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星河

第 106 章 星河

第二天下午,我在圖書館里趕完魔葯課的作業后,踩著點到達了級長盥洗室。在一旁等著的西奧多看起來像是到了有一會兒了,此刻他正靠在糊塗波里斯的雕像前,垂頭看著手裡的書本,在聽見我的腳步聲后,他只是微微抬起頭,沖著我揚了揚下巴,權當打了個招呼。

西奧多似乎又變成了以前那副不太好打交道的模樣,他的目光懶洋洋地落在我的身上后便迅速地回到了手裡攤開的書頁,除了一句「下午好」之外我們便再沒有其他交流,彷彿昨夜那些告白和晚風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或許這樣也好,我沉默著站到了級長盥洗室大門的另一側,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他。

沒一會兒,費爾奇便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在兇巴巴地交代完我們要做哪些事情之後,他便替我們打開了級長盥洗室。儘管我早就對這間豪華的盥洗室有過一些了解,可當我親眼看見那有一個游泳池那麼大的浴池、邊上近一百個的金色水龍頭、以及鋪滿大理石的地面時,我依舊忍不住羨慕起級長的生活來。

如果我求一求德拉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告訴我級長盥洗室的口令,畢竟能在這裡單獨洗個澡可真不賴。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西奧多已經脫下了長袍,將襯衫袖子挽到手肘,從費爾奇交給我們的水桶里拿出拖把,率先朝盥洗室角落走去。他將堆在地上的毛巾收進籃子里,說話聲在四壁間迴響:「如果你不想吃晚飯的話,那你就一直站在那裡吧。」

噢,以前那個不留情面的西奧多·諾特回來了。

我把書包放到一旁,從水桶里拿出抹布,四下望了望,決定先去清理浴池。我邊走邊說道:「據說,就算我們用魔法清理了這裡,費爾奇也看不出來。」

西奧多在另一側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一副並不是很想與我接著對話的樣子。

我聳聳肩,自顧自地開始擦起了池邊亮閃閃的水龍頭。或許是沉默的氣氛容易讓人專註於眼前的事物,因此,我比想象中還要快地擦完了這些金色的水龍頭。我長長地舒了口氣,稍微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頸,在浴池邊盤腿坐下,隨後我看了眼滿滿一池的綿密泡沫,扭頭問西奧多:「你知道我們該怎麼放掉浴池裡的水嗎?」

「不知道,」西奧多背對著我,正在漫不經心地拖著大理石地面,他沒有回頭,語帶諷刺地說,「你看我像是經常打掃這裡的樣子嗎?」

我挑了挑眉,轉過頭望著那些又綿又厚的泡沫,緊接著將襯衫和長袍袖子都往上拉了拉,用手撥開水面上的泡沫。它們像是雲朵一般堆積在我的手邊,底下的清水終於顯露了出來,我將泡沫再往旁邊撥開點,朝著池水垂下頭去,試圖透過那些剔透的波紋找到池子底部的放水口。

「或許有什麼咒語可以對付這些嗎,」我看著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的臉,艱難地說道,「不知道那麼多水龍頭裡會不會有一個是用來放水——」

話音剛落,浴池裡似乎有什麼半透明的東西悄悄地浮了上來,我止住話頭,皺起眉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我的臉似乎變得有些陌生,像是有另一張面孔重疊了上來。我閉上眼睛搖搖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就在我重新張開雙眼的時候,我的太陽穴猛地一疼,眼前的場景已經發生了變化。

這裡似乎是一處陰森的叢林,在我看到周遭都是黑白色的時候,我便意識到這又是預言的景象。

「……我知道你是保密人,」一個冰冷得像蛇一般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轉過身,卻差點被映入眼帘的場景奪去呼吸。聲音的主人正是伏地魔,此刻他漫不經心地半抬著魔杖,對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說道,「只要你願意說出那個女孩被藏在了哪裡,你就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痛苦——」

「你想都別想!」那個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番苦戰的男巫費力地支起了自己的身子,他伸出手,把另一個身量纖細的、已經失去意識的人擋在自己身後,聲音虛弱卻堅定地說,「我不可能把我的女兒帶給你這樣的人,就算是我死——」

