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友 第6章

凌晨一點多鐘，韓志江說要送她們回去，叫小琴把車留在這裡，但是小琴不願意把她的愛車留在外面，隨後韓志江叫了代駕過來，小琴和梓涵坐上了汽車的後座。

路上，小琴說：「你知道韓總是什麼來頭嗎？」

梓涵不作答。

小琴接著說：「他的財力可豐厚了，也是做外貿生意的，做洋酒，經常和洋人打交道，剛剛這個酒吧就是他的哦。」

梓涵「哦」了一句。

「要是我能.....，」小琴欲言又止，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於是轉念問梓涵，「你覺得，他怎麼樣呀？」

梓涵反問：「什麼怎麼樣嘛？」

小琴說：「你看他的眼神，對你有點意思哦。」

梓涵不想理會小琴，可是小琴反覆說韓志江對自己有那種情感意思，她故意擠出了一副生氣的表情，說：「我可沒那福氣，要不你......。」

小琴說：「我是沒有機會了，而且……。這樣的財子哥，還是單身哦，多少美女的偶像哦。」

梓涵依然不語，轉頭看著窗外。

小琴像是喝醉酒了般，並沒有發現梓涵不高興，還一個勁地有模有樣的用十指數著韓志江的財產，說他有多少輛豪車，有多少棟別墅，甚至在海外還有多少艘遊艇......。

梓涵笑笑，心想著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指定是腦子發熱在胡說八道。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裡，梓涵體驗了一次次浪漫的「都市寵愛」。韓志江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而小琴儼然成了韓志江的得力助手，助推著這場愛戀步步逼近高潮。

原本梓涵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可是在如此頻繁、奢侈物質與精神的誘惑下，在一個夜晚，她還是動心了。

「梓涵，我沒說錯吧，江哥...還行吧！」十多天後，小琴在梓涵面前改口了，她故意把『江哥』這兩個字的的語氣拉長，臉頰帶著得意的神態。

「看你說的，還不是那樣么。」梓涵鬆口不再抵觸這些話題。

她變了，看她的穿戴就知道了。高楓送給她的那雙蝴蝶結的鞋子已經被她放進了床底，取而代之的是韓版SAPPUN；她手上帶的那串翡翠項鏈也至少價值上萬塊，而耳垂下也多了兩顆「釘子」，時尚程度讓小琴不敢再在她面前顯擺。

「今晚有空陪我去一趟新城么？」一個傍晚，下班打卡時，梓涵問小琴。

「不去啦，你們玩吧，我還有事呢。」小琴說。這已經是她許多次拒絕梓涵的這類邀請了。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夠檔次」，加上考慮韓志江也未必願意自己過去打擾他們。

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梓涵從一個青澀的鄉村小姑娘變成了都市裡時髦的大姑娘。她享受著都市裡的奢侈生活。但那種生活都在晚上才能見到，而白日里她依然做著「前台」的工作？雖然韓志江多次叫她辭職來幫忙打理新城酒吧，但是她都不願意。

她開始過著「兩面」的生活，低調中的高調讓她覺得「這才愜意」。而她的這份愜意隱藏著特別有深度，只是在出現韓志江的圈子裡才顯露高調。同事們除了小琴，他們都不知道她變了，因為工作期間公司的前台永遠站著的還是那位很土氣的鄉村女孩。

久而久之，她這樣的人生，就連一向以高調自居的小琴都看不過去了。有時候，她甚至都覺得梓涵變得很虛偽了，心裡想著「她不累嗎？」但是不敢直言於口。

梓涵的變化，高楓和所有外人一樣都不可能察覺。這是不言而喻的，因為工作讓他失去了自由，因而也失去了許多陪伴梓涵的時間。日以繼夜的埋頭苦幹，在公司與工地之間沒有晝夜地奔波，他已經不知道戀愛是什麼滋味，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就累趴了。

時間和空間的原因，簡訊息的互動成了兩位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唯一的交流方式。而這種交流往往只是高楓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完全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局外人」。直到有一天，周末晚上九點多鐘，他和工友們忙完活坐在地板上吃盒飯時，突然梓涵的來電讓他神情獃滯了許久。掛斷電話后，他走向了窗邊，然後看著遠方，眼角開始紅潤起來。

一位工友們察覺出他的異樣，於是放下了飯盒，走過去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高楓的視線只顧靜靜地注視著遠方，並不理會工友。

此時，悲傷充斥著他的大腦，彷彿已經不能夠作自主思考。俯視著都市裡月光下滿地林立的高樓大廈、人群涌動的繁華街道，曾經和梓涵在一起的一幕幕如同影片般如數地浮現在眼前。

「她走了.....。」一會兒，高楓擠出了這三個字。

「走了？」工友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結束了。」高楓回答。而說完這幾個字時，他深深的低下頭趴在窗檯的邊緣。

工友這才明白，於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平時，高楓常常在工友們面前說他的愛情，高度讚譽他的女友，甚至毫不誇張地說這輩子他是最幸福的，只因為他有這樣的貼心愛人。

而工友們對他的這份幸福往往都羨慕不己，特別是那位單身的同事小強，每每聽到高楓談起梓涵，他都笑說自己忍不住流口水了，羨慕嫉妒恨洋溢臉頰。

而今晚看到高楓的這種情況后，平時最愛開玩笑的他並沒有悲情，他不以為然的出主意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去追回來不就可以了么？」

「追？都已經變心了，追回來還不如放她走，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會幸福嗎？」工友接上他的話。

