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貝爾婭！」

羅姆斯開口了，他的語氣是說不出的嚴肅。

「現在說這些話還太早了，你不是還有能力實現大家的夢想嗎，你還活著，影子會還沒有暴露，我們有翻盤的機會，那些人為什麼相信你，因為他們相信你真的會為他們創造一個沒有奴隸的國家，相信在你的努力下他們的孩子會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而不是被枷鎖套著脖子而窒息。」

羅姆斯不愧是詩人，說話直指痛點，他也看出來了，那場失敗的起義對她最大的傷害其實是一個一個戰友倒在自己面前，他們因為相信貝爾婭而死，但卻並不怨恨貝爾婭。而這卻更加重了貝爾婭心中的傷痛。

「我知道這麼說會比較無恥，因為的確是我坑死了那些起義的勇士。但是我們不能因為一次的失敗就退縮，失敗一次就站起來一次，失敗一百次就站起來一百次。奴隸制度是會消亡的，你看地精族就沒有奴隸，奴隸不去鬥爭跪著乞求貴族是不會給予你自由的。」

「那些起義的戰士他們將希望寄託給了你，那麼你就應該站起來扛起大旗，真正的將奴隸身上的枷鎖打碎，這樣才能讓他們死的瞑目。你現在的做法才是真的讓他們死不瞑目。你的骨頭在牢獄中被磨掉了嗎，你真的甘願做一輩子奴隸嗎？」

羅姆斯的情緒也非常的激動，因為他堅信之前的貝爾婭是絕對說不出放棄這種話的。

「羅姆斯前輩……」

艾琳看向了羅姆斯，說實話艾琳感覺羅姆斯說話的確有一些過分了。

「羅姆斯，我的骨頭用不著你來質疑，哪怕我當一輩子奴隸都不會對『你們』這些貴族卑躬屈膝。但是犧牲要有作用，不然就是將那些心懷希望的人推向火坑。你現在是在拿那些可憐的相信你的人來完成你那個自私的夢想。」

貝爾婭將「你們」這兩個字咬的很重，在她眼中如今的羅姆斯只是一個空有理想的可憐貴族罷了。

馬赫和艾琳坐在一旁，看著二人在那裡聊「往事」，插不上一句嘴。但三年前的那場起義的真相卻比較明晰了。

唯一有一些小瑕疵的地方是本來應該是他們來勸說貝爾婭，羅姆斯是來這裡道歉的好像。

「大家能聽我說兩句嗎？」

艾琳突然插嘴，將全場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那……那個……」

看著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艾琳臉馬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但最終還是挺了挺她那本就可憐的胸，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叫艾琳，如貝爾婭小姐所見，我是一個妖精族。」

艾琳說著還摸了摸自己尖尖的耳朵，這是妖精族和人族最大的區別。

「貝爾婭小姐和羅姆斯先生都是我的偶像，今天能見到兩位已經是我最大的榮幸了……」

艾琳還沒說完，馬赫就用胳膊肘搗了搗她，小聲的說道：

「說重點，今天不是讓你來追星的。」

「咳咳，妖精族也沒有奴隸，但是妖精族有等級，會強大魔法的高級妖精，和我這種妖精賤民。我在妖精族是賤民，在人族是奴隸，但是我非常幸運的遇見了主……馬赫先生。」

艾琳主人二字還沒有說出口，就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讓我了解了二位的事迹，我也發自內心的崇敬二位。正是因為二位的影響，我才發現我雖然是奴隸，但我並不和其他人缺少什麼。甚至於在羅姆斯先生的幫助下我如果回到妖精之森的話，

現在應該能成為高等精靈的一員，過上衣食無憂的一生。」

艾琳向羅姆斯與貝爾婭各鞠了一躬。

「但是我並不會這麼做，我會試著幫助馬赫先生，幫助影子會推翻奴隸制度，如果順利的話我甚至想回到妖精之森去推翻那不平等的等級制度。這是曾經作為一個妖精之森的賤民想都不敢想的。貝爾婭小姐，請原諒我私自猜測您的想法，您其實也是想和羅姆斯先生一起推翻奴隸制度的吧，只不過您不想看到其他人犧牲了，所以才會這麼說。」

貝爾婭看向艾琳的眼神帶上一些奇怪的色彩，她沒有說話，只是想看看眼前這位不起眼的妖精族少女還能發表出什麼高論。

「但您是否想過那些奴隸中還有一些像您一樣為了這個夢想不怕死的人呢？如果是在貝爾婭小姐的帶領下，我真的死在了逐夢的路上，那我也不會後悔，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嘛。與其作為一個奴隸窩囊的過完一生，倒不如如同流星一般劃破黑夜，為這片黑暗中帶來短暫的光明。」

貝爾婭看向艾琳，她發現艾琳的身影是那麼的熟悉，倒不是她曾經見過艾琳，而是自己那些一起起義的夥伴也說過類似的話，與其作為陰暗的水溝中默默死去的蛆蟲倒不如化身那撲向火光的飛蛾，哪怕死也是死在最求光芒的路上。

「馬赫先生曾經向我說過，他想推翻奴隸制正是因為親眼目睹了您三年前的那場起義，而我願意將這作為自己的理想也是從馬赫先生那裡聽說了您的故事。哪怕真正的失敗，我相信那不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我可能會激勵牛赫，去影響莉琳。既然我會被您影響，那麼我相信自己一定會激勵後繼者去追尋那劃破黑暗的流星。」

艾琳清了清嗓子，她很久沒有一次性說這麼多話了，她自從被馬赫買下之後便很少說話。但是今天既然已經向馬赫說了自己會說服貝爾婭，那麼自己就不能食言。

「羅姆斯先生，我也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認為人各有志，如果我成功的幫助人族推翻奴隸制度后回妖精族推翻等級制度，我一定不會強迫任何人參加我的隊伍。哪怕我再正確，再偉大，有人想要仰望星空，那麼一定會有人想吃飽下一頓飯。當我試著去強迫他人為我的夢想服務時，我便站在了正義的對立面，無論我的夢想多麼偉大。」

艾琳向羅姆斯深深鞠了一躬，因為要真的去駁斥自己的偶像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尤其是羅姆斯還在她的人生中充當了一個指路明燈的角色。

在場的所有人都啞口無言，馬赫甚至想為艾琳去鼓掌，說的太好了。艾琳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尤其這還是在面對兩位自己的偶像，她沒有選擇盲從去幫助一位，而是說出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這讓馬赫想到了那句話：

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