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夜襲之人

丹藥下肚，熟悉的炙熱感自胃中爆發，轉瞬蔓延全身，將四肢百骸盡數淹沒。

趙長空心中流淌過天元凝竅術中的種種要點，緩緩將自身狀態調整到巔峰。

天色逐漸暗淡。

趙長空也已然將吞服的丹藥消化，其睜眼看了一眼暗淡的天色，仰頭將那洗髓丹吞入腹中，緊跟著全力推動體內氣血爆發。

轟隆！

堪比換血武者的澎湃氣血於體內奔騰，趙長空內視己身，潔白如玉石般的骨骼中忽然有一抹白光浮現，其出現的瞬間如溫泉般瀰漫身軀各處，將一根根骨骼包裹在內，溫潤舒暢的感覺蔓延全身，同時趙長空也藉此看到了那道道遍佈於骨骼深處的骨髓之地。

嘩嘩！

濃鬱血光自血肉中浮現，化作最為精純的氣血之力，血光匯聚如龍，纏繞骨骼，遍布渾身各處，順著那白光所過之地，精準的朝著骨骼深處鑽去。

瞬間而已，趙長空感覺身體最為細微之地好似被電流貫穿而過。

酥麻，脹痛！

其原本只是在身軀深處浮現，繼而便是開始朝著身軀各處蔓延，骨骼，皮膜，血肉，內臟直至再度將身軀最為細微之處交織在內。

轟！

彷彿渾身被電網遍布，趙長空身體四周的溫度驟然暴增，體內的血液好似決堤的江河翻湧滾動，火燒火燎的疼痛隨之傳遍全身。

趙長空原本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平靜的面容變得猙獰，血液上涌間連黑白分明的眸子都變得通紅一片。

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鼓起如蟒般的青黑血管，隱約可聽到有如江河般奔流的嘩嘩聲響起。

赤紅渲染全身，趙長空只感覺自己彷彿端坐火爐之中，無一處不在灼燒之中。

滾滾氣血循著洗髓丹的藥力開闢出的路徑將骨髓層層包裹，不斷錘鍊。

堪比換血二重天的強悍氣血和洗髓丹雙管齊下，骨髓如被千錘百鍛的礦石開始朝著鋼鐵轉變。

與此同時，骨髓中有新血生成，流入身軀各處，其原本達到了極限的氣血終於破開了那一道無形的瓶頸，再度增長。

天元凝竅術直入第三重，體內氣血如漲潮之水，開始迅猛狂飆。

一步邁出，就是新的天地。

破境的快感自體內最細微之處蔓延全身，生命進化帶來的舒暢讓的趙長空幾欲要仰天長嘯。

呼！

其一躍而起，沖入小院之中，擎起長刀！

刀光揮舞，席捲漫天狂風。

趙長空如一不知疲倦的機器，在寒風中不斷的舞動著戰刀，催動著體內氣血和龐大藥力，不斷將其消化，蘊養骨髓，壯大氣血。

烏雲不知道何時遮擋住了本就稀薄的月光，一縷嬰兒手臂粗細的微弱狼煙自小院之中升起，隱隱於黑暗融為一體，並未驚動四周熟睡之人。

.......

「那小傢伙已經成功了，不錯，不錯！」

距離趙長空所在小院兩條街外的除魔司中，罰惡塔頂端，兩道身影前後站立。

那前方的白髮老者負手，眺望著那冉冉升起，尚顯微弱的狼煙，面上露出了些許笑意。

在他的感知中，趙長空的氣血如初升驕陽，雖然尚顯微弱，但是卻活力十足，擁有著璀璨未來。

而且趙長空甫一突破，其氣血強度就超過了尋常的換血武者，更是直接證明了其天資之強。

琉璃府已經上百年未曾出現如此天才了！

「能入諸葛大人的眼，

看來這位少年的確是天資非凡！」

雲天虛站在諸葛明身後，打量著那正在舞動長刀的少年，面上滿是燦爛笑容。

其身穿白袍，鑲嵌金邊，長發被金冠束起，打理的一絲不苟。其面容英俊，微笑間如陽光灑落，蘊含著生生不息的意味，似乎能溫暖人心。

「小傢伙雖然天才，卻還比不得你這位赤陽榜首。」感受到身後的變化，諸葛明緩緩轉身，望著面前這位赤陽榜首，面上笑意更濃：「二十四歲就能領悟一絲生生不息之意境，就算是放眼皇朝九州，你也算是頂尖天才了。」

