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勇則死，絕境逢生
凌煙湖湖面，在月光的襯托下，像被鋪上了一件銀色的輕紗，那種感覺又加重了幾分。時不時地傳來悠揚的歌聲，但也不失那該屬於這兒的寧靜。鮫人的歌聲悠然的傳來，伴著朦朧的夜色，伴著清涼的夜風，陳曦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不要被鮫人的歌聲所干擾，越是緊急的時候就越是不能心急，否則一旦出錯便會前功盡棄。
陳曦畢竟只是一階蠱師，煉化曾經蠱仙的八階蠱蟲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體內的真元實在是太少了。
「來！」陳曦大吼一身，從儲物蠱中拿出蠱仙的兩隻腿骨狠狠地插在了自己胸膛的中丹田處和腹部下丹田處，直接用體內的任督二脈吸收蠱仙遺體中的靈氣來補充上丹田元竅內的真元！鮮血從傷口滲出，陳曦頓時鮮血淋漓，所幸骨頭直接堵住了傷口，不至於讓他當場失血而亡，血液滴入湖泊引來了幾隻面目猙獰的鮫人。
「來得好！就拿你們來餵養我的靈眸蠱！」陳曦大喝一聲，一邊煉化靈眸蠱，一邊用田七蠱給自己止血，身後爆發出磅礴的純白色元氣，陳曦體內真元極速上升，已經快要突破一階蠱師的瓶頸了。這種直接用體內經脈吸收元氣和靈氣的方法雖然修鍊速度極快，但對體內經脈傷害巨大，而且風險極高，稍有不慎就會爆體而亡，而且就算成功也壽命無多，陳曦用這短短半柱香的時間揮霍掉以後人生幾十年的底蘊，一夜白髮。
白髮如絲滿鏡垂，不知何事卻成哀。少年未得人生樂，空向西風憶舊時。
但陳曦沒有選擇！若死在區區一個四階蠱師手下，那自己還有何臉面自稱魔道第一人？那我那還修什麼蠱道！這場遊戲還有什麼意義！
與其坐以待斃，直接主動出擊！
一階元竅，破！二階蠱師！靈眸蠱，成！
劍光殺氣滿乾坤，萬里無雲月正昏。一夜風雷起天地，不知何處是劍光。
陳曦即刻靈眸蠱找到了湖中生命跡象所在的位置，拔出體內的蠱仙骨，將劍光蠱附在上面以骨為劍，一劍將數只鮫人梟首，也不耽擱，抓著鮫人的一塊血肉一邊餵養早已饑渴難耐的靈眸蠱一邊快速下潛接近生命活動的位置。
此時距離陳曦浮出水面過去了才不到兩分鐘！
陳曦本意並未打算去救青黛，但卻看見她正被兩隻鮫人抓住小腿往湖底深處拖去，細嫩的小腿已被鮫人鋒利的手掌劃得皮肉翻轉、鮮血淋漓，身體早已因為缺氧失去了意識。本以為靈眸蠱看見的生命體會是女鮫人，沒成是青黛，雖然不想刻意去救她，但若只是兩個普通鮫人的話自己也不能坐視不管，他雖有魔性，但終歸也不是冷血無情的人。
「唰」
「一劍雙鵰！」陳曦借劍光蠱的力量投出那把用蠱仙大腿骨化為的靈劍，直接將那兩條鮫人攔腰斬斷，人身與魚尾分離，然後快速游到青黛身旁將她身體托住緩緩上，陳曦是不可能像地球上電視劇里一樣用嘴給青黛供氧的，這樣只會讓她肺直接被水灌滿，他一直都是個科學又理性的人。
陳曦抱著青黛緩緩上浮，青黛的手本能地挽住了陳曦的脖子，似乎形成了一種奇怪的肌肉記憶一般，彷彿要將自己的身體融入到陳曦的身體之中似的，青黛雖然身材高挑，但十分纖瘦，像只蜷縮成一團的小貓一般緊緊地縮在陳曦的懷裡。
浮出水面，陳曦抓住小舟的邊緣費力地將她扔到了小舟上，因為自己並沒有力量的方面的蠱蟲，
而且自己透支壽命強行吸收靈氣進行修鍊，現在已經是七十高壽了，也幸虧青黛夠輕，不然還真上不了小舟。陳曦艱難地爬了上去，依照前前世地球上的急救方式給青黛進行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青黛嗆水的時間並不長，身體呼吸到氧氣后便漸漸有了意識。
