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運來
時間二零一七年四月二十一日凌晨。
魏陌陽在嘈雜的工棚里翻來覆去睡不著,現在他只感覺有一股惡火扯著心肝肺直奔天靈蓋,燒的他渾身不自在。
恨得他咬碎牙槽,恨不得世界就此毀滅。
要想搞懂魏陌陽為何如此這般其實不難。
只要把自己稍稍帶進他的經歷就能體會到他的憤怒。
我五歲的一天早上剛醒,揉了揉眼睛,叫了一聲媽,沒人理我。於是我坐起來看到了父親像木頭一樣坐在床尾,我感覺氣氛不對勁,但還是怯生生問了一句:
「爸,我媽呢?」
換來的卻只有父親的暴怒……後來我才知道我娘離家出走了。
十歲的一天,還是早上剛醒。感覺肚子餓了,於是我走出自己的屋子去找父親,卻一眼看到父親弔死在自己的房間,我嚇得哇哇大哭……
就這樣,我沒了爹娘,只剩下了一個爺爺。
爺爺含辛茹苦的把我養大,我十八歲就外出打工,細嫩的我進了工地,沒人會因為我是個小孩而額外照顧我,相反那惡毒的工頭更喜歡剋扣我的工資。
第一個月我的工資發下來,比其他人整整少了一千,當天我氣憤的找到了工頭。在路上我把一切對話的可能想了一個遍,我想好了對策,以及如何回應他。
可當我找到他之後,他只是翹著二郎腿抽著煙,斜眼看著我說: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麼年齡,我沒嫌你幹不了什麼重活就行了!你還隔著找我要說法來了,能幹干不幹滾!」
我想好的一切可能,一切話術在此刻忘了個乾淨。
我知道我乾的不比別人少,我的錢被他吞了,我很想一腳踹在他臉上,可他說的對,離開了這裡我除了回家無處可去。
我遏制住了怒火,但我並不屈服。爺爺和我說過,就不能忍讓,不能妥協,否則只會讓自己陷入絕境。
我慢步走到他面前。
他嚇了一跳在椅子上一哆嗦,說:「你想幹啥?」
我說用最兇狠的眼神看著他說:
「叔,你說的不差,我能在這幹活全是你照料著,你也知道,我爺歲數大的,在家裡沒啥錢。這天不是快冷了嗎?我看你天天都是這一件衣服,我就想著多掙點錢買件好點的衣服報達你一下。要不這樣,沒事你到現場去看看,我保證我乾的活不比別人少!」
他的表情變化很微妙,先是害怕,然後兇狠,聽完我的話之後逐漸變成玩味,最後是欣賞的樣子。
他低頭喝了一口茶擺擺手說:
「哎呀,都是老鄉,知道的知道的,我有空和領導說一說這事,你先回去幹活吧,跟著我好好乾,我肯定不會虧著你,去吧去吧!」
我走出了他的房間,麻木的站在外面,此時的我是如此卑微,我痛恨這樣卑微的自己。
我並非忘記了爺爺的話,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我不能那樣,我不能回家拖累爺爺,我要掙錢,我要讓爺爺被村裡的人高看一眼。
一個月後,我的工資高了五百。然後我拿著這五百給工頭買了一套相當不錯的西服,又請他吃了頓好的。
我在酒桌上把西服送給了他,說:「叔,你個當領導的沒個領導的衣服,這咋行,我給你買了一套西裝,現在當領導的都穿這個!」
他嘴上說著不要不要,手上的動作卻很誠實的接過了衣服。
第二天他就穿著這套衣服沾沾自喜的在工地上巡視,
他故意緩緩朝我走來,我知道他是在找我炫耀。
我先是故意裝作沒看到他,等他徹底站到我面前我才放下手中的活,裝作吃驚的樣子說:
「呀!原來是叔你啊!我老遠看見有個領導走過來不敢吭聲,頭都不敢抬,我還以為是那個大領導都沒認出來是你!」
他得意的笑,笑的油膩貪婪,誰都看穿了他的心思唯獨自己不知道。他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羊娃,好好乾,以後有機會叔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然後他又得意洋洋的走了。
從那之後,工友們開始鄙視我,動不動說一些噁心我的話。
我從不在意這些,只有我知道我的工資比他們高了不少,我知道我終將走在他們前面,而不是搬一輩子磚。
……
兩年後,我在工地上混的風生水起,兜里存了一小筆錢,然後我回到了離家最近的縣城。
在縣城租了一個小倉庫,帶著一把手工鉗,一個斜挎包做起了二手餐具回收的買賣。
我專找那些看上去要倒閉的餐廳,他們這些人的生意最好做,甚至都不用怎麼講價。
只要裝作不願意回收的樣子他們就會自己把價格壓的很低,但我會把價格壓的更低,因為在這些人眼裡這些破盤子什麼的就是廢品,賣出去就是賺到。
由於我看準了市場,加上我做事市儈圓滑,殺伐果斷,我成功的把錢翻了幾番,日子好起來了。
可是一年後,最心愛的爺爺卻被查出了肺癌。
我這個堅強的爺爺為了不拖累我擅自把這事瞞了下來,在和我美美實實喝了一頓酒之後同樣自殺在深夜。
直到爺爺死後我才知道爺爺得了肺癌。
之後便是安葬,麥田裡再多了一垛土包,旁邊是我父親,父親的旁邊是父親的父親。
我並沒有因此一蹶不振,我要好好活著,即使再無人牽挂,好好活著的意義就是好好活著。
我一路拼搏,活到了二十四歲,有了心愛的人,有了上百萬的存款,我活成了我們村裡的傳奇。
就在上個月,我全款買了一套房,有了這套房我就可以告訴心愛的她:
「我可以給你一個家!」
就當我認為我的人生在此走向圓滿之際,我的一切努力瞬間被毀。
莫明其妙的神,降臨人間。
我不關心什麼神不神的,與我何干?
