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赤魔
蒼淵之底，
破敗灰色大地。
一處接近於天幕邊緣的軍事管制區域，無數身穿湛藍兵服的士兵正來來往往。
嚴肅的氛圍，預示著這裡發生了大事。
越過外圍的士兵駐紮地，能看到內里的巨型建築。
幾個黑乎乎的摩天巨型樓體，牆體肉眼可見的厚。
其中一棟，已經亮起紅光。
人聲鼎沸，皆來自於此。
匆匆走進走出的人，有湛藍兵服，有黑袍行者，還有更多的工程師服裝。
跟著隊伍進入樓內，
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空曠。
樓體，空心。
數不盡的機械設備鋪設在牆體上，像個維修車間。
滴！
滴！
滴！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樓內開始疏散人群。
很快，場地清空。
滴！
大地轟鳴。
整塊地面從中間向兩面收縮，伴隨著的是下層上升。
一隻巨獸，緩緩浮現。
一頭金屬元素極其厚重的生物機械巨獸。
赤紅。
魚身。
四肢。
扇背。
猙獰的巨齒魚頭高高揚起，魚身豎起，後肢著地，前肢懸空，背鰭巨大。
赤紅的皮膚上，能看到後期改造的痕迹，還能看到皮膚里血管的血紅涌動。
巨獸的後肢被改造風格最為明顯。
原本的後肢，應該是四肢著地的風格，但現在被硬生生改造成了直立。
除了這些，巨獸魚頭上，還能看到一個隱藏在皮膚之中的小圓環。
圓環此時閃爍起金色的光芒，伴隨著全身的赤紅加深。
聽不懂的語言通過擴音設備在工廠風格極其濃厚的樓體響起。
「……」
「……」
「……」
對於秦蒼來說，這是暫時還聽不懂的天書。
但對於這裡的人來說，意思再清楚不過。
「赤魔號啟動！」
「赤魔號運轉正常！」
「赤魔號出擊！」
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出征，赤魔號從未讓人失望。
所有人都知道，操控赤魔的靈魂人物是那隱藏在魚頭內部空間的卓越操控者。
無數的致意從各處升騰，為赤魔號默默祈福。
隆隆！！
隆隆！！
運載赤魔的巨型鋼板緩緩平移。
金色的光芒從赤魔額頭擴散，覆蓋全身。
金色，赤紅，渲染成夕陽的顏色。
隆隆！！
鋼板嘎吱嘎吱的好像不堪負重，但始終不曾動搖。
隆隆！！
樓體一面的牆壁像魔方一樣神奇側移，讓開一條通道。
金色的光芒照進大樓，拉近了樓與天幕壁壘的距離。
咚！！
轟鳴聲。
巨獸動了。
咚！！
巨型後肢如人一樣邁動腳步。
咚！！
咚！！
咚！！
背影灑落而下，越走越遠。
直至，穿過天幕。
如水乳交融一般。
……
嘩啦啦！！
嘩啦啦！！
巨量的海水滑動，攪動海底生態。
無邊無際的海底，成群結隊的小魚兒分散在大海之中猶如小貓三兩隻，看著很是稀少。
刷！！
海水晃蕩，小魚兒驚慌逃竄。
一頭赤紅色巨怪呼嘯游過，
撞死了某條倒霉的小魚兒。
沒有一絲絲慈悲，赤魔全速前進。
它帶著任務而來。
要快。
潮漲潮去，潮去潮落。
距離預定地點，越來越近，肉眼可見的近。
遠處渾濁的海水裡，已經能看到兩隻對戰的淵怪。
一隻，不比自己小多少。
一隻，雖小卻靈活。
赤魔陷入短暫沉默。
兩隻淵怪？
求救信號不是說有一隻淵怪突襲資源點嗎？
這是又吸引過來一隻？
兩隻還打起來了。
可不管誰打誰，兩隻都不能留，至少也要驅離。
壓力有點大啊！
紅色液體在體內加速流淌，不停滋潤軀體。
呼～！！！
伴隨著海水呼嘯，赤魔義無反顧殺向兩隻淵怪。
一打二，未嘗不可。
