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海蛇現身

冒險船熄火了，但仍然顛簸著。

火焰爺爺趔趄著走上甲板，又趔趄著走向欄杆，直到雙手用力抓住欄杆才算穩定住身體。我和豌豆鵝隨後跟來，布老鼠走在最後，手中仍然拿著望遠鏡。冒險船劇烈顛簸著。我們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下，穩定身體后再向前走，身體依然無法保持平衡。你向左邊趔趄，他向右邊趔趄，尤其布老鼠，因為有點著急連續摔了三個跟頭……

我們好像在跳一種特殊舞蹈，動作滑稽，還有點像木偶，卻又很有節奏，而且身不由己，沒有統一動作，若能錄下來，回放時就連我們自己也會忍不住大笑一陣。布老鼠終於抓住欄杆，穩定一下身體，將胸部靠在欄杆上，雙手拿起望遠鏡的帶子向頭上套。

「看，在那呢。」

大家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兩米多寬像船槳一樣的大尾巴正一點點消失在海水中，接著在百米外海面上露出一個巨型蛇頭。布老鼠來不及使用望遠鏡也急忙向前望去：

「天啊，真是海蛇。尾巴在這邊，腦袋在那邊，太大了吧！」

他有些激動。

激動的不僅僅只有他。

「壞了，阿、阿、阿、阿——」火焰爺爺激動時常常不打噴嚏，此時卻遇到一個大噴嚏，「阿」了十幾下也沒有打出來，揉揉鼻子硬是憋了回去。「海蛇要襲擊冒險船！」火焰爺爺急忙向水滴奶奶發出命令，「開船，注意速度，保持冒險船穩定！」

「明白。」

每個人的耳麥里都傳來水滴奶奶的聲音。

「你們三個，馬上回到船艙里去。」

火焰爺爺又發出命令。

布老鼠終於將望遠鏡套在脖子上，轉身離開欄杆。此時，冒險船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顛簸。我們完全可以平衡好身體。我也轉身要離開甲板。豌豆鵝卻大聲說：

「不，火焰爺爺，我們要和您在一起。」

「對。我們要和您在一起。」

我和布老鼠突然停住腳步。

「你們只能添亂。快回去。」

火焰爺爺再次命令。

「我們就要和您在一起。」

我們三個異口同聲。

「阿、阿、阿嚏，阿嚏，阿嚏——」

火焰爺爺不再說話，等於默認我們不回艙內。

海蛇的腦袋潛入海水之中。不遠處突然掀起一股巨浪，接著，海蛇的大尾巴伸出海面，而且露出海面的部分越來越長。那船槳一樣的尾巴高高舉起在空中，像海洋中立起的一根大柱子一樣。忽然，大尾巴直向冒險船拍來。

「加速，立即加速！」

火焰爺爺急忙命令。

我們本來已經平衡的身體突然向後傾斜。這是冒險船立即加速的原因。我們努力站穩之後，繼續注視海蛇的大尾巴，那圓柱一樣的半截身體舉著如同掃把一樣的大尾巴，快速向冒險船拍下，「呼嗵」一聲，彷彿海面上響起一聲炸雷，接著，一股巨浪衝天而起。

好在冒險船速度加快，海蛇的大尾巴沒有砸在冒險船上，然而，那衝天巨浪卻將冒險船尾部掀起三米多高，差點將冒險船翻扣過去。火焰爺爺站立不住，一下坐在了甲板上。豌豆鵝也沒有站住，向後退兩步也摔倒了。我和布老鼠雖然沒有摔倒，卻也無法穩定身體，趔趄幾下，身體彎下來雙手按在甲板上，靠四肢穩定住了身體。

「哎，你說豌豆鵝能不能昏迷？」

布老鼠故意嘲笑豌豆鵝。

「你爬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我生氣布老鼠這時候說風涼話。

「我又不是蜘蛛，為什麼要爬？」

「蜘蛛也不是爬，是走。」

「豌豆鵝好像真昏迷了。」布老鼠見豌豆鵝一動不動，「應該是嚇昏的，不能是摔昏的。拿照相機就好了。」

「火焰爺爺的屁股一定摔疼了。」我不相信豌豆鵝能昏迷，只是冒險船不穩，她沒有動彈而已，所以更關心火焰爺爺，畢竟，火焰爺爺年歲大了，「不然，早應該站起來。」

「還是我們先站起來吧。」

布老鼠說著就要站起身。此時，隨著巨浪下落，冒險船尾部也快速下落。布老鼠雙手剛剛離開甲板，身體向前一搶，一下趴在甲板上。儘管如此，他仍然無法控制身體。「嗖」的一下，身體向前滑去。這下把他嚇壞了。萬一順著欄杆空隙滑出去，掉進大海中，肯定餵了海蛇不可。他極力雙手按住甲板，可仍然無法減緩滑行速度。他靈機一動，雙手向前伸展，抓住欄杆，這才止住身體。