「爸爸……媽媽!」儘管他們背對著我,但在他開口的那個瞬間,我立馬就認出了他們。

怎麼會這樣……我渾身顫抖著,捏緊了拳頭,想要繞到前面去看個清楚,然而我的雙腿就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一般,竟在原地動彈不得。

伏地魔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他輕飄飄地揮了揮魔杖,輕聲說出了「鑽心剜骨」,下一秒,安德魯便捂著心口蜷縮起了身子,他側倒在地上,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爸爸——不!」我著急地喊道,卻沒有一個人能聽到我的聲音,淚水已經漫上了我的眼眶,我徒勞地在原地掙扎著,可我的身體卻仍舊像是被禁錮在原地一般,無法掙脫。

「瓦倫丁,」伏地魔舉起魔杖,咒語停止了,安德魯像是脫力一般發出了粗重的呼吸聲,伏地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問道,「告訴我,瑞亞·瓦倫丁在哪兒?」

「殺……了我……」安德魯斷斷續續地說道。

「相信我,在找到那個女孩之後,我肯定會這麼做的,」伏地魔懶洋洋地揮著魔杖,將地上兩個早已失去了反抗之力的人捆了起來,他小幅度地擺了擺手,便有好幾個戴著兜帽的食死徒從暗處走了出來。「假如讓瑞亞·瓦倫丁知道她的父母正在我這裡飽受折磨……你說,她會不會為了你們而主動來找我呢?」伏地魔的聲音像是結冰的湖水,正在讓我逐漸喘不上氣來,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別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看著這副場景,只覺得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掐著我的脖子,正慢慢地擠壓掉我賴以生存的最後一點氧氣。淚水和汗水混雜在一起,從我的臉頰上落下,我好想大聲叫喊,但那種窒息感卻籠罩著我,讓我挪不動腳步,也發不出聲音來。我開始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伏地魔的聲音模糊得像是他在水底下說話一般,變得不太真切——

「瑞亞!瑞亞!」

有人正在我耳邊焦急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的意識逐漸回籠,率先有知覺的便是胸腔,那兒疼得彷彿剛剛被幾百頭巨龍踩過一樣。我艱難地睜開雙眼,還沒看清什麼便扭過頭咳出了一些水來。

「你還好嗎?」有人輕手輕腳地扶著我的肩膀,讓我靠著身後的一個水龍頭坐著,我緊緊地攥著早就濕透的衣領,大口呼吸著盥洗室里潮濕的空氣。我覺得自己就像費爾奇帶來的水桶里的那塊抹布,濕淋淋、皺巴巴的,就在我又咳嗽起來的時候,一件乾燥的、暖烘烘的長袍輕柔地籠住了我,上面是一股陌生的香水氣息。我後知後覺地抬起頭,與活像個落湯雞的西奧多對上了目光。

看來是他又一次救了我。

只不過幾秒之後,我便率先挪開眼神,扭過頭掩飾性地咳嗽了幾聲——畢竟差點淹死在浴池裡實在是讓我有些臉熱,西奧多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後背,嘆了口氣,又輕聲問了一遍:「你還好嗎?」

「噢,得了吧,她能有什麼問題?」當我正要回答的時候,一個怒氣沖沖的、有些尖利的女聲在我身邊響起,我被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一個戴著厚厚的眼鏡的女鬼坐在另一個水龍頭上,聳著眉毛看著我們。

「桃金娘,」西奧多抬起頭望著她,眉頭有些厭惡地往下撇了撇,冷淡地說道,「你得道歉。」

「道歉!」桃金娘的聲音猛地拔高,像是聽到了什麼讓人討厭的話一樣,她突然躥了起來,飄浮在半空中沖著西奧多喊道,「如果不是我來喊你,你甚至都不知道她掉下去了!」

「但如果不是你在水下嚇唬她——」

「我以為她看見我了!她都盯著我那麼久——」

「好了好了,」我息事寧人地擺擺手,聲音有些嘶啞,「我沒什麼事情,多謝你們,西奧多和桃金娘。」

桃金娘哼了一聲,猛地扎進了浴池,如果桃金娘不是鬼魂的話,我想那些水花會濺到我們臉上也說不定——看來她的火氣真的很大。我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笑著搖了搖頭,說:「這麼看來,你剛剛對著桃金娘發了好大的脾氣?」

