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老鼠驚呼惹猜疑
1
嗨,大家好!
我是氣球貓。從今天開始,火焰爺爺要帶著我和豌豆鵝、布老鼠進行海上歷險了,當然,也少不了水滴奶奶,她可是我們的「掌舵」人。我們不僅僅只為歷險,更重要的是要進行海洋生物考察。雖然遠航有些風險,我們都不害怕,只是那個壞蛋蝌蚪風挖空心思阻攔我們,真是討厭。
遠洋考察需要一艘冒險船。這個大家不用擔心,一家造船廠根據火焰爺爺的設計,已經完成了冒險船的製造,只是還缺少一個名稱。豌豆鵝提議叫「火焰號」,我提議叫「貓吃鼠號」,布老鼠卻提議叫「鼠吃貓號」——世界上哪有老鼠吃貓的道理?火焰爺爺覺得我和布老鼠的提議都好玩,可是,一艘冒險船不能有兩個名字,就讓我跟布老鼠「石頭剪子布」,「三局兩勝」,誰贏了用誰的名字。
結果,布老鼠贏了。
我們的冒險船正式命名為:鼠吃貓號。
雖然我輸了,但也覺得這個名字挺別緻。布老鼠高興得又蹦又跳,一連幾天睡不著覺,好像從此以後老鼠真可以吃貓一樣。那天夜裡,他好不容易睡著了,竟然做了老鼠吃貓的美夢——我突然衝進他的夢裡,差點把他吃掉,頓時把他嚇醒……
哈哈哈……
這件事雖然特好玩,可是布老鼠不讓說,那就給他留點面子吧。
還有那位不做好事只做壞事,即便偶爾做好事也是為了壞事的蝌蚪風,我們剛出海時他就緊緊跟隨,這一路上沒少給我們找麻煩,也沒少搞破壞,但是,他從來沒有成功過。
嘿嘿嘿……
我們已經完成考察,勝利返航了。
2
霧氣瀰漫海面整整半天時間,直到中午過後,冒險船開始返航,霧氣才漸漸散盡。萬里碧空中,溫暖的陽光重又播撒下來。彷彿慶賀我們凱旋而歸一樣,海風吹送著,波濤翻滾著……各種海鳥翱翔在海浪與白雲之間。
藍天、白雲、陽光、海風、海浪、海鳥,組成了一幅動態的立體風景。「鼠吃貓號」冒險船意氣風發地行使在這幅動態的風景畫之中。工作艙內忙碌著的我們,抱怨了半天時間的「鬼天氣」。而此時此刻,卻無暇領略艙外的碧海藍天。只有坐在駕駛艙的駕駛員可以透過窗口盡情地欣賞著,甚至愜意地打起口哨。
工作艙內,幾個塑料桶內都裝著半桶海水。海水中活躍著一些深水中的海洋生物——有的因為空間突然變得狹小,感覺世界末日來臨而顯得焦躁不安,習慣於滿足的那些生物,只要浸泡在海水中就是幸福,麻木得如同風雪之日搖晃在樹枝下的凍梨……
豌豆鵝拿著一隻長長的大鑷子從塑料桶內夾出一個全身長滿刺須的東西,舉在塑料桶的上空。豌豆鵝的動作有些機械,表情有些嚴肅。看得出她不僅僅做事認真,心中還充滿著好奇,也有一些因為害怕而表現出的小心。
我拿著照相機圍著那個東西拍照。閃光燈每閃一下,我臉上都會重複一種表情。沒有人留意我的表情,並不完全因為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大鑷子的下端,而是因為對我非常熟悉。那是我在得意或被表揚時特有的臉部動作:嘴角向下一撇,眉毛向上一挑。
本想參與其中卻又無事可做的布老鼠,幾次想奪下豌豆鵝手中鑷子,都被豌豆鵝用另外一隻手推開。他只好搶奪我手中的照相機:
「你照相技術根本不如我——」
「你能把單眼皮拍出雙眼皮?」
我推開布老鼠。
「他能把螃蟹拍成青蛙。」
豌豆鵝一旁起鬨。
火焰爺爺坐在旁邊看著我們,心裡和臉上都掛滿著歡喜的笑意。只是偶爾的噴嚏聲和打噴嚏的動作,無法不改變他的表情和心情。但是,噴嚏聲和噴嚏動作結束后,歡喜的表情和心情即刻復原。火焰爺爺的心情雖然不能直接看到,表情卻像電視畫面隨著噴嚏聲不停地變幻著。
「我能把豌豆鵝拍成氣球貓。」
布老鼠幾次試圖搶奪鑷子和照相機不成,便想伸手塑料桶內抓出一兩樣海洋生物,然後讓我拍照,卻又擔心咬到手指,那手像拍蒼蠅似的快速動了幾下,最後還是把目光定格在鑷子夾著的物體上,而手乖乖地縮回了:
「火焰爺爺,這個是海刺蝟吧?」
「阿、阿、阿嚏——」火焰爺爺揉揉鼻子,「沒聽說過海洋里有刺蝟。阿嚏——。你的想象總是很大膽。」
火焰爺爺本來就有過敏性鼻炎的毛病,自從來到海上,鼻炎加重了許多。
「火焰爺爺,那它是什麼啊?」
我忽然停止拍照。
豌豆鵝也把目光轉移到火焰爺爺臉上。
「它是阿、阿、阿嚏——」
「它是阿嚏?」
豌豆鵝故意問。
布老鼠和我都瞪了她一眼,怪她故意搗亂,影響火焰爺爺說話。火焰爺爺當然知道豌豆鵝是故意調皮,並沒有責怪她,而是揉揉鼻子繼續說:
「這個東西叫海膽……」
「啊——我們把海洋的膽給撈上來啦?!」
布老鼠驚詫不已。
「海洋膽?也太小一點了吧?」
我湊近海膽要看仔細。
豌豆鵝被「海洋膽」三個字嚇得手腕突然顫抖,海膽掉進塑料桶,擊起的水滴濺在她身上。她沒有顧忌濺落身上的水滴,而是在想:將「海洋的膽」撈了上來,海洋不會出問題么?她知道人的膽若被摘除,身體是要出問題的。
「唉——,你們阿——阿、阿、阿嚏——」火焰爺爺再次揉揉鼻子,「你們太需要補充海洋知識了。海膽不是海洋的膽。它屬於海洋中的棘皮動物,吃藻類,也吃魚蝦。沒見它身上那些刺須嗎?那裡面可藏著毒汁呢。即可以攻擊敵人,又可以保護自己。海膽最受印度人崇敬。印度人把它們當成護雷神,要供奉起來……阿、阿、阿、阿——」
火焰爺爺的這個噴嚏終於沒有打出來。我們盯著火焰爺爺的表情,我們的表情隨著火焰爺爺的表情變化而變化著……
「阿嚏——」
布老鼠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我被火焰爺爺污染了。」
「那叫傳染,不叫污染。」豌豆鵝拿著鑷子指著布老鼠,「你一天不是胡思亂想就是亂用成語。」
「是詞語,不是成語。」
我為豌豆鵝更正。
「還是把鑷子給我吧。」
布老鼠突然襲擊搶奪大鑷子。不想,豌豆鵝抓得特緊。布老鼠沒有得逞。豌豆鵝將鑷子伸進塑料桶,又夾出一個五角形狀的東西。我一邊舉起照相機拍照一邊問:
「火焰爺爺,這個叫什麼?」
「海星。也屬棘皮動物。阿、阿、阿嚏。別看它長了五條腿,卻沒有先後之分。行動時,任何一條腿都可以做先鋒,其它四條腿都可以隨著『先鋒』朝同一個方向前進……」
3
布老鼠拿不到大鑷子,也拿不到照相機,心情有些鬱悶,拿起望遠鏡出了工作艙,來到甲板上。他站在甲板上,眺望一眼大海,被海風一吹,心中的鬱悶頓時不見了。