「噗」，青黛終於吐出來了一大口湖水，這個時候，她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蒼白，反而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多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陳曦大哥，我們快跑，這裡有鮫人！」青黛醒來后本能地緊緊抓住陳曦的手臂說道，但看到的卻是陳曦一張蒼老的面孔，一頭雪白的長發和陳曦身體胸前和腹部兩個巨大血窟窿！
「陳曦大哥，你為什麼會這樣？！」雖然陳曦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但青黛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救她的人一定就是陳曦，因為陳曦的眼神有著超脫凡人的堅毅和決然。愛上一個人的眼神也是藏不止的，青黛看向陳曦的眼神也永遠都是那麼溫柔真摯又帶著一點羞澀。
「我以壽命為代價強行突破到了二階蠱師。」陳曦蹲下輕輕抬起青黛受傷的左腿，催動田七蠱給她止血療傷。
「陳曦大哥，你……」青黛的話還沒說完，淚水頓時奪眶而出，霎時間泣不成聲。
「不是為了救你，湖底有個四階的鮫人蠱師，我若不突破必死無疑，只有到了二階才有一戰之力。」陳曦平靜地說道，聲音沙啞，他並沒有阻止青黛的哭泣，若是此時鮫人蠱師進攻，他可能會直接把青黛丟出去吸引「火力」。
「陳曦大哥，你不用管我，你快逃吧！」青黛縮回正在被治療的小腿，麻利地用隨身佩戴的短劍從裙子上割下一塊布條將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她不想陳曦再為她耗費元氣了，眼神堅毅地看著陳曦，說到：「陳曦大哥你快划舟逃走，我下水引開它們。」
陳曦聽罷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自己費力從水中把她撈了起來，現在她卻要主動下水再引開鮫人，他們現在位於湖中央，哪裡還能逃掉，以鮫人在水中的速度只需片刻就能追上他們，為今之計只有背水一戰才有一線生機，真是個傻姑娘。陳曦拉過青黛的腿繼續給她止血，這點元氣根本算不了什麼，但若是青黛因為傷勢而拖累了自己反而不划算。青黛紅著眼看著陳曦，心中怨恨自己的弱小，連蠱師都不是，根本幫不上陳曦，反而會拖累他，但卻對陳曦的愛意更深。
「砰」，月光下平靜的湖面頓時出現一道巨大的水柱，那位鮫人女蠱師，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漂浮在水柱之上，面容美艷如妖，嬌軀凹凸有致，紫色的魚鱗在月光下璀璨如流光，身上的白色紗衣就像是一條巨大的水母裙擺風中飄蕩，如同一朵妖冶的幽冥之花。
「我倒是奇怪你為什麼會這麼慢呢，原來是去布置蠱陣去了，碧濤水華陣，這等陣法可殺不死我。」陳曦見多識廣，一眼便察覺出了端倪，碧濤水華陣是常見的一階蠱陣，可以用來強化水系蠱師的戰鬥力。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或許殺不死你，但殺死你女人足夠了。」其實這也是她用來震懾敵人的手段，只要敵人心神一亂，她就會立即發動攻擊。但陳曦心神如鐵，怎會動搖！
陳曦也不廢話，直接拿出蠱仙之骨插入腹部的下丹田處，全力催動劍光蠱瞬間向鮫人蠱師釋放出萬道劍光，劍光蠱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負荷運轉，立刻支離破碎，化為一縷輕煙灰飛煙滅，陳曦受到反噬一口血噴出。
「你這個瘋子！」鮫人蠱師哪裡能反應過來，萬道劍光如狂風般將她包圍，封死了她的所有退路，她只能硬抗！「深海的加護！碧水玉璋蠱！」，鮫人蠱師嬌喝一聲，身上的藍色元氣瞬間爆發，身前一隻深藍色的海馬形狀蠱蟲頓時爆發出巨大的威能，數道淺藍色的水柱如玉璋般緊緊包圍住她，自動抵禦所有攻擊。不愧是鮫人皇族後裔，居然擁有史詩級的水系蠱蟲，防護蠱蟲中頂級的存在！
