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甸知名郵商回憶錄—一千九百九十一上
年少不知愁滋味。在這個喜歡做夢的年紀,少年的我經常遠眺山外邊的天空,總是幻想著外面神奇美好的世界。讀著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笑傲江湖》,就幻想著自己有令狐沖,段譽的絕世武功行俠仗義仗劍走天涯。「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就是少年我的勵志篇。讀著岳飛的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也想豪情滿志的身披鎧甲,縱橫馳騁疆場建功立業。。。。。。
從夢中醒來回到現實中,發現自己最羨慕在北湖公園裡開店經商的高中同學曾鳥,我們高中同學中的「土豪「,借著幫著家裡看店的功夫中飽私壤的他,兜里常常藏著揉成團狀的私款。實現」財務自由「的他最早就穿上了阿迪達斯三葉旅遊鞋和賓奴體恤,玩最新款遊戲機讓我們羨慕嫉妒的不行。這小子還早熟偷偷摸摸早戀,不知道用啥招數就把隔壁文科班的美眉給騙到了手。什麼時候能成為豪爽的大款,穿著名牌衣服,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手裡拿著大哥大,身邊還有個漂亮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小夢想。(笑)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學習好的是一個圈子,我們這學習一般的也聚在了一塊,每天放學都是勾肩搭背的一起回家。李鳥是我的小學同學,也是高中的同學,每天放學回家的路上對迎面放學的一中美女同學點評最有發言權的就屬他了,讀高几,學文學理,家住哪裡他都能摸得清清楚楚,不去做偵探都屈才了。王鳥不知不覺中還喜歡上了一位在一中讀書的三中老師的女兒,青春懵懂的他有一年跨年時大膽的給女孩送了張賀年卡,美麗大方的女孩還回贈了張賀卡。花樣年華,真是最美好的回憶。
那時候兜里是真窮啊,我們幾個高中同學阿方,鄧胖子等周末在家裡打雙升級的撲克牌賭注都是輸了喝一大杯喝涼水,一晚上下了,肚子被水漲的鼓鼓的。阿方鄰居家的葡萄架到夏天也是我們重點的關注對象。中秋節幾個光棍徒步爬蘇仙嶺賞月,把鄧胖子反剪雙手一路演習舊社會的斗土匪遊戲窮開心。胡鳥和北街書店的老闆混的很熟,經常可以跟老闆借出內部書籍藏在書包里並毫不吝嗇的跟我們分享傳閱,他高中沒上完中途就去讀糧食技校早戀估計就是這些內部書籍啟蒙的。有時大家也會一起去紅光家的音像店,借著他晚上守店的功夫蹭一蹭免費的卡拉OK,吼一吼經常跑調的港台歌曲。那時挺流行齊秦的《狼》,我是一匹來自南方的狼,走在無影的曠野中,凄厲的北風吹過,茫茫的黃沙掠過,我只有咬著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不為別的,只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九零年高中畢業,十八歲成年了馬上要走向社會,才突然發現現實很冷,小夢想似乎都有點遠。學校里學的是情懷,社會給的是現實。理想和現實的差距象一盆冷水激澆的我心哇涼哇涼的。父親是個退休的建築工人,媽媽是農村婦女,哥哥是無業青年,自己幾乎是身處社會的最底層,居住地都是建築工人和那些待業青年。夏天我們都喜歡在樓房的屋頂乘涼,到了半夜那些混社會的年輕人回來睡覺,聽到的都是些耍花牌,揭鍋蓋,丟坨等各種江湖伎倆真是見識了底層社會的複雜。大學夠不著,如何解決工作,在社會中如何尋找自己的位置,
靠不上父輩就只有靠自己了。
高中畢業很多同學選擇了去當兵,一些同學參加父母單位的內部招考或者內部技校指標解決工作。90年的高考和技校的社招考試時同一天進行,我直接放棄了高考選擇了技校考試。可能是成績好的都去參加高考了,。運氣不錯,市勞動局技校社招考試我被錄取,得到了湘運公司的一個勞動指標,分配到長沙交通技校學習汽車修理專業。高中畢業很多同學選擇了去當兵,一些同學參加父母單位的內部招工考試或者本單位招工指標本地技校就讀,成績相當好的參加高考。我們那屆畢業生是三中十幾年來考的最好的一次,有不少的985,還有個女同學學霸還考上了清華,她曾是高中同學二小的夢中情人心中偶像。因為高考成績突出,女學霸的班主任還被學校破格提拔為管教學的副校長。
技校開學,從郴州坐了七個小時的火車來到長沙時天還沒有亮,我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親眼見識外面的大城市,長沙火車站彭立珊捐建的廣場是那麼的耀眼,帶音樂的噴泉讓我驚嘆不已,五一大道的閃爍的霓虹燈將夜晚點綴的光彩奪目。帶著行李的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火車站大樓前一直到天亮,直到看見舉著學校校牌來接我們的同學,坐上校車心裡才踏實下來。在校車上,望著兩邊林立的高樓大廈我在想:如果有機會跳出家鄉領略外面世界的繁華,我會猶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