赤魔的橫空殺入，驚醒了沉浸在纏鬥中的對戰雙方。
眸！！
身披鱗甲的巨鱷感知到危險，怒吼嘶鳴。
再來一隻，它真的吃不消。
與之相反，
與巨鱷對戰的密集蛇群集合體卻像注入一股活力一般速度猛然提升。
友軍終於來了，這場仗有盼頭了。
天知道秦蒼撐到現在有多不容易，分裂的思維快要把他的腦仁攪炸。
聚合的蛇群突然散開，拉住了想要躲避的巨鱷。
刷！！！
海水顛簸。
由遠及近的視線里，比巨鱷還要大一圈的赤紅色巨怪揮舞著前肢像人一樣揮拳而來。
咕嚕！
咕嚕！
水流升騰，像煮沸。
蛇群努力拖住巨鱷，等待著二者合力首秀。
只是，
秦蒼視線里，
這拳頭的揮擊方向越看越不對勁。
怎麼直直朝著自己？
想到這裡，心裡咯噔一聲炸鍋。
靠！
哪來的豬隊友？
敵我不分啊。
來不及多想，所有觸手立馬鬆開咬住巨鱷鱗片的吸盤，蜷縮著飛速離開。
轟！！！
巨響轟鳴。
秦蒼連帶蛇群被海水裹挾著頭昏腦漲地隨波逐流。
眸！！！
眸！！！
巨鱷的慘叫夾雜著怒吼擴散。
層層波紋遞進。
轟！！！
眸！！
又是一陣轟鳴和怒吼。
渾濁之中，
穩住身形的小號海怪秦蒼返身沖了回去。
大好機會，不能放過。
那個豬隊友總不至於放著巨鱷不揍來找自己茬吧！
視線里，
赤紅魚頭怪正與巨鱷撕扯在一起。
看樣子，
赤紅魚頭怪佔據上風。
嘩！！
嘩！！
蛇群悄無聲息接近巨鱷。
趁你病要你命。
張開的獠牙已經迫不及待給巨鱷偷摸摸來上一口。
咬不破也要噁心你一手。
紅色閃過！
赤紅魚頭怪身體接近蛇群的部位，赤紅變暗紅。
魚頭怪放棄壓制巨鱷撲向蛇群突擊方向。
蛇群不得不瞬間靜止。
我尼瑪！
如果能說話，秦蒼一定會罵娘。
這到底是不是援軍？
怎麼一打巨鱷就和自己開干？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再這麼拱火下去，他不保證自己不聯合巨鱷一起削它。
滴！
赤紅魚頭怪腦門閃爍起熟悉的人工紅色光點。
正欲殺向蛇群的魚頭怪突兀停下轉頭。
尋著魚頭怪呆愣的方向看去，像個局外人的小山谷同樣閃爍起紅色光點。
山谷內，
大廳，
一個工作人員正握著類似無限電的設備嘰嘰歪歪說個不停。
周圍相對安靜，大家都不敢打擾。
這裡面，動靜最大的就是胡志明。
他不是高興，他是氣的。
罵罵咧咧的他，竟然沒人敢觸他霉頭。
一直到工作人員將信息傳遞過去並且關掉設備之後，胡志明終於鬆了口氣。
心情放鬆了一些的他，喃喃自語。
「…」
剛說出兩字，突然停下。
「連個話都傳不明白，要你們有什麼用？審判官大人出了事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周圍人看著他說大夏語，一個個都摸不清頭腦。
胡志明洋洋自得。
嘿嘿！
機智如我。
罵你們白罵。
不過，這世上的事很奇怪，有人聽不懂，那就自然有人聽得懂。
海中一上一下飄搖的秦蒼，此刻也在咒罵。
心中咒罵。
這豬隊友是真不靠譜，連胡志明都不如，現在想想，胡志明竟然是個靠譜人，起碼不會坑自己。
想歸想，他現在是不敢輕舉妄動了，誰知道這赤紅魚頭怪又會發什麼瘋。
另一邊，
突然被冷落的巨鱷感覺苗頭不對，竟然開始偷溜。
巨尾搖擺，四肢撲扇。
既全力滑行又不鬧出太大動靜。
腦門上歪掉的豎刺儘管有點滅威風，但它還是決定不打了。
前一個同類巨難纏，後面來的這個又生猛，還是溜了比較好。
偷摸摸回頭掃過一眼，正好與赤紅巨眼對視。
眸！！！
巨鱷全速航行。
赤紅魚頭怪追來了。
不止魚頭，蛇頭也從另一個方向追擊而來。
沒有交流，雙方統一了陣線。
赤紅魚頭怪是因為接收到了訊息。