「呵呵，居然妄想與我魚死網破，現在你失去了劍光蠱，又當如何？」鮫人蠱師毫髮無傷，但心裡卻是一陣后怕，若是自己沒有那樣頂級的蠱蟲，那必定會被這萬道劍光削成肉泥。
陳曦無言，他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抬手拿出儲物蠱中剩餘所有的蠱材和基礎蠱全部拿出，他要煉蠱！
「可笑，現在煉蠱還來得及嗎？」鮫人蠱師不以為然，正要用攻擊性蠱蟲進行反擊時，又是萬道劍光向她襲來！他有兩個劍光蠱？不，是陳曦已經重新煉製了一隻劍光蠱，以前陳曦苦於體內元氣不夠，但插在他腹部下丹田的蠱仙之骨正源源不斷地提供無限的元氣，現在只要他有足夠的蠱材就能無限煉蠱，然後將一階的蠱蟲以超負荷的形式進行自殺式的攻擊來換取巨大的攻擊力，更加可怕的是陳曦擁有史詩級的靈眸蠱，可以讓他的每道攻擊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精準地命中對方！
「該死，你怎麼……」還沒等鮫人蠱師說完便又是萬道劍光向她襲來，若是小規模的攻擊她還可以一邊防禦一邊進攻，但陳曦根本就不給她出手的機會，一直在用極致的劍光攻擊壓制著她，陳曦還順手殺死了試圖偷襲他的鮫人護衛。
正常人怎麼可能瞬間將蠱蟲煉化，但陳曦可是魔神轉生，又有千年積累的煉蠱經驗和蠱學知識加持，煉製一階的劍光蠱可謂是信手拈來，之前只是因為體內真元限制了他，但現在自己以壽命為代價吸取蠱仙之骨中蘊藏的千年真靈，已經早已擺脫了元氣的桎梏。真元和真靈、靈氣和元氣這四者都可以相互轉化，但都需要前提條件，正常蠱師像陳曦這樣直接轉化吸收靈氣，就如同普通汽車加入了火箭燃料，就算汽車能跑起來也離爆炸不遠了。但陳曦顧不上這麼多，正常二階蠱師哪裡能在擁有史詩級蠱蟲的四階蠱師手下逃走？不拼則死！
劍光十萬耀天衢，一片寒輝射斗樞！
十萬道劍光如一場流星雨向鮫人蠱師激射而來！陳曦在瞬間煉化了十個劍光蠱又霎那間將其超負荷催動使出了這最後的一劍！此時，他便只剩下一個劍光蠱了，身體也像一把埋藏千年的古劍般脆弱，一觸即碎。
鮫人女蠱師那邊也不好受，即便是「碧水玉璋蠱」這個史詩級蠱蟲還能繼續承擔劍光攻擊，她也沒有多餘的元氣去催動這個蠱蟲了，蠱蟲越稀有，耗費的元氣往往也就越大，但她還是不想放棄。她很清楚陳曦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陳曦能做到這樣說明他體內必有重寶，她一定不會放過陳曦，她太好奇了，究竟是怎樣珍貴的寶物才能做到這樣呢？自己一定要得到那件寶物，但她不知道是陳曦沒有使用任何寶物，只是幾條蠱仙枯骨、五十年的壽命和前世千年的經驗與知識創造的一個奇迹罷了。
「你剛剛也只是強弩之末、迴光返照罷了，若你能乖乖交出寶物，我可以放過你們。」鮫人女蠱師擺動了一下絢麗的紫色魚尾，婀娜多姿的身子傲然挺立，眼神輕蔑地看著陳曦。
既然都已經打了，現在還想著和談？陳曦怎麼可能會答應！別說沒有寶物，就算是有也不會給！就算給了，鮫人蠱師有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唯有一戰，不勇則死！
你以為我的攻擊結束了嗎？不！這才剛剛開始！八百多年前，陳曦以萬柄冰劍將兩個蠱仙釘死在了這凌煙湖的湖底，也就是說，這湖底的冰層便是這萬把冰劍凝聚而成，之前陳曦破壞了湖底的冰層，插在湖底岩石上由冰劍凝聚而成的冰塊便浮在了水面上。
從今試把寒光看，萬里無雲月正明！
