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靈眸蠱
陳曦最近正想著該如何提升自己的戰鬥力，原因是他得罪了不少富家公子，由於每個學堂的授課進度並不相同，其他學堂的學員還在講堂上課，所以陳曦之後的每天都會攔在各個學堂的大門口堵人，進行元石的「再次分配」，起初還有反抗，但陳曦打暈幾個人后其他人就乖乖聽話了。富家公子和巡查的弟子不好意思去拿回那些窮困少年的元石，便將矛頭直接對準了陳曦，揚言要在歲中比武中狠狠地教訓他，講師們也知道這件事情，但不以為然，畢竟他們也經常搶凡人的東西。
陳曦有時間便去給別人煉蠱，煉蠱賺的元石要麼直接發給學員，要麼就去城中買各種各樣的蠱材進行實驗，三個一階的儲物蠱被裝得滿滿當當，陳曦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拿著元石去修鍊，因為元石對於陳曦修鍊的幫助實在是太低了。陳曦資質太低，提升等階基本無望，本想殺人取其元竅修鍊，但又擔心鬧出太大動靜，畢竟城中人多眼雜不好處理，實在是不值當去冒這個風險，看來只能去尋找朝炎和玉竹的埋骨處來提升自己的實力了。考慮到自己離開分院后可能會有人報復自己的家人，陳曦便以踏春為由將少女青黛也帶了出去，以此請求青黛的父親可以照看一下自己的家人，雖然多多少少有些威脅的意思，但自己女兒也對陳曦喜歡得緊，一直軟磨硬泡，中年漢子覺得陳曦也不是什麼壞人，便答應下來。
江上春風吹柳花，綠陰深處是人家。漁舟蕩漾煙波里，一曲清歌日未斜。
「陳曦大哥，我們去哪裡踏青呀？」話音落下，一位含苞待放的少女小心得來到著玄黑雲紋錦衣的陳曦身旁坐下，少女穿著一件綉著白色雲紋的薄衫，外面套著一件薄薄的雲錦，上面綉著一朵夏日荷花，將她曼妙的身段襯托得淋漓盡致，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萬竹山北麓的凌煙湖，我們在這片小舟上順流而下就可到達，聽說那裡的龍鱗鱸魚味道極其鮮美，且元氣充沛，我去潛入湖底抓幾條給你補補身子，助你早日開竅。」陳曦笑顏如花，溫柔地看向青黛，兩人對視一眼，少女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紅暈，低著頭，雙手撫摸著胸前的那柄鯊魚皮鞘的短劍。
可憐的傻姑娘，還真是不開竅呀，若非需要你的父親照看我的家人，否則我怎會親近你？陳曦心想，他始終都沒有真正地喜歡過她，前世死在陳曦手上的仙女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他怎會對一個凡人女子動心，甚至陳曦都沒有好好看過青黛一眼，她太普通了，他把這一切都當作了一場遊戲，誰會喜歡上一個平凡無奇的NPC呢？
「謝謝你。」少女將臉靠在陳曦的背上，輕柔地從背後抱著陳曦，呢喃道。
「幾條魚而已，不必客氣。」陳曦轉身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道，陳曦活了千年，早已情場老手了，輕鬆拿捏這個才豆蔻年華的小姑娘。
「不是這個啦，謝謝你前幾天在學堂做的事情。」青黛將臉埋在陳曦懷裡，有種窒息般的幸福感。
「可以我並沒有給你元石呀？」陳曦只搶富家子弟的元石，再將元石分發給家庭貧困的少年，像青黛這種家裡既不窮也不富裕的人，陳曦會直接讓他們離開，畢竟富家子弟身上最多也就帶幾兩元石，只有成為蠱師后才能用特殊的蠱蟲存儲大量元石。
「我替其他女孩子謝謝你，你給了她們希望。」少女不再說話，抬頭嬌憨地笑著，那笑容就像是一條從冰層中走出來的溪水，
溫柔而清澈。
陳曦瞥了青黛一眼，便移開目光放開了青黛，心中卻是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那是內疚的感覺，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人，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竟然擁有著這樣的思想，或許這在地球上是很正常的，但在這個以蠱為核心的世界卻是匪夷所思的。