再望一眼天空,幾隻海鷗在遊艇上空盤旋。那矯健的翅膀劃破海風發出的聲響,聽在布老鼠耳朵里,如同有節奏的美妙旋律;那自由翱翔的飛行姿勢,看在布老鼠眼睛里,如同舞池裡最優美的舞蹈。
「外面的風景比那些全身長刺的東西,不知要好看多少倍。」
他自言自語著走近遊艇欄杆前,將望遠鏡套在脖子上,舉起望遠鏡向前眺望。此時,他站在遊艇的尾部。遊艇後面泛起的浪花翻滾出一道粗粗的白線,長長地拖在後面,彷彿遊艇長了一條長長的尾巴。兩隻海鷗追著白線飛翔,似乎白線里能翻出它們喜愛的魚兒來。
蝌蚪風突然落在布老鼠身邊:
「受冷落了吧?」
「什麼意思?」
布老鼠看看蝌蚪風。
「我們同病相鄰啊。」
「誰跟你同病相鄰?你說的是鄰居的鄰吧?錯別字。是同病相憐,憐,不是鄰。」布老鼠又看他一眼,「我明白了,你阻攔我們遠洋歷險沒有成功,所以很失落,是不是?」
「沒有阻攔,那不是阻攔。」蝌蚪風變幻著身形說,「我是擔心,擔心你們遠洋歷險遇到危險,是關心……」
「省省吧大嬸。」布老鼠轉頭眺望大海,「你的話沒有假話。」
「就是啊,我的話沒有假話,你應該信任我。」蝌蚪風轉到布老鼠面前,「跟我說說,你們這次考察取得了什麼成果?」
「我說你的話沒有假話了嗎?」布老鼠想了想,「我剛才是這樣說了,那是因為我嘴唇抽筋了,不算。我是想說,你的話沒有真話。」
「冤枉我,冤枉我,真是冤枉我了……」
布老鼠不再理他,走到遊艇左側眺望。無邊無際的海面上波濤滾滾,彷彿與天空相接。遠處的海鳥彷彿雙腳踏著波浪,翅膀貼著天空在飛翔,偶爾還能看見較大的海洋動物躍出海面,一瞬間又扎入海水之中,擊起的浪花如同一片盛開的百合……突然,在他的視線之內出現十幾道噴泉……
「海上噴泉啦——」
他突然大喊一聲。
「鼠吃貓號」冒險船甲板的四周安裝有聲音接收與傳輸系統。每個船艙內都有聲音接收與擴音系統。甲板上的聲音可以毫無保留地傳輸到任何一間艙內。
布老鼠剛才的呼叫驚動了火焰爺爺豌豆鵝和我。我們很快來到甲板上,圍攏在布老鼠身後,順著他眺望的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唉——,你是覺得我們忙著給海洋生物分類拍照做記錄,沒你的事,故意折騰我們。」我拍拍布老鼠肩膀,「我們怎麼能上你當呢。」
「可你們已經上當了。」
布老鼠故意不說明真相。
「不像。」
豌豆鵝仍然向遠方眺望。
「什麼不像?」
我問。
「布老鼠的聲音和語氣都不像故意折騰我們。」豌豆鵝問,「布老鼠,什麼海上噴泉?什麼樣的?」
「知我者,豌豆鵝也。」
布老鼠有些得意。
火焰爺爺已經收回目光。他的眼睛不能長時間眺望遠方。海風吹來,他又不停地打起噴嚏。
「豌豆鵝問你噴泉什麼樣。」
我提醒一句。
「你們見過廣場上的噴泉嗎?」
布老鼠依然舉著望遠鏡望向遠方。
「嗯。」
豌豆鵝和我異口同聲。
「廣場上的噴泉首先要有水,海上噴泉當然也要有水啦。」布老鼠故意說廢話,「海上噴泉的水應該是鹹水,廣場噴泉的水應該是淡水……」
「大嬸,你能不能少一點廢話?」
豌豆鵝開始生氣。