「也是，那走就走唄，天涯何處無芳草？」小強說。

「噓......。」有工友見他們的話說過頭了，示意他們不再深談。

這時，高楓突然自責道：「都怪我，沒能力，給不了她的幸福......。」

這句話沒說完，他就聽到手機簡訊聲音響起，於是急忙按亮屏幕。這是梓涵的來信，他忍著心疼讀完。這又是梓涵的一段告別簡訊，而每讀一個字他的心彷彿就要流一滴血。讀完后，他的都感覺到自己的兩眼快要發黑了。

工友們建議他先放下手頭的工作，回去處理好感情這件事。高楓猶豫了一會兒，他拒絕工友們的建議，說要和大家一起把這棟別墅裝修完畢后再回去。

往後的這幾天里，他彷彿度日如年，但是並不影響他的工作，而工友們也理解他的苦，處處關照著他。

幾個月後，這棟別墅的裝修進入了收尾階段。

所有人都不知道高楓在這棟別墅的樓梯紅木扶手上刻上了一個精美的糖果圖案。原本高楓跟工友苦學這雕刻手藝是想用在自己未來和梓涵的愛巢里的，平時他還有意揣摩著如何雕刻糖果圖案，想著未來給梓涵來個驚喜，想不到如今一切都已成了幻想。

完工之後，大家返回了深圳。高楓分手這件事慢慢在公司裡面傳開，大家都為他覺得惋惜。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見他似乎已經走出了失戀的陰霾，平時開始和他開起了玩笑，問他為什麼東莞離深圳那麼近都不回來留住梓涵，他常常笑笑這樣回答，「她想要的幸福，我給不了吧。」

據此，這段從鄉村帶來都市的愛戀畫上了一個不完美的句號。但是高楓並沒有把這件事和他父母親提起。每當和家裡人通電話，他都表示他們的關係都很好，滴字不提這段不愉快的經歷。

一段時間以後，高楓原本以為這一切已經恢復了平靜，他一如既往地沉迷工作，然而公司會計小李的來電又把他沉寂心底不堪回首的往事拉回了現實中。

那一天，小李打電話給他，說：「名苑路110號的那棟別墅付款名字和她很相像哦，會不會是同名？」

高楓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小李是什麼意思，他問：「什麼？誰？」

小李說：「吳梓涵。」

高楓聽后不語，他壓根兒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如此巧合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而無語片刻之後，他笑著說小李肯定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隨後小李掛斷了電話，立馬把這個付款單發給高楓。高楓看完之後尋思著這隻不過是個巧合罷了，他並不覺得有什麼怪異，因而也都不放在心上。

然而，緊接著，小李就把一串身份證號碼發過來，這時他開始傻眼了，「1112」，這不是梓涵的生日么？

高楓這才相信小李的話，他責怪上天捉弄自己。他聯想起了他雕刻在樓梯扶手上的糖果圖案，恨不得馬上跑過去將它融化。

一切或許真的是最好的安排，高楓不得不認命。不久之後，他提出了辭職，帶上包裹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城市。

返回家鄉之後，不久他就向父親和親友們借了點資金在CS市創立了一家裝修公司，憑藉自己在深圳學來的技術當起了小老闆，日子過得也算是平靜。

事業穩定后，他組建了自己的家庭。一年後，一對可愛的龍鳳雙胞胎出生。晉陞父親之後，他成了村裡最幸福的人。鄰裡間都對他的成功羨慕不已，坊間對於他的愛人更是讚不絕口，說她就是高楓的福音，是上天故意賜給高楓的天使。

梓涵後來的生活，高楓就不太了解了。只是聽有傳言說她至今還沒有結婚，也有傳言說她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嫁給了有婦之夫。

當然高楓是不會相信這些沒有經過證實的小道消息的，不過想想那麼多年過去了，也還真沒見到梓涵的結婚的動靜，這也讓他多少都有點兒疑慮。

這些年，高楓沒有再提起那段傷心的都市經歷。但是他一直忘不了當年十二月五日梓涵父親的那句囑咐。他很愧疚於自己沒有能夠照顧好梓涵，回憶里充滿了傷痕。

今天，當他收到梓涵要飛回來的消息時，還專程驅車百里到CS市裡訂製了一盒精美的糖果糕點，原來以為傍晚六點多鐘梓涵就能夠回到家裡，想不到耽誤了那麼久。他心裏面想著的是梓涵應該是誤機了。

「楓，你有心了，可惜我生了一個不爭氣的女兒，唉.....。」老吳猛的又深吸了一口煙，一邊吐著煙霧，一邊自語道，「這些年多虧你的幫助，不然......。」

老吳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年老伴重病住院的那段時間，還想起了小女兒念大學時高昂的費用。於是他重複了那句感謝話語，之後又反覆地嘆氣說，「不爭氣啊......。」

這時，梓涵的母親走出了房間，小花聽到她的腳步聲后就迅速爬了起來。它以為它的小主人回來了，還快步地往院子門口跑去。在門口逗留了一會後，它懨懨而歸，捲縮回窩裡。

「老吳，梓涵回到哪裡了？」梓涵母親重複了這句話，但是她的這聲音明顯比之前更加低沉。而老吳還是一味自顧自地吸吐著煙霧並沒有搭理她。

高楓回復說：「應該快到了。」

梓涵母親說：「阿楓，你回去吧，時間不早了，不知道梓涵什麼時候能回到家。」

高楓看了看手錶，此時已經是十點多鐘。他尋思著明天還要出遠門，於是就和梓涵父母作別了。回到家裡，他的愛人不經意的一句話讓他陷入了沉思。愛人嘆氣地說，「坐飛機真的不安全，你看又出事了，唉，希望一切安好！」

高楓的腦子突然間鬼使神差般聯想起了梓涵，於是急忙打開手機查閱愛人說的那趟航班的信息。而他不查倒沒事，一查真的傻眼了。

待愛人走開之後，他就癱坐在沙發上，心裏面責怪了一句，老天，你是在開玩笑嗎？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