「我還差的遠。」

受到諸葛明的稱讚，雲天虛卻並未有絲毫自得，其一臉苦笑，努力將那一絲外露的意境收斂於心，這才是有些無奈的搖頭道：「皇朝九州天才無數，皇室，七大王侯世家，三大天人聖地，五大魔道宗門中，二十五歲之下踏足神罡的都有不下雙手之數，領悟意境，擁有推開神罡之門的更是不下百數之多！」

「我等所在赤州乃是皇朝邊緣之地，根本比不得雲州，天州，神州這些繁華之所，所謂赤陽榜首也只是井底之蛙，林中之猴罷了。」

知道的越多，站的的位置越高，反而是越能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雲天虛已然是赤陽榜首，乃是公認的赤州第一天才，但是此時說起赤州之外，依舊是忍不住的落寞和驚嘆，言語間儘是自愧不如。

「你也無需妄自菲薄，領悟意境，踏足神罡也只是武道之路的開端，因為所處環境造成的落後，在踏足神罡之後很容易就能彌補，甚至是——」

「超越！」

諸葛明沉聲開口，引得雲天虛不由自主的抬眉和其對視，在雲天虛的眼中，面前身軀健壯的老者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雷雲風暴。

轟隆！

轟鳴聲自心頭響起，彷彿一記驚雷炸響，將其心頭所有的落寞驅散，再度抬眉，眼前所有的異象消散，雲天虛再度看到了那位負手立於塔身邊緣的白髮老者。

「天虛受教了！」

沖著諸葛明躬身行禮，再度起身後，雲天虛已然恢復了平靜。

「諸葛大人，您看好的這位似乎遇到了些許麻煩，要不讓我出手撿個人情？」

「一位能被諸葛大人您看重的天才的人情，我可是感興趣的很。」

其一步邁出，站到了諸葛明身側，與諸葛明並肩而立，眸光投射向那不遠處的黑暗，笑著開口。

以他們的境界，只要凝神感應，下方那自認為藏匿完美的身影根本是無所遁形。

「只是一些行走在陰暗中的老鼠，還不用我們出手。」

「且看著便是！」

白髮舞動，諸葛明雙目炯炯，饒有興趣的望著那忽然停下的身影，似是在觀賞著一出優秀的演出。

......

小院內，呼嘯的狂風忽然停滯，趙長空持刀立於中庭，翻湧的氣血漸漸平復，血海凝神術下意識的運轉，已然狂飆到了媲美換血三重天的氣血轉瞬便是跌落到了堪堪換血一重天的地步。

衣袂翻飛間，趙長空已然翻身上牆，落在了屋頂的踏腳石上，目如鷹隼般掃射四周。

突破換血境界后，雖然只是剛剛突破，但是趙長空已然能感知到自身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並非只是氣血那近乎翻倍的增長，還有感知的增強。

或許是因為靈魂中承載的位格影響，在突破之後，趙長空的感知變得越發敏銳，只是略微感應，其所在方圓百丈之地，屬於武者的氣血波動就盡數映入心底。

而就在剛剛，他感覺到了一縷隱秘而陌生的氣血波動闖了進來，且徑直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衝來。

雖然對方隱藏的極好，但還是露出了一絲馬腳。

「是誰！？」

趙長空站在踏腳石上，眸光直直的望向那氣血波動傳來的方向。

那裡是密集的民居，其中巷道交雜錯亂，深夜的寒風中也並未有人影出現。

「他發現我了？」

黑暗中，一道渾身包裹在斗篷中的身影停在原地，有些驚疑不定。

以他的身法和隱匿之術，前來對付一個鍛骨境的武者，就算對方是能擊殺換血妖人的天才，也應該難以發現才對。

作為除魔司內湧現出的新秀，趙長空的資料早就被擺放到了一些關注的勢力之中。

既然有可能被發現了，偷襲的計劃落空，藏身於暗中的身影直接閃身而出，放棄了隱藏，徑直衝向趙長空。

此地距離除魔司不遠，必須要速戰速決！

呼！

黑色斗篷將全身遮掩在內，飄忽的身影好似飛行於暗中的蝙蝠，轉瞬間便是跨越了十數丈的距離。

咄咄！

人尚未至，兩道瀰漫著腥甜的寒光已然穿透了夜幕，無聲無息間釘在了趙長空站立之地。

在來人現身的瞬間，趙長空就已然自屋頂衝出。

兩人眸光自半空相撞，盡皆看到了對方眼中潛藏的深沉殺意。

沒有交談和怒喝，兩道於寒風中拉扯出殘影的身影驟然碰撞。

鏘！

刀劍相撞，趙長空好似根本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其身影如同化作了狂風，絲毫不加停滯的於半空中揮出上百道明亮刀光，將那忍不住踉蹌後撤的身影盡皆籠罩在內。