我也是身體向前一搶也趴在甲板上，好在他雙手本來按著甲板，沒有向前滑遠。本來坐著的火焰爺爺也躺倒了。經驗豐富的水滴奶奶急忙再加速，盡量保持了冒險船的平衡。

冒險船尾部落水後向下沉去，接著浮出水面，再次向下沉落，接著再次浮出水面……往複十幾次才算平穩。

豌豆鵝第一個站起身：

「我說貓大嬸鼠大舅媽，你們不知道冒險船掀起后還會落下，還要顛簸一陣子才能平穩？哎呦大舅媽，你練習速滑呢？」

布老鼠還在恐懼之中，無法跟豌豆鵝拌嘴。

我已經站起身：

「鵝大哥，別嘲笑我倆啦。你見你大舅媽多危險？如果他從欄杆空中鑽出去，肯定喂海蛇了。」

布老鼠退著爬幾步才敢站起來：

「說不定我要騎在海蛇背上游大海呢。」

「海蛇還沒走遠。」豌豆鵝見海蛇又將頭部高高伸出海面，扭了一個彎，回頭虎視眈眈地看著冒險船，「你們看，海蛇好像招呼你呢。布老鼠，乾脆跳下去騎海蛇游大海吧。」

「你看海蛇那樣子，好像真是招呼布老鼠。」我朝海蛇望一眼，又看看布老鼠，「是你家親戚吧？」

海蛇搖擺幾下頭，發出一聲怪叫。

「氣球貓，海蛇叫你呢。」布老鼠望一眼海蛇，看著我，「原來是你家親戚。叫你回家吃飯呢。」

「叫你回家吃飯呢。」

我嘻笑著說。

豌豆鵝已經笑得彎下了腰。

火焰爺爺終於站起身慢慢向前走幾步。看來他的臀部還在疼痛，不敢快走。來到我們近前，火焰爺爺問：

「害怕沒有？」

我和豌豆鵝異口同聲：

「沒有。」

布老鼠囁嚅了一下：

「有一點。不過，我和你們倆的遭遇不一樣。我向前滑了，而且差點衝出冒險船。你們沒有。」

火焰爺爺拍拍布老鼠肩頭：

「你們都是好樣的。阿、阿、阿……」

話沒說完又打起噴嚏……打完噴嚏之後，火焰爺爺又說：

「我們要時刻注意海蛇。剛才沒有擊中冒險船，它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是水滴奶奶的眼睛。一定要把準確的信息報告給水滴奶奶。她好能駕駛冒險船避開海蛇的鋒芒。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安全。」

火焰爺爺說得很嚴肅。

我們聽得很認真。

然後，我們一起朝海面張望。海蛇頭部已經伸出海面十幾米高，依然注視著冒險船，好像示威一般。冒險船快速前進。海蛇停在原地。距離越來越遠。他們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海蛇會不會追來。接著，他們又都希望海蛇不要追來。

海蛇開始向水下沉入。雖然很緩慢，好像十分不情願一樣，但是，也只兩三分鐘時間，連頭部也沉入海水下面了。我跟豌豆鵝布老鼠一起看著火焰爺爺。雖然我們都沒有說話，但火焰爺爺明白，我們都在提同樣的問題：海蛇會不會追來。

海蛇隱藏在海水下面。海面上沒有異常，根本無法知道海蛇會不會追來。火焰爺爺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不能不想這個問題，也不能不防備。他想了想說：

「布老鼠，你前面，豌豆鵝，在左面，氣球貓，你右面，我後面。我們要認真觀察海面。一旦發現海面異常，或者發現海蛇，馬上向我報告。」

我們答應一聲，立即各就各位。火焰爺爺從我們表情上看到了嚴肅，知道我們不會「玩忽職守」，便放心了。他覺得海蛇被冒險船遠遠拉在後面，如果追來，多半會在冒險船後面出現，所以，火焰爺爺把這個重要的方向留給了自己，可是，十幾分鐘過後，海面上任何異常現象也沒有發生。

冒險船依然快速行駛著。

天空乾淨得一塵不染。幾隻海鷗一直追隨在冒險船的上空。可能剛才大家都很緊張的原因，誰也沒有發現。它們一會兒高高飛起在天空，一會兒俯衝下來，有的幾乎要落在冒險船上，繼而又直上雲天……忽然，一隻海鷗果然落在冒險船的甲板上。只是，火焰爺爺除外沒有人看到，否則，又會讓我們議論一番，甚至會作出抓捕的動作。