西奧多在我身旁坐下,脫力般靠著另一個水龍頭,他有些疲憊地將濕透的黑色捲髮撥向耳後,水珠從他的額發上掉落,他輕聲說:「你差點就要淹死了。」

「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像塊石頭一樣,沉在池子底部,明明水也沒那麼深,但我好像怎麼也沒法帶你游出水面。」西奧多盯著他的手掌,我這才發現他的指尖正在輕微地顫動著,這時,西奧多突然咧嘴一笑,說道,「把你拉上來后,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到,假如你真的出了事,我和你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你看我像是經常打掃這裡的樣子嗎?』」

「——你知道的,你有時候說起話來真的很討厭。」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彎起的胳膊肘輕輕地捅了他一下。

「噢,真是抱歉。」西奧多沒什麼誠意地說道。

「所以你剛剛是怎麼了?」沉默一會兒后,西奧多重新開口道,「桃金娘說你可能是被水底下的她嚇得掉下去的,但是——」西奧多突然止住了話頭。

我明白他想說什麼,我在水底下的反應肯定不像是失足落水的人,沒有掙扎、沒有大喊,就像他剛剛說的那樣,只是安靜地沉在水底。但我無法向他解釋清楚,只能簡單地將這個話題略過:「我也不知道,就當作是我在底下突然做了個噩夢吧。」

或許聽出來我不想多說,因此西奧多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晃了晃魔杖,將杖尖對著我,輕聲念了句咒語,下一秒,我便感到有一陣暖風籠罩住了我,沒一會兒后,我身上的衣物竟然幹了大半,只有頭髮末梢還帶著點潮濕。我眨了眨眼睛,有些驚訝地對他道了聲謝謝。西奧多站起身,用同樣的咒語將他自己弄乾后,對著我聳了聳肩:「你再休息一會兒吧,我去收個尾——你之前說得對,費爾奇看不出我們到底有沒有用魔法清理過這裡。」

「西奧多,」在他走出幾步遠后,我突然叫住他,西奧多扭過頭,小幅度地挑了挑眉毛。我看著他,鄭重地說道,「謝謝你,我是說,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這沒什麼,」西奧多低下頭,盥洗室里潮濕的空氣似乎在他的眼睫上籠了一層水霧,他勾起嘴角,一隻手握成拳后又鬆開,隨後他迎上我的目光,輕聲說,「畢竟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在我們的禁閉結束后,西奧多似乎真的開始在以「朋友」的身份和我相處起來,但我們都默契地與對方保持著微妙的距離。達芙妮曾經在上課的路上來回看了我們好幾次,最後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對我說道:「真可惜,我本來以為你會和諾特約會呢。」

我有些好笑地輕拍了她一下:「別胡說了。」

周五最後一節魔法史結束后,我疲倦地吃過晚餐,隨意寫了幾行賓斯教授留下的作業后便早早地回去睡覺了。然而這一晚,我卻陷入了一層又一層的噩夢。最開始只是在O.W.L.的考場上答不出題,後面慢慢地出現了一些混亂而又零碎的場景,直到最後,我感覺自己的雙腳踏在了一片堅實的大理石磚上,再抬頭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環境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這似乎是一個昏暗的大廳,中間擺了一張長長的桌子,桌邊是一些四散的椅子,彷彿剛剛有不少人在這裡商討事情一般。我的視線又落在角落裡被推倒的已然變得灰撲撲的傢具,當我認出那個斷了一條腿的扶手椅時,我的心臟猛地向下一墜。

這裡是馬爾福莊園。

「主人。」一個低沉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我抬起頭,這才發現大廳角落裡有兩個人,他們都穿著黑色的長袍,其中一個正背著手看向窗外。「主人,」那個人微微彎下腰,又叫了一聲,「他們已經抓到了路易斯·弗利,但是——」

「瑞亞·瓦倫丁還是沒有出現。」伏地魔平靜地說。

「主人,我不明白,」那個人壯著膽子問道,「我們現在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嗎?為了那個女孩——」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馬爾斯,」伏地魔冷笑一聲,「難道你到現在才開始擔心你的家人們嗎?」