少女浮現出一抹紅暈，一雙大而美的眸子，閃過一絲羞澀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誘人的甜意，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可陳曦倒是直接痿了，連裝都裝不下去了，走到了船的另外一段躺下仰望天空，那種內疚感和負罪感像針一樣刺著他，即便是千年的血戰也沒有磨滅陳曦在地球上三十年養成的三觀。
晚煙籠樹碧茫茫，江上漁人夜未央。一曲棹歌歸去后，月明無處覓駕鴦。
他們飄到凌煙湖時已經是深夜了，陳曦守著夜不敢下水，他擔心可能水中的水鬼、妖怪和蠱蟲會趁他不在襲擊熟睡的青黛兒，真是個心大的姑娘，想來可能也沒怎麼出過遠門。陳曦繼續催動追憶蠱開始詳細回憶那場戰鬥的位置，以此來進行精確定位，畢竟這個湖有一座小城市那麼大，沒過多久陳曦便找到準確的位置，而且觀察此湖水面平滑如鏡，應該也不會出現類似於「河中石獅」的情況。
陳曦看著青黛兒心中湧出一種暢快感，這是第一次一個幾乎陌生、而且未獲得利益的姑娘去肯定他的所做作為，但陳曦還是不會愛上她的，他只想早日從這場荒唐的異世界遊戲中回到現實世界，一邊想著一邊將小舟划向掩藏蠱仙遺骨的位置。
朝陽初上碧波清，少女含羞弄晚晴。
次日，夕陽把「凌煙湖」照得金黃一片，霧氣氤氳，青黛兒蹲在熟睡的陳曦身旁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少女獨自面對夕陽，遠處幾艘小船剛剛從湖岸上解纜，泛起層層漣漪，一如青黛兒此刻的心情。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白天要比晚上安全許多，陳曦已經三天沒睡覺了，身體實在是扛不住了，便在白天小憩一下，讓青黛兒警覺一下周圍，囑咐道有動靜的話直接搖醒他，沒動靜的話就下午叫醒他，可青黛兒心疼陳曦，便到了黃昏才把陳曦叫醒。
「啊，已經黃昏了呀？」陳曦只感覺神清氣爽，數日地疲憊一掃而空。
「稍等，我下水去抓點魚蝦，然後我們晚上上岸去附近的村子休息，晚上睡在這湖面上不太安生。」陳曦他們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若是空手去村子里白吃白喝總歸不太好，主要是青黛麵皮薄，擔心她不好意思。
青黛本想拉住他，擔心天色漸暗，水底不太安全，還沒來得及開口，陳曦便撲通一聲潛入了水底。
湖底強烈的水流讓陳暮的身體猛地一沉，但是緊隨其後的是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湖水大概只有十米深，湖底是堅實的寒冰，這是由當年陳曦萬柄冰劍聚合而成的冰層，冰劍曾經被陳曦施加過蠱陣所以千年不化，朝炎與玉竹的屍骨就埋在下面。陳曦使用了銅皮蠱來抵禦水壓來方便行動，用了閉氣蠱來保持呼吸，大概能維持半個小時，偌大的一個湖泊卻很少看見魚蝦，這點讓陳曦有些奇怪，莫不是有什麼兇猛的魚類不成？
不必在乎這些，趕緊破開冰層取出那兩個老東西的屍骨就好，蠱仙的屍骨是天然的上好靈物，其中蘊藏著蠱仙一生中部分的靈氣，陳曦可以用特殊的蠱陣將屍骨中的靈氣轉化為大量的元氣用來吸收，也能去萬竹城售賣獲得巨額的元石。蠱仙的仙竅早已破壞化為了靈氣回饋給了天地，蠱蟲在這千年寒冰不被凍死也得被餓死了，其他蠱師的遺骸無法保存這麼久，早已化為塵土，那兩具蠱師的遺骨便是陳曦此行唯一的目標！
劍光蠱，現！白色的光芒如燈塔般在深藍色的湖底閃爍。
陳曦將千萬道劍光匯聚於一點如一把巨大的破冰錐將冰層擊碎，蠱仙的骸骨堅韌無比，陳曦倒也不擔心會傷到他心心念念的寶貝骨頭，一絲異樣的光彩從潔白半透明的巨大冰塊中閃耀，陳曦心中一喜，終於找到了！
