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怪老頭
清晨的雨露,從金石鎮派出所房檐的青苔上滴落。趴在辦公桌上酣睡的周福田被一聲聲早晨的問好吵醒,他使勁睜開自己的眼睛,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自己的傻徒弟郝仁,帶著些許責備的語氣問道:「郝仁,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叫我起來。」
「我親愛的師傅,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呢,大清早的火氣就這麼大,我看你睡得正香,怎麼敢打擾你的美夢,不過作為你最信任的徒弟你的茶和早餐都已經安排妥當。」郝仁指了指桌子上沒有封蓋的茶杯和熱騰騰的包子。
「咳,咳。」周福田清了清嗓子,熟練的從抽屜里拿出牙刷毛巾朝著廁所走去,起身的時候看了一眼郝仁說道:「你小子…謝謝了。」
看著周福田的背影,郝仁站起身來跟了上去,大聲說了句:「不用客氣,這都是徒弟該做的。」
正在低頭刷牙的周福田,抬起頭來準備進行最後的工序,在鏡子里看到站在身後的傻徒弟,嚇了一跳的他把漱口水一下子吞進了肚子。郝仁看著狼狽的師傅,裝作焦急的說道:「您別著急啊,慢慢來。」
周福田拿起毛巾把臉擦了擦,轉過身來一把摟住徒弟的肩膀說道:「你挺閑啊,是不是不在警校沒出早操了,全身發癢。」
「師傅,瞧您這話說的,我這不是有重要的消息跟你彙報嘛。」郝仁伸手一把摟住了師傅的腰。
「什麼事,趕緊說?說完去把我昨晚翻的檔案整理一下。」
「今早上我給那蔡大姐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林大生回來沒有?」
「那男的回來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您昨天跟我說的可能就會要變成現實了。」
「沒有了?大早上跟著我就為了跟我說這個,簡直毫無根據嘛,再說了不過是我的推測,僅僅是有可能,你管好嘴巴別到處瞎說,你要是想到處瞎說那千萬別說我是你師父。」周福田的語氣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師傅,您別生氣,把徒弟給你買的早餐吃了,消消氣。我今天從我爸那兒弄了點茶葉,您待會嘗嘗,味道好極了。」郝仁想緩和一下略顯尷尬的場合。
周福田坐在位子上,大口的吃起包子。郝仁看著師傅,懂事的從柜子里拿出紫砂杯子,把給周福田泡好的茶遞到他的跟前說:「師傅,您慢點,嘗嘗這茶,也能順順食。」
周福田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對手裡的杯子突然好奇起來,對著郝仁問道:「這杯子,哪兒來的,我不記得我有這麼個杯子呀。別說放在手裡還顯得有點小巧。」
「師傅,只要您喜歡,明天我把我爸那套都給你拿過來。還有今天這茶您覺得怎麼樣,您只要說個好,明天,哦,不,今年的茶我給您包了。」郝仁坐在凳子上拍著胸脯說道。
「你小子,搞內部腐化是吧,你說你在市裡面放著好好的富二代不做跑到金石鎮來當警察幹嘛?」
「師傅,您跟徒弟客氣什麼,這都是些小玩意,達不到內部腐化的程度。」郝仁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師傅,可他沒有察覺到他師傅身後的怒火自己開始燃燒。
周福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壓這怒火對徒弟說道:「郝仁,當時你到金石鎮來當警察我是很意外的,更意外的是你爸爸要我把你當徒弟帶,我當時跟所長是一千個不同意,無奈你爸爸郝老闆電話左一個右一個的打,我估計要不是你到這裡來他都想不起有我這麼一位當年穿一條褲子的老同學。既然你警校是堂堂正正考的,
那當了警察我也希望你堂堂正正的當下去,少把在你爸那兒學的糖衣炮彈這一套用在莊嚴肅穆的地方。」
聽著師傅的敦敦教誨,郝仁一改往日的笑臉羞愧的低下了頭,身為師傅的周福田大清早因為這事把他訓了一頓,看著徒弟失落的樣子,心裡終究還是軟了,他拍了拍郝仁的肩膀說道:「為師知道,你沒有其他的意思,這一次我就收下了,但是僅僅是這一次,我希望你能按我說的去做,不然到了外面,別人指著鼻子罵的人是我。」
