瞬間就完全適應。

而趙長空未曾注意到的是，在他覺醒的剎那，一抹淡青靈光自其靈魂中誕生而出，幽遠高深，神秘莫測。

前世身為某點閱帝級的強者，趙長空很快幾乎就根據已知信息直指目標，揪出了幕後黑手。

不過如今看來，趙家顯然是失算了。

眼前這殺手的目的，或許並非如趙家想的那般單純。

趙長空不經意的抬眉，在其目視下，面前的黑衣青年雖然還保持著人形，但是其體內卻有一具虛幻的魔影。

那同樣是這黑衣青年的樣子，只是其生有六目，身軀如蟲豸般扭曲，背後一雙甲翅緊貼身軀，不住顫動。

其好似傳說中的惡魔，一眼望去就讓人心生厭惡，而此時那惡魔般的身影正死死的盯著自己，六目閃爍間，透露出殘忍狡詐和絲絲愉悅。

他在享受折磨趙長空的快感，以至於，其根本沒有發現趙長空的些微變化。

突如其來的變故變故讓的趙長空悚然一驚。

而讓的趙長空有些驚奇是，在看到那魔影的剎那，他心中的驚慌忽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無視。

那般心理上的高高在上之感，縱然趙長空極力壓制，還是難以擺脫。

而最讓趙長空有些難以接受的是，一股源自靈魂的饑渴感於此刻驟然爆發。

剛剛還面目可憎的殺手，如今好似化作一美味佳肴，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上幾口！

趙長空有預感，只要自己想，眼前這傢伙就不可能反抗自己！

什麼鬼？！

對方可是鍛骨境武者，不是一盤點心，我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趙長空壓抑住內心的衝動，努力配合著白知恆的表演。

「不可能，我兄長三年前就是煉力境武者，如今更是煉力巔峰，赤角毒尾狼只是凶獸，最強也只是媲美鍛骨武者。」

「有除魔使帶著一隊除魔衛出手，我兄長有隊友在側，有上官護持，不可能會出意外！」

「你休想騙我！」

趙長空似乎已然從家族背刺和兄長失蹤的打擊中清醒，其低聲怒吼，死死的怒視對面那一直掛著笑容的青年，牙關緊咬，面上滿是震驚和恨意。

甚至若非忌憚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白知恆感覺面前這少年甚至能撲上來咬下自己兩塊肉解恨。

「事實就是如此，你再如何否定也難以改變。」白知恆雙手一攤，悠閑的觀賞著趙長空的表現，面上笑容更甚，顯然很是滿意。

被白知恆那如打量舞台上小丑般的目光注視，趙長空緊握的雙拳頹然鬆開，猛然抬頭道：「趙家出了多少錢請你來殺我，我出兩倍的價格，買我自己的命！」

「兩倍不夠，那五倍？十倍，二十倍......我兄長走之前給我留下了一些鍛骨境，煉力境需要的丹藥，那都是從除魔司兌換出的精品丹藥，只要你放過我，我都給你！」

「呵呵，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白知恆好笑的望著那如同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祈求活命的趙長空，感受著其劇烈的情緒波動，只感覺無比的愉悅。

「你和你兄長都要練武，消耗甚大，趙家送來的浮財都被你們拿去提升實力，家裡余財寥寥，你根本沒錢買命！」

被看穿了虛實，趙長空變得愈發激動，就要起身。

白知恆伸手，如山般不可動搖的巨力輕鬆按住激動的要站起的趙長空，微微彎腰，將嘴巴湊到其耳邊，輕聲的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我並沒有打算按照趙家那些傢伙說的做，就憑趙家那些廢物也想要加入除魔司，痴心妄想！」

「您沒打算殺我？」白知恆湊到自己嘴邊，這讓趙長空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忍住內心越來越強烈的渴望，言語中透露出劫後餘生的喜悅。

「不不不，我沒打算讓那些廢物進入除魔司，但是我頂替你進入除魔司卻是可以的。」

「殺了你，我頂替你成為趙長空，進入除魔司，這個計劃你感覺如何？」白知恆咧嘴一笑，其身上傳出骨骼脆響，身高略微降低，同時臉上的肌肉也在不斷扯動。

就在趙長空的面前，在趙長空的注視下，白知恆肌肉蠕動，骨骼變化，化作了第二個『趙長空』！

當面盜號！

「你......」趙長空憤然不已，死死的盯著面前之人，眸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恨意和濃濃的恐懼。

太香了！

你快離我遠點，我要忍不住了啊！

再度艱難的咽下一口吐沫，趙長空身軀後仰，想要遠離眼前之人。

「我？我就是你啊！」白知恆俯瞰而下，望著趙長空那近乎扭曲的面容，其面上笑容更甚，連聲音都和趙長空有了九成想象。

寂靜的房間內，兩人一立一坐，互相對視。

坐著那人身穿月白中衣，身軀後仰，牙關緊咬，面露不忿，起身之人則是一襲黑衫，笑容滿面，智珠在握。

詭異的是，雙方面容相同，身形相似，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好了，玩鬧到此為止，你該上路了。」

「放心，我一定讓你揚名琉璃府，哈哈哈！」

「我還年輕，我剛剛踏足武道，尚未領略這個世界的風景，我還不想死，您看我還有機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