陳曦成功收拾出了那兩具蠱仙的遺骨，所幸他們死亡時身體是完整的，骨骸倒也十分完整，陳曦拿出提前準備的儲物蠱將這兩具骨骸收斂了起來。儲物蠱是非常常見的蠱蟲，形似一隻有著大肚子的蟻后，肚子越大則表明其中剩餘空間也少，一階的儲物蠱大概也就只有一立方米的空間大小，但裝兩具枯骨倒也夠了，二階則有兩立方米的大小，三階則有四立方米，以此類推。
最讓陳曦驚喜的是一具頭骨上的左眼眶中居然還鑲嵌著一隻史詩級別的蠱蟲——靈眸蠱，靈眸蠱長得一個漆黑球狀的甲蟲，沒有腿、頭和胸部等結構，更準確地說它的頭和胸長在了肚子裡面，只露出兩個小小的黑眼睛。這是蠱仙朝炎的招牌蠱蟲，可極大地提高視力和觀察力，擁有一定的透視能力，並能識破他人動作，相當於變相地放慢他人的動作，可在戰鬥中極大地提高反應能力。由於當時靈眸蠱已經是八階的高階凡蠱了，也是蠱師朝炎的本命蠱，所以對外部環境抵抗力較強，可保留八百年還沒被寒冰凍死，但由於長期沒被餵養，蠱蟲餓了整整八百多年，直接從八階凡蠱變成了一階的凡蠱，而且也已經奄奄一息了，吊著一口氣撐到了現在。
蠱蟲除了按照等階劃分外，還可以按照稀有度可分為普通、稀有、史詩、傳說、神話這五種，史詩級別的蠱蟲已經是最高級別的凡蠱了，因為傳說和神話級別的蠱蟲基本上都是仙蠱。
「可憐的靈眸蠱呀，被鑲嵌到了朝炎的眼眶裡，連跑都沒法跑，活活餓了八百多年，今日歸於我，定不會虧待了你。」陳曦心中大喜，這隻罕見的蠱蟲比那兩具骸骨更加珍貴和重要，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當時戰鬥太快了，陳曦都沒注意到朝炎的靈眸蠱已經八階了，還以為靈眸蠱撐不到現在，畢竟這類史詩級別的蠱蟲升階極為困難，八階的史詩級凡蠱已經足以媲美仙蠱了。
自是靈眸不費工，無端造化與天通。如今幸運精神足，便可超凡入聖中。
有道是大喜必有大悲，陳曦收好骸骨和一些值錢的遺物、將靈眸蠱收入自己的元竅中，正準備回到水面時一股急促的湖底暗流讓他一個釀蹌，剛剛巨大的動靜與光亮引來了這片湖底真正的霸主。
陳曦定了定神，他早已做好了準備，可能是幾條魚類魔獸、甚至可能會是一隻蛟龍，但陳曦並不擔心，前世千年的戰鬥讓他非常清楚這世間大部分魔獸的弱點，自己只需用光劍蠱攻擊它們脆弱的地方就能取勝。
藍幽幽的水底，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隱約間，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著這一切，就像是一條緩緩流動的暗流，蘊含著千百道奔騰的暗流，平靜中透著一股強大而又詭異的力量，強烈的水流讓陳曦的身體猛地一沉，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他幾次想要強行衝出暗流，卻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著。
「這是蠱蟲的力量！」只有人族、亞人族和高階魔獸才能使用蠱蟲，來得難道是……
遠處飄來十幾對血紅色的眼睛，居然是——鮫人！
這是一群醜陋的半魚半人怪物，穿著人類的衣服，有著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猙獰的臉龐，一雙如鐮刀般彎曲銳利的爪子，正是傳說中神秘而可怕的鮫人，而且都是極其雄壯的男性鮫人，他們簇擁在一位有著紫色魚尾的嬌小女性鮫人周圍，湖底昏暗，陳曦看不見她的面容，但知道她上半身的身材極其完美，女鮫人抬手放出一道藍幽幽的光芒，一雙眼睛中帶著一種冷酷而妖異的光芒，右手握著一柄奇形怪狀的法杖，左手下垂，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等待著出手的機會。
「四階級別的鮫人蠱師？」陳曦暗道不好，自己現在既沒強大的攻擊性蠱蟲，等階也才一階，打起來雖也不會吃虧，但絕對會波及到湖面上的青黛。鮫人主要生活在東海，但其他地區的湖泊河流中也會有少量鮫人，可能是那兩具蠱仙骸骨逸散的靈氣吸引了附近水域的鮫人來此修鍊。
