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裁決判官
轟！！
轟！！
風兒吹過發梢，輕撫秦蒼冷峻臉龐。
越來越清晰的醒目壯觀建築催促著他加大馬力。
轟！
魚兒高高躍起，劍出如龍。
身後，
城寨的影子依稀模糊。
「呵！」
秦蒼露齒一笑。
想來修理了一遍的城寨應該足夠安全了吧！
感受著手上五指手套的溫熱，腦海里不由得迴響起告別時小軟的囑咐。
「你要早點回來哦，晚了我可就跟人跑了，爺爺說了，男人一天到晚不回家肯定是不愛這個家，哼！」
秦蒼很想敲開她的小腦殼看下裡面到底裝滿了什麼。
不止是小軟，老頭更過分，死活拉著他的手不願鬆開，說他是什麼真龍降世應該留在源城以待日後實現農村包圍城市的偉大復興。
對於這種說法，秦蒼嗤之以鼻。
他看著像傻子嗎？
就憑自己這點本事妄圖顛覆這個世界，簡直痴人說夢。
從現實角度，目前的最佳選擇是回去復命。
黑袍糾察司的身份，不能丟。
與貴婦的關係，不能丟。
儘管，貴婦目的不純。
但起碼，可以保證衣食無憂。
他做不到像源城人一樣因為只能吃肉而吃不到蔬菜變成那般不人不魚的樣子。
最底層的土壤結不了盛開的花朵。
誰能想到，城寨中的畸變人類竟然是因為吃不上菜才變成了那般模樣。
還記得老頭當時邊吃海帶邊哭訴的情景，源城的人之所以人人畸變竟然只是因為吃不上菜。
廣袤的海底土壤，無法長出任何可供人類食用的蔬菜。
而上層的珊瑚世界，輸送下來的垃圾里也只能找到肉製品。
問題就在這裡。
海中生物體內多伴有微量毒素，這種毒素如果沒有蔬菜的中和調理極其容易造成人類畸變。
結果不言而喻。
長年累月的海鮮大餐中，源城的人不可逆的畸變。
這樣的結局，不是秦蒼想要的。
更重要的是，他認定想要追查石像的信息就必須要回到上層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那裡是文明的象徵。
那裡必然有著更多的線索。
如同前方的建築，讓人慾罷不能。
光明大盛的視線中，
一條通天白玉柱高聳入雲，連接向雲深不知處。
白玉柱的最底端，便是秦蒼之前出來的大廳。
可此時，他的焦點並不在白玉柱身上。
白玉柱緊貼的背後，
一根雄偉到看不到邊際的白色珊瑚**傲然挺立在深沉的海淵大地之中，無聲地看著白玉柱這個小老弟。
秦蒼被震撼到了。
天幕下的世界很奇怪，光線似乎被吸能。
遠離珊瑚樹的地方，能見度低到遠方像一團迷霧。
可接近珊瑚樹的地方，即便你不想看也會被明亮的光線所吸引。
清晰度很高的珊瑚**上，能看到白色在微微蠕動。
視力好一點的人會發現那些白色是由一個一個白點組成。
把白點拉近，你就會發現這哪裡是白點，這分明就是一隻只白色圓筒狀巨蟲，體外還裹著厚厚的白色石殼。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些蟲子的身體上都長著多根觸手。
莫名的，秦蒼對這些蟲子誕生了一絲親切感，
像是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
可惜，蟲子們表示不認識他，它們正忙著沐浴海水。
高聳的珊瑚樹冠垂下的一條條類似火車鐵軌的道路上，一列列多節節肢生物列車正不停噴洒著海水滋潤蟲子。
受到海水的澆灌，蟲子們微微蠕動，顯眼地開始分泌白色物質。
這些物質，最終飄飄洒洒融入珊瑚根部。
滴滴！
一聲刺耳的鳴笛聲驚醒了陶醉中的秦蒼。
尋著聲音，
他看到一隊全副武裝騎著劍魚摩托駛來的黑袍。
「別開槍，自己人。」
秦蒼語速很快，那種加裝了紅水晶的步槍威力他可不想嘗試。
呼嘯而來的摩托車隊沒有急著發動進攻，熟悉的劍魚摩托讓他們低下了槍口。
吱！！！
「……」
車隊領頭摩托一個急剎，車上的黑袍開始嘰里咕嚕。
奈何，某人是一點都聽不懂，他只能同樣剎住了車。
「我的，返回，麻麻的，等我，你的明白？」
手指不停朝天比劃，倔強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陸續停下來的車子上，幾個黑袍你看我我看你傻傻地摸著後腦殼。
最後，還是帶頭的黑袍友善地做出了一個指向大廳的手勢。
轟！！
黑袍帶頭返回，其他人陸續跟上。
秦蒼跟了上去。
