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

謝塵捂著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記憶的最後，是耀眼奪目的光。

他似乎聽到了盧克長老的聲音，但很模糊。

有些記不清了。

嗯。

自己融合了機械要塞，化身為猩紅毀滅者·巨人模式后瘋狂的破壞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但大約三分鐘后精神力也為了驅使它而完全乾涸，所以，自己已經死了？

謝塵習慣性的抬頭看了看。

嗯，陌生的天花板。

等等，這是……

謝塵皺眉打量著周圍，這是個漆黑狹小的房間，空氣潮濕帶有長期不透風的沉悶，隱約中還能嗅到不知何處傳來，但總是縈繞不散在鼻下的臭味。

地下室。

也就是說，我頭頂上的不是天花板，應該是地板才對。

謝塵糾正了自己的錯誤。

他艱難起身，試著從地面上爬起來。

但渾身的酸軟讓謝塵無力的趴回地面，下巴還磕了一下。

謝塵一手揉著疼痛的下巴，另一隻手抬在眼前觀察，幼小的手掌，白嫩纖細，袖口沾染著暗色的污漬。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不同。

他穿著衣服，而且看起來還有相應的身份。

這次不是偷渡者嗎？

謝塵繼續摸索著全身上下，試圖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男性，十歲左右的孩童，極度飢餓的狀態。

身上穿著一身毛絨絨的小熊睡衣，而且不止是袖口，胸口也有著大片凝結成塊的暗色污漬。

謝塵懷疑過這是幹掉的血跡，但味道告訴他不是，沒什麼氣味，隱隱有些咸腥。

腦海中莫名冒出一個詭異的詞，羊水？

謝塵沒有忽視這種莫名的直覺，但如果真是如此…總之這個世界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和平。

謝塵試著打開空間格子取出他早早準備的異界生存包，只得一體，繼承自方塊人的空間格子雖然數量有限，但只要打包並在一定體積內，就只會佔據一個格子。而且同類物品可以疊加。

但現在空間格子似乎被什麼力量阻止。

煉成術同樣如此，指尖一陣火花閃爍，隨即便泯滅無蹤。

但謝塵注意到捂著下巴的左手手背上有一枚金色的刻印，是盧克長老送給他的那個未知煉成陣式。

可惜右手光潔一片，艾尼卡刻印並沒有隨著謝塵的穿越攜帶而來，那個用起來還是比較順手的。

也就是說，我所有的能力都被封禁了嗎。

除了一樣，那不是繼承也不是學習而來的能力。

但謝塵唯獨不想去觸碰那份力量，除了讓一切變得更糟以外，那份力量毫無用途。

躺在陰暗的地下室休息了許久。

謝塵覺得這份年幼的軀體勉強積攢了幾分力氣，扶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

地下室不大，說是地下室，更像是一個狹窄的地下儲物間。

只不過現在空蕩蕩的用來關人，謝塵順著縫隙的微光摸索到了上方的活板門。

實木製作的活板門推起來很沉重，陰暗潮濕的環境更是讓它的表面有些滑膩。

出乎意料，門是可以打開的。

謝塵以為自己要做些尋找鑰匙，或者大聲呼救之類操作才行。

鏽蝕的軸承發出了刺耳的吱呀聲，讓謝塵想起了曾經去鄉下拜訪爺爺奶奶時推開的那扇老木門，這實在是不好的回憶，因為緊跟著那扇年久失修的厚重木門就脫離了門框親切的砸在他身上。

地板上略微凸起一點，露出一對碧色的眼睛。

順著縫隙，謝塵謹慎的向外打量。

撲面而來的是更加刺鼻的臭味，這也讓謝塵知道了在地下室聞到的那股找不到來源的臭味是從哪裡傳來的了。

目光所及的地板上覆蓋著一層長毛的褐色粘稠物，臭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在房間的中央，那些粘稠物堆積的最多的地方，像是一個小小的墳包的凸起。