「放過我，我把冰層中的兩具蠱仙骸骨都給你。」陳曦用劍光蠱的劍光書寫鮫人族的文字，請求這位鮫人蠱師可以放自己一馬，但自己其實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可憐又可笑的人族少年吶，我只要殺了你不就什麼都有了嗎？人族捕食我們鮫人族，我們也會捕食人族，這很公平，安息吧，孩子。」鮫人蠱師用聲波回應著陳曦，聲音輕柔空靈，眼裡卻流露出一股可怕的殺意，水中的暗流越發激烈起來。
「我知道許多鮫人族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訴你，你看我不是會鮫人族的文字嗎？」陳曦還是不想放棄，依然在爭取著最後一點希望，手中劍光不斷書寫著鮫人族的文字與鮫人蠱師交流。
「有趣的小傢伙，但我並不在乎鮫人，我本是是東海鮫人族滄浪國的公主，五百年前因為族中長輩得罪了一名高階的鮫人蠱仙而被滅族，我和護衛好不容易才逃到了這個偏僻的地方，只想在這裡苟且下去，得過且過罷了。」女鮫人蠱師輕笑一聲，有些好奇地游向陳曦，又似是憐憫似地笑了笑，道：「白色元氣，一階蠱師，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你不想復仇嗎？」
「復仇又如何？那怕你讓我成為蠱仙，我的家人們也無法復活，又有什麼意義呢？」女鮫人嗤笑一聲，曼妙的紫色魚尾勾勒出一道異常柔美的弧度，圍繞著陳曦轉著圈，這位亡國公主生得妖冶而美麗，一張絕美的臉蛋就像一朵深谷中的幽蘭，散發著芬芳的香氣，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嫵媚動人，她輕輕一笑，道：「我還知道水面上的小船里還有一個姑娘哦，已經派人去抓了，我還是更加喜歡人族女孩，因為肉更嫩一些！」
「我是鍾離的朋友！放過我們！」陳曦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想靠前世的面子解決爭鬥。
「鍾離是誰？」無奈女鮫人還在嬰兒時期便被滅了族，被護衛們帶著到處逃竄，之後就一直躲在這凌煙湖裡修鍊，與外界斷了聯繫，並不知道鍾離是誰。
「咻咻咻」水中突然閃過一道巨大的光亮，陳曦身體一沉，踩在剩餘堅實的冰面上，用劍光蠱斬斷腳下這一大片冰塊與湖底岩層的聯繫，借著冰塊的浮力快速地上浮回到水面上。
女鮫人不小心被巨大的衝擊力沖飛但倒也不惱，藍色的元氣光輝映照在她的臉頰上，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明媚的湖面，嬌笑一聲：「吃飯前運動運動也能提高一下食慾呢。」
陳曦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青黛已經被鮫人抓到水底去了，站在冰塊上的陳曦看見不遠處的小舟上並沒有人，呼喚青黛的名字也沒有回應，圓月下的平靜湖面上，一條小舟在月光中空蕩蕩地飄著，像落在水面上的一片枯葉，安靜但卻凄涼。
陳曦並不打算去就青黛，說到底在陳曦眼中不過只是個人質罷了，若是她已落入女鮫人蠱師之手，自己怎會為她去冒險？到時候定會直接一劍將鮫人蠱師和青黛一併斬殺！浮出水面也只是自己地閉氣蠱時間到了，需要上浮到水面上補充氧氣，陳曦不敢耽誤，因為女鮫人蠱師馬上就會殺掉自己，他必須馬上提高自己的戰鬥力！
「靈眸蠱啊，靈眸蠱，今日便指望你了。」陳曦喚出靈眸蠱，然後便直接用左手插入自己左眼的眼眶，將自己的左眼球生生挖了出來，他要煉化靈眸蠱！
有一種蠱蟲極為特殊，稱之為肉身蠱，煉化它們時需要捨棄身體的某個部分，再用煉化后的蠱蟲去代替身體的那個部分，以此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靈眸蠱便是肉身蠱的一種。
「父精母血，不可棄之！」陳曦將挖出的眼球放進嘴中直接咽下，白色的元氣與月色交融瀰漫在水面上，在這層潔白如紗的薄霧中，陳曦的意志與靈眸蠱中的蠱仙意志開始了艱難的搏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