前方，本就馬上到達的中轉站在摩托的加速下眨眼到達。
緩下來的行駛中，秦蒼看到了守衛在白玉柱附近的幾支黑袍衛隊。
除了這些，他甚至看到了巨型螃蟹和巨型龍蝦的生物戰車，以及環繞在白玉柱空中周邊的飛魚狀戰鬥機。
至於更遠處，因為珊瑚**的白色太過晃眼，實在無法看清，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微弱的各色小點在四處游弋。
默然間，秦蒼再次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就這防禦強度，真要是聽了老頭的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下來之前，他可是看到過上層世界的浩瀚。
那是由一顆顆珊瑚樹組成的繽紛世界。
眼下的珊瑚樹，只不過是其中一棵。
沉默地駕駛著摩托駛進入口，熟悉的場景重現眼前。
還沒等仔細打量周圍，上次見過的清瘦白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
秦蒼什麼都沒聽懂，但他看懂了對方的比劃，是讓他趕緊返回上層。
懵懵的狀態中，秦蒼像個提線木偶很快被送上了來時的降落倉。
滴！
滴！
滴！
警示燈三次紅光過後，綠光閃過，降落倉極速上升。
極致的失重感再次襲來。
無悲無喜。
時間流逝，轉眼暫停。
滴！
固定下來的降落倉穩穩停在一座熟悉的蔚藍水晶宮內。
咔！
安全帶自動打開，透明玻璃罩自動打開。
踏！
秦蒼快步走出。
熟悉的婉轉韻味聲音迴繞耳邊。
「你，回來了！」
香風撲鼻，秦蒼被來人攬入懷中。
沒有一絲防備的他差點被高聳的胸膛擠壓到窒息。
暖白色晚禮長裙散發出的玫瑰花香，沒來由得讓人感受到了家的氣息。
原來，還真的有人在等他回來。
哪怕是虛假的，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勝過人間一切。
「回來了。」
平淡的聲音里，內心波濤洶湧。
掙脫玉手束縛，秦蒼看向來人。
笑意盈盈的貴婦，面對面和自己快要貼到了一起。
身上的血污她視而不見，任由血污弄髒晚禮裙。
一瞬間，
秦蒼對貴婦的怨氣直線下降。
這個女人，會來事啊！
「媽媽，來晚了！」
盤起的髮絲明明高貴無比，卻說著最溫柔暖心的話。
「過去多久了？」
看著只比自己略低的貴婦，秦蒼儘管心有怨氣，卻沒有惡語相向。
畢竟沒有血緣關係，不必指望別人真心對自己好。
一切，靠實力說話。
「二十，四，海鍾，一幕天。」
秦蒼大略聽明白了，應該是一天的意思。
不過，他沒什麼想說的。
之前兩人在醫院裡花了幾天時間建立起的熟悉感，因為這一天的分別再次陌生起來。
好在貴婦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我們，回家。」
牽起秦蒼的手，她像一個大姐姐溫柔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去。
到了這時，
秦蒼才發現了水晶宮的不對勁。
清一色低頭致意的黑袍，跟隨保護貴婦的黑衣部隊。
整個水晶宮內，似乎除了自己無不對貴婦充滿敬畏。
這種被連帶注視的感覺，讓人不適應。
糾結了半天後，他略去某兩個字忍不住問道:
「你是幹什麼的？」
高跟鞋微微踢踏，貴婦抿嘴微笑。
「還，以為，你，不感興趣，媽媽，只是，個，家庭，主婦。」
說完，她忍不住打趣看向被她拉著不情不願走路的秦蒼。
「我看著很傻嗎？」
某人笑了。
「要說，特別，的話，用你，好理解，的話來說，媽媽，算是個，包租，婆。」
「包租婆？」
「嗯，這座，莉亞，珊瑚城，是我的。」
咔嚓！
秦蒼愣愣定住。
貴婦無奈地跟著停了下來，一股力量感把她拽著轉過了身。
身後跟著的神秘黑衣部隊緊緊注視秦蒼。
稍有異動，他們就會悍然出手。
「麻麻！」
長長睫毛襯托下的烏黑雙眼定定看著貴婦。
貴婦有點懵。
「這些年，辛苦你了，以後看家護院這種事，交給我，保證安排的妥妥噹噹。」
秦蒼豁出去了。
年少不知阿姨好，錯把少女當成寶。
現在，
遇到了阿姨如果不主動爭取，那豈不是侮辱了阿姨。
果然，
