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蛋糕和人

如果蛋糕有願望，可能是希望自己能夠難吃一些，包裝不會那麼精美，這才能逃脫不被吃掉的命運。

顧秋鳴的工作就是做蛋糕，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剛剛入門的學徒。那天顧秋鳴沿著街道環顧以後，拋棄了要尊嚴的行當，選擇在這個小小的糕點店裡安身。

至於工作本身，現在就是和無數可能變成小雞仔的雞蛋打交道。蛋清蛋黃分開，之後的工作就是老闆自己親自動手。顧秋鳴還沒有那個手藝，幾天時間，已經掌握了一個了不得的本事，就是怎麼單手將雞蛋打開，再將蛋清蛋液分開來，兩手開工的速度很快，老闆也很滿意，至少蛋液和蛋黃裡面找不到一塊碎裂的蛋殼。

蛋糕店是一家人自己運作的，從老到小，三代人都在，最小的是個小姑娘，尚在附近幼兒園讀書。

老闆姓胡，名萊。有幾分女人名字的意味，做事也清秀，雕花的工作更是熟練得不像話，一朵花到成型，基本就是手一抖的事情，老闆娘就負責收錢，擔任一個售貨小妹的角色。

胡萊老闆的父親叫胡大慶，這是顧秋鳴聽到的名字。每天胡老闆的母親總是會嘟囔幾句，甚至嘶啞著怒吼胡大慶。

顧秋鳴現在的工作就是跟著這位胡爺爺後面考蛋糕，至前店裡面有一個幫工的女人，聽胡爺爺說，前些天回老家去了，打算自己開一家蛋糕店，一邊說著還讓顧秋鳴好好學，以後也可以回老家開個店。這讓顧秋鳴很受鼓舞。

胡萊老闆的母親脾氣不太好，平日里做飯洗衣服都是老人家在勞碌，間歇性的爭吵也讓顧秋鳴對這一家店主有了那麼些了解。簡單的來說，就是兒子學成了手藝，想在外地開個店賺錢，一番商議以後就賣掉了老家的土地房產，在這裡開了店。

深圳這個地方雖然人工比較便宜，但是除開人工以外的東西，幾乎都貴。幾十萬的家產散盡才弄到了現在20平的店鋪。剛開始那些年都是租房住，現在雖然買了房子，依舊是一家人蝸居在深圳這個城市80來平的方盒子中。

顧秋鳴住在店裡的雜貨間，單獨隔了一個隔間出來，除開放床以外，正好留著些許落腳的地方，卻是意外的能給他一種安全感。

薪資不高，但是他希望這份工作能夠繼續下去，能手把手教本事的地方不多。每天做事也就格外的用心，不願意放棄各種細節，想要將其化為本能，再刻在自己的骨頭裡。

每日的三餐都是和老闆一家人一起吃，典型老闆和工人打成一片的模範。老闆吃什麼你吃什麼，這樣的地方不容易引發不滿，有的地方就是單純的老闆的狗吃什麼你吃什麼，更過分的就是，你吃的可能還沒老闆的狗吃的好。

這樣的事情在越大的企業裡面越有可能出現，反而是賺不了幾個錢的地方，老闆更容易和員工打成一片。

遺憾的是這句話用到胡老闆這裡是錯誤的，畢竟人家賺了賺房，還是深圳的房。這也許只是這個胡老闆能力差了點的緣故，也有可能是沒有太多的野望。

顧秋鳴到這裡從簡單的打雞蛋做起，慢慢的開始和面，就算是和面也不用他親自動手，只不過需要掌握好水與麵粉以及蛋黃的比例而已。

說白了就是一組經驗之談的數據，每個蛋糕店的比例多少都會有些差異，想來也只是材料來源不同的緣故，總之差異不會太明顯，細微差異帶來的變化，還不如原材料差異帶來的變化明顯。

這種東西需要經驗打磨，

三兩天是無法掌控好裡面的門道，至少顧秋鳴在這兩三天成功的掌握了用現有材料和面的技巧，也就是這些比例，至於其他的全交給機器就可以了。

技巧的掌握意味著胡萊老闆的父親胡大慶的解放，安心放手之後就開始和老伴打理起家務來，便是洗買燒的事情也需要消耗一些人力，老太太得到空閑，也能夠和孫女愉快的玩樂一陣子。

好處是店裡安靜不少，工作量的增加，顧秋鳴一時也適應不過來，胡萊老闆偶爾不忙的時候也會過來幫忙。有時候也會單純的過來看看，然後在一邊看手機，臉色變化和川普京劇一樣精彩。

小閨女看動畫的時候，顧秋鳴也會偷閑的看會，畢竟下午5點左右，他的工作基本都忙完了，剩下的售賣工作，也不在他摻和的範圍內。

小日子尚且宜人，勞累這種事情是會習慣的，顧秋鳴覺得適應下來之後也還不錯，比起工廠酒吧一類的地方，少了許多塞心窩子的事情。

時間漸長，顧秋鳴拿到第一次工資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一天一次的蛋糕烘焙，已經十分的熟練，左右就那麼點事情，又是他一個人住在店裡。早起就開始忙碌，下午3點多左右就已經無事可做了。

也虧得胡萊老闆放心他住在店裡，不然換個賊偷住在這裡，早晚得把蛋糕店搬空了不可，也是如此，顧秋鳴下午就有了多餘的時間，沒事老闆娘就會打發他到處去買點東西，胡萊老闆也樂意這樣，畢竟顧秋鳴做的事情，幫他節約了少的時間。

買東西都是些吃的，奶茶亦或者文雅的一些風味食品，買回來都是幾人人手一份，這種跑腿顧秋鳴也可以去跑。

順路偷了空閑給自己買了手機，把自己藏起來的電話卡裝了進去，手機在家的時候就摔的，三星手機。當時求著家裡買的手機，兩千多的價格不貴，現在看來也是得自己將近一個月的工資。

一千出頭買不了什麼好手機，左右是個蹩腳的山寨機，不打遊戲的前提下已經夠用。只是不清楚自己欠費幾個月的手機卡還有沒有補救的機會。

晚飯臨到空餘時間，老闆娘打發他去對面小區送一份生日蛋糕，外賣平台分成要的多，胡萊老闆沒同意與他們合作，畢竟主打蛋糕的店，這麼多年都是賣熟客。不存在所謂線上瓶頸惡意競爭一說，就是附近兩個小區的顧客已經足夠他們忙了。

到了地址就發現比較熟悉，路燈照耀下，草地上一個人形印記，四周的草都長了很高，截面平整看來已經是修剪了一次。

略帶歉意的自嘲一下，坐著電梯就到了指定樓層，輕敲5506的房間門，意外的是開門的人他竟然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