房間里雖然比地下室明亮一些，但依舊暗淡，窗外似乎還是黑夜……天知道謝塵現在有多討厭夜晚。

周圍一片寂靜，謝塵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呼吸。

看起來沒人的樣子。

謝塵徹底推開活板門，艱難的扳住地板邊緣往上爬，肚子已經像是火燒一般在發出嚎叫了，這一艱難而耗費體力的攀爬動作讓謝塵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直到那個藍毛小熊的身影把身體整個拖上來，謝塵倒在地板上毫不顧忌臭味的大口喘息著。

謝天謝地，終於活著爬上來了。

不然，大概這次的異世界之旅就會以地下室監禁，之後餓死為結束了。

這是，

因為視角不同，謝塵得以看清真正的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吊著的東西。

一根鎖鏈垂落下來，靜靜的懸在粘稠物小丘的上方，尾部掛著一個鏽蝕的金屬彎鉤。

謝塵覺得那玩意有他腦袋大。

自然而然的，謝塵想到了。

彷彿是曾經有什麼東西掛在哪裡，而那個東西的一些內部的東西不停的流出，最後浸染了地毯，直至現在發霉長毛，形成了一片粘稠的腐臭菌毯。

但現在那根鎖鏈上是空的，也就意味著至少是有什麼東西把上面的東西弄走了。

或者更乾脆一點，上面掛著的東西自覺掛的時間夠久了，便瀟洒的拔出鉤子，自顧自的走人。

算了，總之先離開這裡。

謝塵沒興趣探查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惹上一身麻煩，之後繼續不得安寧之類的。

一如他曾經所說，如果可以，他寧願變成一塊石頭，或者像……嗯，這跟鏈子一樣，掛在房樑上的一條鹹魚之類的。

總之，不管是什麼妖魔鬼怪，別來煩他。

謝塵沒有繼續打探這間房子的意思，徑直走向門口。

但就在手按在門把手上的瞬間。

「羅伊~」

一道親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隨即是一對溫暖的臂彎把他抱在了懷裡。

「羅伊，親愛的，你這是要到哪去。來吧，讓我們回床上休息好嗎？哦，瞧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媽媽~」

謝塵沒有動作，但身體下意識的本能喊出了一聲讓謝塵眼皮直跳的詞語。

而也在這一刻。

謝塵眼中那扇腐朽的大門彷彿紙屑般剝落，露出了下方平滑光潔的紅棕色木質紋理，一個閃著光的智能密碼鎖也替換了那個缺了一角的黃銅門把手。

空氣中那股腐臭的氣息也在瞬間一掃而過，只留下順著身後溫暖傳來的淡淡的高檔香水氣息。

謝塵扭頭看回去，笑容溫婉的金髮女人也回應著在他額頭上輕吻。-

「羅伊，你嚇壞媽媽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下次……欸，沒關係，媽媽說過，不管你到哪，我都會找到你的……」

女人嘆息著說出了在謝塵聽起來莫名像是詛咒般的話。

可是言語中卻又透著貨真價實的濃濃愛意。

女人把他抱了起來，謝塵這具原未發育成熟外加極度飢餓的身體無力反抗。

倚著她的肩膀，謝塵打量向這間和剛才看起來完全不同的房子。

窗外依舊是黑夜不假，但屋子內散發著暖意，華麗的吊燈並未打開，但不少拐角處都精心安放著一盞盞亮度柔和的夜燈，從高度上來看，更像是為小孩子準備的。

謝塵比了下自己的身高，嗯，沒錯，就是自己。

更準確的說，是羅伊。

那盞復古而瑰麗的吊燈正是謝塵先前所看到的鎖鏈垂下的位置，但現在不僅找不到鎖鏈的痕迹，就連下方的粘稠菌毯也變成了粗呢織就，中心一副精美的湖邊小屋圖案的地毯。

最關鍵的是，

謝塵找不到他爬出來的那扇地下室的活板門了。

剛才還在，但現在不在。

……自己身處幻覺之中，這個女人全部都是自己的幻想，自己實際上還站在那扇腐朽的大門前？！

不，不對。

謝塵信任自己的直覺。

剛才的那個腐朽房間給他的感覺是存在的，現在的這個嶄新的房間也同樣如此。

所以，是我觸發了某種特定條件下的時空轉換嗎。

謝塵暫時得出了一個不太確切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