突然，火焰爺爺的耳麥里傳來布老鼠的驚叫聲：

「海蛇，海蛇出現了——」

布老鼠驚叫，海蛇一定出現在冒險船前方。火焰爺爺快速向冒險船前方走去，同時向水滴奶奶發出有命令：

「海蛇在前方出現，立即減速。」

耳麥里傳來水滴奶奶的聲音：

「嚷什麼嚷？我耳朵沒聾，聽見了，眼睛沒瞎，看見了。」

我和豌豆鵝也聽見了布老鼠的聲音，立即向冒險船前方跑去。水滴奶奶已經開始減速。慣性將我和豌豆鵝摔倒甲板上。我們立即爬起來繼續向前方跑，儘管沒有剛才的速度快，又有幾次差點摔倒，但還是搶在火焰爺爺前面到達。

火焰爺爺還沒有到達前方，已經看到海蛇揚起高高的頭部向冒險船衝來。這次，它不再用尾巴拍擊冒險船，而是要將頭部伸到冒險船上來。海蛇的腦袋伸出海面足有二十米。這個長度，若是落在冒險船上，頭部可以伸到冒險船後面。那汽油桶一般粗細的身軀，若是壓在冒險船上，說不定能將冒險船壓沉，何況，它也不會老老實實地趴在冒險船上，而且壓下來時還會有向下「砸」的力量……那真是太危險了。

火焰爺爺立即命令水滴奶奶：

「轉向，向右轉向，馬上！」

在火焰爺爺下達命令之前，水滴奶奶已經開始向右轉向。目前情形，只有向右轉向，而且要快速轉向，才有可能避開海蛇的襲擊。然而，轉向需要過程，又不能太急。海蛇距離冒險船越來越近。火焰爺爺靠近冒險船前方欄杆時，已經能夠聞到海蛇身上發出來的強烈的氣味。

海蛇的頭部開始向下彎曲，而且張開了如同山洞洞口一樣的巨大嘴巴。看來，它並不想用頭部襲擊冒險船，而是要吞噬冒險船上的人。或許，海蛇也知道無法將冒險船吞進腹中，而人的味道又是它重來沒有品嘗過的美味。

「快進船艙——」

火焰爺爺大吼一聲。

還沒有人發現，火焰爺爺已經半天沒打噴嚏了。

我們突然明白了海蛇的目的，急忙轉身跑向船艙。冒險船還在轉彎。水滴奶奶也已發現海蛇的目的，儘可能將速度加快。結果，甲板上的人便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第一個摔倒的便是布老鼠。他剛剛爬起來，我又摔倒了。我還沒爬起來，豌豆鵝又摔倒了……

火焰爺爺走在最後，同時注意著海蛇的動向。

冒險船已經完全轉向了，可距離海蛇已經不足十米，而海蛇依然在前進。海蛇的頭部已經彎曲成問號，距離甲板上的人越來越近。或許，它還沒有決定先吞噬拿一個；或許，它一口將四個人全部吞噬掉；或許，我們輪番摔倒令它有點疑惑，而減緩了速度……否則，目前情形，它完全可以吞噬掉一個人。

「快，加快速度——」

火焰爺爺大喊。

此時，只有火焰爺爺一邊撤退一邊觀察海蛇。我和豌豆鵝布老鼠都是後背對著這邊，還不知道危險已經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火焰爺爺快速向艙門移動，但他不能走到三個孩子前面。他要把危險留給自己，儘可能地保護我們的安全。

果然，海蛇的頭部開始向火焰爺爺彎轉，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是那令人恐怖的「洞口」距離火焰爺爺越來越近。先是一團黑影罩住了火焰爺爺。火焰爺爺不敢抬頭向上看，但黑影已經告訴他海蛇的巨口已經到了頭頂，不管向前猛衝，向後猛退，還是向左向右快速移動，都可以避開，然而，火焰爺爺不能這樣做。他害怕自己避開之後，那張巨口會伸向三個孩子。

此時此刻，火焰爺爺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護三個孩子。

蝌蚪風突然出現在火焰爺爺頭上：

「哈哈哈……火焰，我早說過不能停船，應該馬上逃走，可你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現在知道危險了吧，害怕了吧？哈哈哈……」

「滾——」

火焰爺爺大怒，身上的火焰突然變大，嚇得蝌蚪風立即逃走。

「你想燃燒我，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