秦蒼則是因為赤紅魚頭怪的突然停手。
兩者達成了短暫的統一。
追逐戰開始。
一絲殷紅不為察覺溢散於海中。
距離巨鱷越來越近。
嘩啦！！
先一步追擊的赤紅魚頭怪從左側撲了上去。
全身重量狠狠撞在巨鱷身上。
轟！！
巨鱷翻滾著落入海底。
眸！！
嘶吼捲起浪花。
赤紅魚頭怪卻像個死物不言不語。
沉默不語的還有另外一個生物。
擇人慾噬的數十張大嘴朝著目標狠狠咬去。
轟！！
碰撞。
退散。
蛇群敏捷退向一邊。
幾顆蛇頭不小心挨了一擊，脖子處明顯歪斜。
另一邊，
赤紅魚頭怪驚疑地看著蛇群，倉促出擊的前肢上面布滿深深咬痕。
它的防禦力不如巨鱷。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而是蛇群想要幹什麼。
難道是為了剛才的事發泄？
怎麼突然對自己下手？
透過視角，赤紅魚頭怪看到蛇群的身上在往外涌動黑霧，甚至遮蔽了那不明顯的一點金光。
它不理解的金光內，
鼻中淌血的秦蒼左眼眼球上，黑液瘋狂涌動，影響著他的神智。
暴戾的情緒里，
比起巨鱷，赤紅魚頭怪更讓人厭惡。
與巨鱷交戰，打不過是能力不夠。
但是來自赤紅魚頭怪的偷襲，讓人火大。
追擊巨鱷的那一刻，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的鬆懈，一瞬間，另一種情緒無法壓制的放大。
抽它！
捅它！
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捅它！
身隨心動，
秦蒼沒有攻擊巨鱷，反手給了赤紅魚頭怪一下。
這下，算是給對方留下了深刻印象。
就連滾落在海底的巨鱷，都睜著無比巨大的眼珠壓制了痛呼。
一跑就打它。
不跑這兩貨就內鬥。
別看巨鱷大，不代表它蠢。
靜觀其變。
變化如期而至，
劍拔弩張的赤紅魚頭怪和蛇群一左一右爆發出極速直突巨鱷。
懵逼之中，
巨鱷來不及躲開，四肢沉壓海底，巨尾橫掃而出。
轟！！
赤紅魚頭怪不管不顧，兩條前肢纏住巨尾硬生生用身體壓了過去。
另一邊，
蛇群趁著兩者纏鬥，所有觸手突入巨鱷大吼的嘴部，分散咬住了巨鱷上下顎周邊。
觸手軀體瀰漫的黑霧灼燒四周，巨鱷第一次感受到了蝕骨之痛。
眸！！
巨嘴用力咬合。
一條條綳得筆直的綿長軀體，就是不讓巨鱷合嘴。
嘶嘶嘶！
一條觸手閃電突入巨鱷嘴裡，狠狠吻了一口。
眸！！
眸！！
巨鱷頭一次慘叫壓過怒吼。
一種不明物質在嘴裡擴散，腐蝕肉體。
更加強大的咬合力傳遞到觸手和秦蒼身上。
觸手越拉越直。
秦蒼背後，出現血跡。
紋身結界頭一次出現晃動。
就連皮膚，也傳來被撕扯的感覺。
萬幸金身起到了作用，死死拉扯住了皮膚。
咬住牙，全身發力，配合觸手，往外拉，就是不鬆口。
一直握在手上的三叉戟成了划水的槳。
嘩啦！
嘩啦！
水流反方向流動。
流入巨鱷口中。
最終，又蕩漾出黑色的大片血水。
巨鱷上方，
赤紅魚頭怪實則快速但因為巨大顯得笨拙緩慢的行動中，兩條前肢用力甩開巨尾，繼而掰住了巨鱷想要緩緩合上的嘴巴。
兩條前肢，一上一下撐住上下顎。
魚頭抵近鱷頭。
魚頭緩緩張開。
魚身各處涌動血紅。
滋啦！
滋啦！
等離子風暴，逐漸匯聚。
深入巨鱷口中的觸手眼見不對立馬遁出。
嚎！！！
深沉的吼叫無法用言語解釋。
貫穿海水的深紅吐息直直噴入巨鱷口中。
巨鱷無法嚎叫，卻痛的全身抖動。
強絕的深紅吐息，瓦解著它的生命意志。
眼眶，湧出紅色。
身體，湧出紅色。
哪哪，都是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