貴婦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們回家。」
「好嘞，麻麻。」
……
嘩嘩！
清澈的水流自上而下，徹底洗去秦蒼身上污垢。
剛剛好的溫度，溫暖人心。
輕輕關掉閥門，披上一早準備好的白色袍子，他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吱！
門開。
柔和的光線直射雙眼。
沉默著，行走在陌生的樓道內。
走著走著，突然停下。
返身往回走。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秦蒼。
迷路了。
這地方太大，他路痴症犯了。
萬幸，
一個路過的女僕人替他解了圍。
跟著女僕人，秦蒼逐漸走回正確的道路。
很快，
前方，
絢爛的花海偷偷露出一角。
到了這裡，女僕停下。
秦蒼沒有任何停頓，繼續前進。
沁人的花香率先入鼻，緊接著眼眸便被美景佔領。
這裡是一處花園。
爭奇鬥豔的百花，乾淨到潔癖的陶瓷白擺設，吐露了設計者的品味。
花園的四周，沒有遮擋物。
從站著的地方望去，天地一覽無遺。
猶如置身黃昏的氛圍里，金色天幕散發的絲絲金光灑落這裡，帶來了溫情。
「來！」
夕陽西下，貴婦穿著更換過的暖白晚禮裙躺在搖晃的搖籃鞦韆上，美得不可方物。
「嗯。」
僵硬的回答過後，秦蒼木愣愣走了過去。
這樣的生活環境他有些不適應，窮苦的人生沒教會他如何享受。
一直走到搖籃旁，秦蒼停下腳步。
看著玩耍的貴婦，他有些不習慣。
怎麼說呢！
現在的貴婦，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幫我，推。」
鞦韆上蕩來蕩去的貴婦輕快地說了一句。
秦蒼默然不語。
「啊！！！」
貴婦尖叫著高高盪起。
叫聲響起的那一刻，花園周圍響起隱隱約約的器械聲。
秦蒼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原地，等待著鞦韆落下的那一刻。
呼！
風兒呼嘯而過，他穩穩接住鞦韆。
「你，沒禮貌。」
頭髮有些散亂的貴婦氣呼呼的凶了秦蒼一句。
秦蒼撓撓頭乾笑一聲。
感覺出了口氣的貴婦面部柔軟下來。
「來這裡坐。」
她拍了拍搖籃。
秦蒼目視搖籃發現能容納下來兩個人。
但他沒動。
太羞恥了！
他坐不下去。
還沒等想明白，一隻柔軟的手掌強行把他拽進搖籃。
砰！
兩顆腦袋不小心輕輕碰了一下。
「哎呦！」
「嘶！」
兩人齊齊痛呼。
緊接著不知是誰先笑出聲，隨後兩人一起笑了出來。
「哈哈哈！」
「哈哈！」
神奇的笑聲，打破了兩人的隔閡。
無形之中秦蒼放開了潛意識裡的抗拒心態。
只不過，
身體一側的柔軟觸感讓人又有些難為情。
「小時候，父親，常和我，一起在這裡。」
沐浴著陽光，回憶過往的貴婦，側臉神聖又美艷。
眼角餘光掃到這一幕的秦蒼不自覺目視前方，看都不看。
「小時候，只要回的晚，爺爺就揍我。」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
無意之中，他把自稱失憶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貴婦抿嘴偷笑，眼中若有所思。
「真好，我，沒見過，爺爺。」
她隻字不提秦蒼話里的漏洞，並且也似乎忘記了自己說過領養這件事。
兩個人，默契的忘記了之前的所有事。
「我也沒見過父親。」
就著黃昏，秦蒼有了一點點醉。
貴婦側過身子，輕輕抱住秦蒼。
「你要，快樂。」
看不到的身後，貴婦手掌輕輕撫過白袍露出的紋身一角，眼中閃過光澤。
「我要能睡的安穩。」
輕輕吐露樸素心愿，秦蒼全身有些僵硬。
身後的觸感，讓他警醒了很多。
介娘們，不是好人啊！
果然是饞他的身子。
「裁決，判官，的工作，適應嗎？」
「昨日那些？」
「嗯。」
「多多益善。」
貴婦若有所思。
「那明日，就正式，成為判官。」
「正式？」
「嗯，昨日，是考核。」
「啥？費了半天勁，昨天就是個測試？那明天我是不是得推倒boss？」
「boss？莉亞，珊瑚城，我就是，最大的，boss。」
氣氛，朦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