「不可能！」

轟！

低啞的嘶吼聲伴隨著一道蔓延十丈，張牙舞爪的氣血長龍洶湧而起，斗篷被巨力撕裂，顯露出下方瘦削的灰衣身影。

全力爆發之下，腳下地磚登時崩裂，灰衣人手中短劍在虛空不斷點動，欲要將那道道刀光消泯。

然而那刀光之上蘊含的力量比之灰衣人還要更強幾分，其全力爆發，也只是堪堪抵擋而已。

望著自趙長空身後升起的遠遠超過了十丈，足有成人腰身粗細的氣血狼煙，灰衣人面上的驚悚再也難以遏制。

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和對方的氣血狼煙相比，自己的氣血長龍好似成了一條爬蟲，無力而孱弱。

嘭！

念頭落下，灰衣人的身影不受控制的拋飛而起，手中短劍化作流光釘死在了地上，只留下劍柄不斷打顫。

「這麼弱也敢來招惹我？」

一擊轟飛對方，趙長空眸中綻放寒光，追風步施展而出，不等那灰衣身影落地，刀光就再度升起，徑直朝著其脖頸斬落。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不管對方是誰，敢來招惹自己，那就要死！

「你還不出手？」

尖利的嘶吼聲自灰衣人口中傳出，與此同時，在其身上驟然爆射出數十道細如牛毛的寸許毒針。

鐺鐺鐺！

毒針漫天飛舞，趙長空眼皮一跳，手中戰刀改變了斬落的方向，於半空席捲出道道狂風，將毒針擋在了四尺之外。

唰！

就在趙長空出手抵擋毒針之時，一道漆黑長劍無聲無息的穿透了四散的煙塵，如同毒蛇出洞般朝著趙長空的后心點落。

在其出手之前，就算是趙長空也只是察覺到了一股隱晦的氣血波動。

然而出手之後，那澎湃的氣血如雷迸發，十丈高的氣血長龍張牙舞爪的升騰而起，再無遮掩。

又一位換血二重天的刺客！

待得趙長空鎖定對方之時，那出手之人已然到了趙長空身後丈許之地。

「你在找死！」

轟隆！

趙長空猛然跺腳，澎湃的力量好似火山噴發般驟然爆發，腳下長街隱隱間都被震動。

其身周丈許之地，青石鋪墊的地面登時爆裂，泥沙飛揚間將這丈許空間都給充塞而進。

地面驟然崩裂，泥沙飛揚漫天，讓的那襲來的長劍都忍不住於空中一頓，讓的趙長空再度揚起了長刀，精準的落在了那襲來的長劍之上。

梟首！

嘭！

刀劍相接，來襲之人連後撤的機會都沒有就感覺到了一股難以抵擋的恐怖巨力自手中長劍上傳來。

咔嚓嚓!

密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持劍右手如麻花般擰碎，整條臂膀都炸裂拋飛，其身影踉蹌後退，只來得及抬頭看上一眼，視線中就被明亮的刀光盡數佔據。

血霧尚未完全炸裂，趙長空的身影就已然撞碎了飛揚的泥沙，朝著巷道盡頭衝去。

「不，饒過我.......」

那逃過一劫，兀自逃竄的灰衣人只感覺身後狂風呼嘯，血腥撲鼻，連轉身的勇氣都沒有就直接張口求饒。

來此之前，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面臨這麼一個怪物。

那和他同為換血二重天的刺客竟然連一息時間都沒有撐住就已然身死！

「這垃圾的情報，老子這次真的被你們坑死了！」

念頭落下，灰衣人只感覺脖頸一涼，天地顛倒翻轉，一具無頭屍身映入眼帘。

噗通！

無頭屍身栽倒在地，灰衣人的意識帶著最後一絲悔恨陷入沉寂。

趙長空迅速俯身在兩人身上摸索了一遍，帶走了插在地上的兵刃，趕在維持秩序的城衛軍到來之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好戲看完，今夜能睡個好覺了！」

遠在數百丈外的罰惡塔塔頂，諸葛明滿足的伸了個懶腰，盤膝坐下，雲天虛朝著遠處看了一眼，識趣告辭。

距離交戰之地百丈之外，十餘位披甲執銳的城衛軍正姍姍來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