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式出警
蘇楠正式上班還是非常興奮的，畢竟再也不是學習枯燥的書本理論了，而且還能掙工資了，自己想送媽媽的禮物也都能一點點實現了。
張國華作為二警組的警長，精瘦幹練，五十歲了，本來想直接教導蘇楠的，但是又怕自己跟年輕人有代溝，最終還是決定把吳建安排作為蘇楠的師父。
吳建人剛滿四十，高高胖胖的，圓臉，頭髮有點自然卷，雖是省警校畢業的理論水平不高，但在派出所摸排滾打了十六七年，算是經驗豐富的老民警了。
要說公安機關是正兒八經的政法公務員，可是這個隊伍又是這麼注重「傳幫帶」，倒不是因為江湖的習氣所致，屬實因為公安的工作，沒有經驗根本行不通，書本教的知識沒有實踐驗證也會令人摸不著頭腦，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師徒制」也可以說是這支隊伍老傳統了。
吳建年紀不算大，但是也帶了幾屆徒弟了，不得不承認，蘇楠絕對是他徒弟中顏值的擔當。吳建從手機的相冊里翻出自己十幾年前剛從自己警校畢業的照片，仔細看，也不差，高高瘦瘦的，現在一身過勞肥。
早上八點半，張國華的第二警組正式開啟了一天的值備工作。吳建帶著蘇楠穿戴好八大件，發動車開始了巡邏加出警的工作。
「蘇楠，你說你是刑大的畢業生，巡邏出警委屈不？」吳建倒不是嘲諷，在他那個時代，刑大的學生很少有直接來派出所的，甚至回津港的都很少，僅有回來的也都在機關或者業務大隊。
蘇楠坐在副駕駛說道：「師父，其實我看的挺開的，我覺得派出所工作雖然瑣碎，但是很基礎，以後幹什麼崗位，這是第一課。」
嘴上是這麼說，其實蘇楠本來認為根據原來師兄們的「情報」，刑大的學生最次也能去刑警隊的，但是沒想到遇到了現在的政策。好在蘇楠這樣的警校生在學校早就練就了一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心態，去所里就去所里唄，又沒說一輩子待在那，再說了所里就學不到東西嗎。選個忙點的所，多見點市面。
還有蘇楠就是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光靠人教，還得自己悟。像跟自己師父對話，能直接說自己就想去刑警隊辦大案，人家覺得你不踏實不說，還容易把天聊死。業務上要學，人情世故也要學，這不是虛偽，這是存世的法則，蘇楠感慨以後自己真要跟學生時代畫上了句號。
「有這個心態好，咱們所比其他所都累，事特多，而且難纏的事也不少，鍛煉人絕對沒問題。」
「聽說了，所以政治處問我的意向時，我第一個就是選的東海路。」這句話，蘇楠確實是真情實意，別的新警還想繞過這些大所，可蘇楠偏想來這些繁華之地歷練一番。
倆人正說著，吳建的手持電台響了，傳來了張國華的聲音：「吳建，豐海小區3號樓5門201有家庭矛盾糾紛，你帶著蘇楠趕緊去。」
「收到。」吳建答完電台，調轉車頭朝海川路駛去。
吳建和蘇楠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吵鬧聲：「今天你動手打了我，我也不跟你過了。」接著就是女人的哭泣聲。
蘇楠打開虛掩的房門，屋裡一片狼藉，椅子、餐桌橫七豎八的倒落在地上。
一個身穿紅色毛衣的女子坐在客廳，看到了民警進來，抹了了抹眼睛大聲說：「警察同志，趕緊把他帶走，他動手打人，拘留他。」
「好嘛，你這娘們夠狠，你沒打我是嗎，
警察你看，你看。」站在女人旁邊的中年男子撩起袖子，朝警察展示自己抓痕累累的胳膊。
「咱倆誰力氣大啊，你一個大男人。」紅衣女子越說越激動。
「這是怎麼了，民警都來了，還嚷嚷個沒完，是要解決問題嗎？」吳建提高嗓門，壓住了這倆人的爭吵：「如果這裡解決不了問題，現在就回派出所。」
倆人看到警察誰也沒向著，不想再多說自討沒趣了。
「是你報的警嗎？」吳建對著女子說。
「是我打的110。」紅衣女子的情緒緩和了一些。