看著師傅收下了自己的小禮物,郝仁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的整理起滿桌混亂的檔案來。
正喝著茶,優哉游哉的周福田哼著輕鬆的曲調,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沒辦,立馬叫停忙的熱火朝天的郝仁。
「你把手裡的檔案放一放,去技術科老張那兒把那個設備申報表給拿過來,我看看金石鎮還有哪幾個監控是好的。」
「好的,師傅,不過,您等我幾分鐘好嗎,就要弄完了,您精力可真是太好了,一晚上可以看這麼多檔案,堪比機械戰警。」郝仁忙著手裡的活,笑著說道。
「也行,你先忙完這一點,我也不急這一會,我先去上趟廁所,感覺你今天這包子怕是有點問題。」周福田抄起桌子上的手紙,直奔廁所而去。
從技術科回來,郝仁看了一眼手錶,此時的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他把手裡的申報表遞給捂著肚子的師傅,周福田捂著肚子,用筆在紙上圈了圈僅剩的幾個攝像頭說:「你去查一查這幾天的監控錄像。」
「師傅,這不是技術科老張的活嗎。」郝仁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老張有多油你暫時還不知道,所長沒指派他做事他是絕對不會動的,你去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他還不一定幫你查,你語氣記得放低一點。」
「好的,師傅您別操心了,好好休息一下,我敢保證我的包子絕對沒問題,我早上可是跟你吃的同款包子,可能是您昨晚上熬夜太晚了,傷了身子。」郝仁捂著嘴巴說完,拿著報告又折回技術科。
「老張,今天怎麼不看球了。看起報紙來了。」郝仁站在門口看著跟前快退休的老張打趣說道。
「小郝同志,你怎麼又來了,剛剛報告不是給你了嗎?」戴著眼鏡的老張,把報紙緩緩地放下,低著頭看了郝仁一眼,又拿起搪瓷杯子喝了一口茶。
「老張,我這不是還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一下您嘛?」
「你就說,是不是周福田派你過來監視我工作的,那個周福田每天就想著搞個案子,破個案子,你看看他現在整的孤家寡人一個,你可千萬別跟他學。」老張一眼就看破可藏在郝仁身後的男人,用著看破又說破的語氣語重心長的教育起眼前的年輕人。
「您真的想多了,我呀,就是來看看,這些個設備怎麼操作,尤其是這個我們鎮上的監控設備。我跟你說,老張,我也不瞞你,是所長派我來的,他要我來看看設備的情況。」
「你少拿所長壓我,我這報告交上去這麼久了,也沒看見他來技術科看看,這裡馬上就只剩下科沒有技術了。」老張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老花眼鏡被氣的斜躺在鼻樑上。
「你說他是不是想來查查林大生的事,想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人間蒸發了。」老張扶了一下老花眼鏡說道。
「您可真神了,這您是怎麼知道的。」郝仁一臉震驚的問道。
「我昨晚上下班的時候,還看見他在那裡翻檔案,我湊過去一看都是那家人的事情,還有一些調解記錄,周福田這點敬業的精神我還是挺佩服的,但是沒有所長的告知是不能隨意翻看鎮上監控的。」
「老張,瞧你這話說的,你都知道是在查案子,還不讓我的傻徒弟看看監控錄像。」周福田捂著肚子靠在技術科門邊,指著郝仁接著說道:「還有,讓你小子求老張辦點事情怎麼這麼難?」
「師傅,老張同志他不鬆口呀,我也沒辦法。」
「好了,你們倆個別在這裡給我唱雙簧了,進來看吧,我出去溜達、溜達,別讓那小心眼的所長知道了,我這一大把年紀受不了他那副嘴臉。」
看著老張拿著保溫杯走出門外,郝仁便湊到周福田耳朵前小聲說道:「師傅,這老頭可真怪,前幾分鐘還死活堅守底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