「當然不是,主人,他們怎麼可能是我的家人,」馬爾斯·弗利急切地回答道,「只是我擔心尋找瑞亞·瓦倫丁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瑞亞·瓦倫丁一向是我計劃中的一環,」伏地魔輕聲打斷了馬爾斯的話,「就算她毫無用處,也必須被掌控在我們手裡,你要知道,我不喜歡發生意外的感覺。」

馬爾斯低低地應了一聲。

伏地魔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後轉過身,大步向外走去,大蛇納吉尼從黑暗中現出身來,亦步亦趨地遊走在伏地魔身邊。「把安德魯·瓦倫丁帶過來,」他吩咐道,「另外放出消息,12個小時內,如果瑞亞·瓦倫丁不現身,我就要殺了她的爸爸。」

納吉尼冰涼的身軀撞上了我裸露在外的腳踝,但它和伏地魔都像是毫無所知一般從我身邊走過,我渾身發冷,站在原地直打顫,伏地魔在留下一句「我會把你的侄子留到最後的」之後,便徹底消失在門口。難以忍受的疼痛感在馬爾福莊園的大廳逐漸消減時立即襲擊了我的大腦,我痛苦地彎下|身子,眼前一片模糊。

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終於再次睜開了雙眼,此刻,我的後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濕,太陽穴突突地疼,彷彿有人用魔杖在我的腦子裡攪了一通一樣。我掀開被子,直奔盥洗室,卻只能對著洗手池吐出一些酸水來。我虛脫地打開水龍頭,勉強給自己洗了把臉后,便沿著牆壁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那應該又是一個預言。

我無助地把頭埋進自己的手心裡,也分不清沿著指間流淌下來的究竟是眼淚還是水珠。連著兩個預言場景都在告訴我,如果我放任事態發展不管,將來這麼多人都會被牽連進去。雖然我無法確認這些事情會百分之百發生,但我怎麼敢拿他們的生命去賭?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水管里滴滴答答落下的水聲在我的耳邊被無限放大,直到休息室里的鐘聲遙遙地傳來時,我才突然意識到——

今天是情人節!

當我氣喘吁吁地站在有求必應屋面前時,我已經因為餓癟了的肚子而眼前發暈,連從牆中慢慢顯現出來的門把手都像是有好幾個重影。我晃了晃腦袋,不禁有些懊惱——達芙妮原本在出門前叫醒過我,只可惜我後來又睡著了。還好臨走前我用了個改善氣色的咒語,這起碼讓我的臉看起來沒那麼糟糕。

「早上好,德拉科。」我關上有求必應屋的大門,對著正百無聊賴地轉著自己魔杖的德拉科擠出一個笑容來,用有些誇張的熱情語氣說道,「你等了很久了嗎?我昨天睡太晚,不小心起晚了,真是抱歉……」

在德拉科抬起頭看到我的瞬間,他便快走幾步將我拉到他的懷裡,手背貼上了我的額頭,原本只是因不悅揚起的眉毛迅速皺了起來:「你怎麼回事?」

「什麼?」我沒有底氣地反問道。出門前我明明照過鏡子,那咒語應該沒什麼問題啊。

「別裝傻,」德拉科厲聲說道,手上的動作卻輕柔極了,他將我半摟半抱地帶去沙發上坐著,捏住了我的胳膊,「你看起來不對勁,更別提你的身體——你知道自己在發抖嗎?」

我鬆了口氣,朝德拉科靠了過去,他也極為可靠地承受住了我的大半體重。我圈住他的腰,下巴蹭著他的肩膀,放軟了語氣說:「我餓啦。」

德拉科深深地嘆了口氣,就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出他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並撇撇嘴,擺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果然,他輕聲說道:「那你得放開我,要知道,早餐是不會長了腿跑過來的。」

我耍賴地搖搖頭,反而將他抱得更緊了:「得了吧,你可是巫師。」

「你的腦子只有在這種時候動得飛快。」德拉科哂笑一聲。

「說得好像你不希望我這麼抱著你似的……」我一邊嘟囔著一邊將雙手抽回,德拉科卻將我重新拽回他的懷裡,並拉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后腰處,我們又回到了擁抱著彼此的姿勢。在開了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后,德拉科便揮了揮魔杖,用飛來咒將早餐穩穩地落在我們面前的小茶几上。吐司和牛奶的香味立馬放大了我的飢餓感,我放開德拉科,非常沒有形象地從沙發滑到了地上,盤著腿打開了裝著牛奶的玻璃瓶。