陳曦用意志來讓這具油盡燈枯的身體動了起來，形容枯槁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深處藏著必勝與必死的信念！他拿出最後的劍光蠱，之前的一切攻擊都是佯攻，陳曦需要時間進行最後的一次煉蠱！他要將這隻蠱蟲煉化為劍氣蠱，劍氣蠱是二階蠱蟲，但陳曦並沒有煉製劍氣蠱的蠱材，他要創蠱！創造一種全新煉製劍氣蠱的方法！陳曦儘可能地利用現有的材料和手中的劍光蠱，根據蠱蟲周期表的規律與前世的煉蠱經驗，創造一種可以藉助冰劍之劍氣的劍氣蠱，材料不行則用替代品，沒有替代品就直接忽略，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可以長期的蠱蟲，只需要使用一次，一次就好！需要的不是一架飛機，只需一個風箏就好，只要可以飛上天就行！
劍罡蠱！成！陳曦絕不會給鮫人女蠱師反應的時間，以蠱仙腿骨為劍，施以劍罡蠱之力，周圍湖面上突然颳起一道寒冰龍捲，冰塊中的劍氣如一條條冰蛇般游向陳曦，陳曦拿著劍罡蠱的那半邊身體直接變成了冰雕。陳曦見這半邊身體被凍住，直接用蠱仙的腿骨敲碎了冰凍的那半邊身體，用另一隻手繼續催動劍罡蠱吸收冰劍之劍氣。
死！陳曦擲出這氣勢無比磅礴的一劍，劍罡蠱連同自己身體一起破碎，心中怒吼！何為魔？魔就是瘋狂、不惜一切任何代價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鮫人女蠱師見勢不妙趕緊逃入湖中，但帶著寒冰劍氣的一劍遇水威力更甚，凌煙湖以小舟為中心，方圓一里的湖水瞬間全部化為寒冰，凌厲的劍氣肆意地剿殺著湖水中的任何活物。
看似是一場漫長的戰鬥，但實際上從發生到結束的時間僅僅只有一分鐘，青黛只看見陳曦將一塊大腿骨插進腹部的傷口，接著就是十幾道耀眼的紫光，然後聽到鮫人女蠱師說了幾句話，最後一陣巨大的寒風迫使她趴在小舟上，這絕不是她能參與的戰鬥。等她好不容易掙眼時，陳曦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半碎冰，一半枯木的模樣，沒有鮮血，也已經看不出哪裡是傷口了，更準確地說是整具身體的一半變成了血紅色的碎冰，另一半則是內臟和血肉混在一起，散發出腐敗的惡臭，陳曦的生命之光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暗淡，就像是被吸幹了一般。
「陳曦大哥！」青黛不顧陳曦身上腐敗的惡臭撲向陳曦撕心裂肺地哀嚎。
終究還是失算了，陳曦還沒有死，靠著元竅內的田七蠱吊著一口氣，但也快死了，終究還是失算了，沒想到這鬼地方還有四階的鮫人蠱師，更沒想到會是鮫人皇族的後裔，擁有史詩級的防護蠱蟲，戰力強橫，心思縝密，最後自己不得不與她同歸於盡。
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陳曦大哥，你在說什麼嗎？」儘管陳曦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但青黛還是刻意避開陳曦的身體，似乎還怕傷到他似的，他快死了，這是現在無法更改的事實，愚蠢的少女呀。
「家……」陳曦的舌頭已經爛掉了，無比艱難地從半條氣管中吐出一個音。
青黛想要給陳曦療傷，但如何療傷！陳曦的身體一半是碎肉，一半是腐肉，森森白骨掛著看不出形狀的糊狀物，不知道是皮還是肉。青黛想要划動小舟，但湖水全部都被凍結了，她跳下小舟哭著用短劍鑿著堅實的冰面，嬌嫩的雙手被冰中殘餘的劍氣割得血肉模糊，但青黛不管這些，像是沒有知覺似得繼續挖著冰面，陳曦說家，那她就一定要帶他回家。天真的姑娘呀，陳曦說的家是地球上的家呀，你有如何帶他回去？弱小的姑娘呀，青黛根本就幫不上陳曦，這讓她更加難過，淚水、血水、冰水混在一起，不知是何滋味。
此時，一道七彩的光芒從天而降，這是？仙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