「我看他就是故意折騰我們。」
我轉身離開。
「哼,一會兒讓海狼把你叼去。」
豌豆鵝也轉身離開。
蝌蚪風突然出現攔住我和豌豆鵝:
「是的是的,布老鼠一直在說假話,根本沒有噴泉。海上怎麼能有噴泉呢……」
布老鼠突然驚呼起來:
「又來了,海上噴泉,又來了——」
我和豌豆鵝急忙轉身跑回,海面上依然白浪滔滔。我們看一眼火焰爺爺,見他神色有些凝重,忍不住問:
「火焰爺爺,真有噴泉嗎?」
「阿、阿、阿嚏——」
火焰爺爺點點頭。
「真正的美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布老鼠仍舊眺望著遠方,有些得意地說,「在語言無法描述的時候,除了廢話還能說什麼?人與人之間不能缺少信任。你們不信任我,結果失去了欣賞海上噴泉的機會。活該——」
「大嬸,不要背台詞了好不好?」
豌豆鵝知道布老鼠這段話的前半截,是他們在學校表演節目時的一段台詞。
我有些後悔剛才的離開:
「火焰爺爺,海上真有噴泉嗎?」
火焰爺爺又打了兩個噴嚏:
「海上怎麼能有噴泉呢。」
「不是噴泉那是什麼?」
布老鼠有些不服。
「應該是十幾條鯨魚同時換氣。」火焰爺爺又打了兩個噴嚏,然後說,「鯨魚不能在水中呼吸,要經常浮到水面上換氣。鯨魚的換氣孔是長在頭頂上的。當它們浮到水面上換氣,肺部的氣體就會噴出一道水霧……阿、阿、阿嚏——」
噴嚏阻止了火焰爺爺後面的話,但是,大家已經聽懂。豌豆鵝故意表現得不以為然:
「原來是鯨魚換氣啊。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你見過十幾條鯨魚同時換氣嗎?」
布老鼠不服。
「見過沒見過有什麼差別?反正都是鯨魚換氣。」
我故意用話噎布老鼠。
但是,我們的目光卻不離前方。都希望鯨魚再一次浮上水面換氣。布老鼠心裡又開始了不痛快:
「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氣球貓,你說是觀賞海面風光有意義,還是咱們拍照海洋生物有意義?」
豌豆鵝故意問。
「當然是拍照有意義。」我明白豌豆鵝的目的,故意回答,「那些生物都是我們研究的對象。」
布老鼠剜了他們一眼,生氣地朝遊艇前端走去。我和豌豆鵝互相看一眼,會心地一笑,然後又將目光射向剛才的方向。我們要欣賞「海上噴泉」。火焰爺爺因為眼睛的原因,雖然不敢一直盯著遠方,卻也不捨得將目光遊離太久。畢竟十幾條鯨魚同時換氣是難得一見的奇妙景觀。
突然,布老鼠又傳來一聲驚呼。
我們一起向布老鼠眺望的方向望去。在肉眼完全可以看到的地方,一片巨浪剛剛落下,又一片巨浪掀起……
「哈哈——出現大噴泉啦——」
蝌蚪風突然大叫。
火焰爺爺這才發現蝌蚪風也在,氣憤地瞪著他:
「滾開——我們鼠吃貓號冒險船不歡迎你!」
「嘿嘿嘿……嘿嘿嘿……你要歡迎我,還不來呢。」
蝌蚪風旋轉兩圈飛走。
火焰爺爺眺望掀起白浪的地方,突然命令水滴奶奶關閉馬達,停止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