「你叫什麼名字？」
「李紅霞。」
「你呢？」吳建又開始問男子
「劉亮辰。」男子低著頭嘟囔著。
「李紅霞，那你說說怎麼回事？」
「剛才他洗澡，來了個電話，我替他接了，完事我不小心看到他的銀行轉賬，他沒經過我允許，給他妹妹轉了三萬塊錢，他眼裡根本就沒我，家裡現在生意也不好，我還沒說他幾句，就跟我發火，摔東西，還動手踹了我幾腳。」李紅霞說著又抽泣起來。
「你那是不小心看到嗎，你是故意查的吧。」男子不認可她媳婦兒的說法：「再說了，給你說你同意嗎！警察同志，我承認我私自轉賬不對，可我家裡再怎麼說都比我妹妹強，她確實遇到難處了，你說我這親哥哥都不幫一把，誰幫她。」
「那你也不能踹自己媳婦兒啊！」吳建補充了一句。
一聽到這，中年男子滿肚子委屈：「我踹她，她跟個母老虎似得掐我抓我，我疼的受不了，把她踹開了，你看看我這胳膊。」
蘇楠看到紅衣女子的「傑作」，估計她也是佔了上風。蘇楠想聽聽吳建怎麼來化解這場家庭的危機。
「他胳膊上是你撓的嗎？」吳建對李紅霞問。
「我當時氣不過，我跟他吵了幾句，他就摔東西，所以我就掐他胳膊，其實我就是不想讓他摔東西了。」
「你倆有孩子嗎，這麼鬧？」吳建突然轉變了話題。
「有，昨晚孩子在他姥姥家睡得，沒在家。」李紅霞答道。
「多大了，平常不是你們帶？」
「六歲了，平常我倆帶。今天周末，他爸上午要見一個客戶，我也有事，所以放他姥姥那了。」李紅霞不知道警察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也是據實把情況說了。
「蘇楠，執法記錄儀都錄上他們說的話了嗎？」吳建轉身問。
「放心吧，沒進門我就開著呢。」蘇楠指著別在左肩膀上的黑色記錄儀說道。
吳建沉寂了幾秒，接著說：「剛才你老公也承認動手打你了，我覺得不是沒有可能要拘留你老公。」
「可是，她也抓我了。」突然一聽到這話，這個中年男子也坐不住了。
「我沒說你老婆沒打你啊，你這傷也不是擺著的嗎，男女平等，也沒說不一定不拘留你老婆，但是這也不能消除你打人的行為啊。」
這番話著實把夫妻二人都說蒙了，倆人面面相覷的表情，也被蘇楠的鏡頭記錄了下來。
「當然啦，打架也可能是罰款也可能是拘留，都不一定，得單位定，剛才你們也說孩子有人帶，我們也就放心了，即使拘留你倆，孩子最起碼有地方去啊。」吳建進一步給夫妻倆解釋。
劉亮辰也悄悄坐在了李紅霞旁邊，默默低著頭不說話，可能他也不知道這種局面該怎麼收手。
思惆了一會兒，李紅霞開了口「那有啥法不用拘留我倆，我剛才想想我老公也不是拿這錢去賭去嫖了，可能他平常覺得我太強勢了，遇事不跟我商量，再怎麼說那是孩子親姑姑，我也不可能阻攔的。」
劉亮辰沒想到自己的媳婦兒還能有這覺悟，感動的回應道：「也有我不對，遇事動手摔東西，警察同志，你說我倆因為這點家庭的矛盾就給我倆都拘留了，以後我倆還怎麼面對孩子啊，要不這樣，我不追究我媳婦掐我的事了，拘留我一個人成嗎？」
李紅霞也覺得自己老公這次挺「爺們的」，趕忙說：「我也不想追究他打我了，他上午還有個生意要談，別耽誤了事，一會兒我收拾收拾這裡。」
蘇楠覺得這一幕有點不可思議，他沒有感覺吳建在使多大勁調和倆人的矛盾，可能就是輕輕一推，這次家庭「危機」就如多米諾牌一樣順著就倒下了。
吳建讓蘇楠去車裡拿現場調解協議書，接著對夫妻倆說：「你們能有這認識，又是夫妻，我給你倆做個現場調解，一會兒登記簽完字就相互不追究責任了。但我想說，別以為兩口子動手說開了就不會受到法律的處罰，這次我登記留完檔，如果你倆遇事還動手，就不會有這麼好的事了。」
「警察同志，放心吧，我這次也接受普法教育了，以後我倆只動口，絕不動手。」劉亮辰做了保證。
夫妻簽完字，吳建和蘇楠起身離開，背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老公一會兒出去別擼袖子，讓人家看見傷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