雖然德拉科嘴上毫不留情地嘲笑著我的坐姿,但他手上卻輕柔地把玩著我的一束頭髮,這頓特殊的早餐就在我們沒有營養的鬥嘴中度過了。當盒子里最後一點巧克力蛋糕消失的時候,我十分滿足地眯起了眼睛,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所以今天早上你是怎麼了?」德拉科仍舊用手指繞著我的發尾,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是不是又看到什麼預言場景了?」

「差不多吧,我做了個夢,但——」意識到自己由於環境太過放鬆而不小心說漏嘴時,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扭過頭對著罪魁禍首怒目而視:「你詐我!」

德拉科搖搖頭,小幅度地俯下|身來,一隻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如果你不想說你看到了什麼,我也不會逼你說,不過瑞亞,」他的手轉而捧住了我的臉頰,「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我抿了抿嘴唇,盡量不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太過心虛,我迎上德拉科的目光,說:「我當然記得,不管我看到什麼,我都不會擅作主張了。」

德拉科朝我伸出另一隻手來,現在他雙手托著我的臉,用審視的目光仔細地看著我,像是在判斷我剛剛說的那句話是否真心一樣。我只得瞪大眼睛回望他,努力做出一副真誠的模樣。德拉科又向我湊近了點兒,輕聲說:「如果你瞞著我去做那些事,我絕對不會原諒——」

我連忙伸手拽住他的長袍領子,挺直了身子吻上他的嘴唇,好讓他不再接著往下說。我知道德拉科並不會拒絕我偶爾的示好,此刻他的手指正揉搓著我腦後的頭髮,柔軟的嘴唇覆著我的,我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感受並回應著他的親吻。

在這一刻,我短暫地忘記了那些過於真實的噩夢和預言,也不再去考慮前路會有多坎坷。好像連宇宙都驟然縮小,全世界只有燦爛星河籠罩著我們。

我和德拉科。

直到德拉科帶著涼意的手撫上我的脊柱時,我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並微微弓起了腰。這一聲動靜讓他停了下來,德拉科仰起頭看著我,呼吸和我一樣急促。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離開了地板,並且跨坐在了德拉科的腿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抵著德拉科的肩頭,清了清嗓子:「我——」

當我慌亂的眼神順著他已經敞開的襯衫領口瞥到他的胸膛后,我卻更加前言不搭后語起來,「我」了半天也沒順利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最後還是德拉科拯救了臉熱到快要冒煙的我。

他勾起嘴角,輕輕笑了一聲,儘管仍有小部分紅暈沒從他白皙的臉上褪去,但他仍舊克制地吻了吻我的鎖骨,並替我拉起滑落到肩頭的襯衫,重新將紐扣一顆顆扣了起來:「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

「德拉科,」我按住他已經替我扣到第三顆紐扣的手,目光閃爍地看向他,「我只是不習慣——」

「真的沒關係,」德拉科擋開我阻止他的手,並迅速地系好剩餘的扣子,輕柔地將我摟進他的懷裡,說道,「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

我忍不住在他懷裡掙紮起來:「我沒有勉強……」

「我明白,」德拉科牢牢地按住我,在我頸邊落下一吻,嘆息道,「還好我們沒做什麼,不然我會覺得你好像是在和我告別一樣。」

我像是猛然間被人攥住了心臟一樣。

我也不知道是德拉科太過敏銳,還是我難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就在我剛剛帶著決絕的心態拉扯著德拉科的襯衫的時候,竟然有少許淚水沾濕了我的眼睫。

而現在,宇宙重新被放大,燦爛星河也離我們遠去,那些短暫地被拋之腦後的煩惱重新佔據了我的腦海。我太難過了,難過到將自己的臉都埋在他的肩膀上,小聲嗚咽著,德拉科什麼都沒有問,只是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

我悲哀地想道,我應該無法兌現對德拉科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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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The Last Sum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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