但那兩位神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他們與我有很大關係。
他們的打鬥留下了天塹,你敢信嗎?國內最大的兩支水域就因此而鏈接在一起!
荒唐!太過荒唐!我所在的城市恰好是重災區,我的房子瞬間被轟成了渣。
所用一切的努力瞬間付諸東流,我心愛的女人屍骨無存,而我卻活了下來,我怎能不氣?
所有的積怨被徹底點燃,只恨天太高,沒法撕碎它。
更荒唐的還在後面,自此之後,居然有人飛升了,對,就是你想象的那種飛升!匪夷所思不講道理!
另外,人類在科技上數百年未能突破的難題居然巧合般的不攻自破!超自然武器被研發!人類基因技術被公式化!暗物質得以捕捉測量……
世界瞬間變了模樣,明明是同一片土地在魏陌陽眼中卻如此陌生起來。
魏陌陽嘗試著去效仿飛升者,結果卻是無功而返!他連山前人都做不到。
在這樣特大災難面前,政府號召全面抗災人人有責,魏陌陽在受災過程中丟失了錢包手機,為了吃飽飯站穩腳跟他不得不加入政府組織的工程隊。
今天是他加入工程隊的第十三天。
「艹!」魏陌陽怒罵一聲,別人已然飛升成仙,而我只能工地搬磚。
換誰誰都受不了,魏陌陽決定不在胡思亂想,翻身穿好衣服下了床,這樣躺著實在是煎熬。
他決定出去走走,吹吹風也好過失眠的夜。
魏陌陽順著昏暗的星光往外走,此時外面春風蕭瑟,吹在他臉上,魏陌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走著走著,不知多久他來到了天塹這邊,經過一個多月的時間曾經的天塹已經變成了一條大河。
河面閃爍著粼粼星光映射進他的眼眸,一時間魏陌陽思緒萬千,不知是該從何悲傷。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想要抽根煙摸了摸口袋卻什麼也沒有。
「唉!」
魏陌陽再次嘆了口氣。
「給你~」
清脆的女人聲音傳來,黑夜中一根點燃的香煙被送到了魏陌陽嘴邊。
魏陌陽猛然一驚,心想這時間居然還有別人在,聽聲音應該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他沉浸在自己的憂愁,甚至沒有抬頭多看一眼面前,而是低著頭接過香煙,說了一句:
「謝了!」
黑夜中的她沒有回應。
魏陌陽叼起香煙深吸一口,昏暗的紅光暫時照亮了面前,在抬起頭的仰望星空的瞬間他看清了眼前的她。
一瞬間,魏陌陽的大腦險些待機,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平復好心情,經歷了那種事情現在看到什麼也不意外了。
「你是什麼東西?」
魏陌陽冷冷的問。
「我是你最大的幸運。」
清脆的女音再次亮起。
透過昏暗的星光我們得以看清聲音的主人——一隻潔白的山羊!
「是嗎?那我謝謝你的煙!」
魏陌陽不冷不淡的回應。
「不用客氣。」
「那我可以走了嗎?我困了。」
「還不行!」
「為什麼,你準備吃了我嗎?」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可以這麼做。」
「什麼意思?」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啊?」
魏陌陽吃驚的煙都掉了,這是什麼邏輯,他想不通。
「為什麼?需要我拯救世界嗎?」
「不需要的。」
「那為什麼要滿足我一個願望?」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許願就可以了。」
「哦,那我需要拿什麼交換?靈魂嗎?」
「不需要的,告訴我你的心愿就可以了。」
「好,我要世界恢復如初。」
「我做不到。」
山羊拒絕的乾脆。
「做不到那就算了!」
「你可以換一個願望。」
「不必了,免費的東西才是最貴的。我就算活的再差也還是要活下去!既然你不吃我我就走了。」
魏陌陽背過身擺了擺手,準備開溜。
「真踏馬麻煩!」
山羊憤恨的小聲嘀咕。
隨後只聽「碰」的一聲,山羊狠狠的撞在魏陌陽腰上,不等魏陌陽反抗山羊重重的壓在他背上。
「從此時此刻此話起,我賜予你宇宙第一的氣運。」
山羊的聲音在魏陌陽耳邊響起,等到聲音消失,背上的山羊也不見了蹤影。
魏陌陽來不及多想,驚恐的站起身,慌慌張張的就往回跑,正跑著他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去他媽的好運,放屁呢!」
魏陌陽忍不住唾罵,並習慣性的低頭看向差點絆倒自己的那個東西。
等等,那玩意好眼熟。
魏陌陽停下腳步,仔細打量那東西,那東西半截埋在土裡,像是一塊破布一樣。
可就是這一塊破布卻讓魏陌陽感到說不清的熟悉。
於是他彎下腰,用力一拽,破布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哦,原來是一個錢包啊!不知道裡面有沒有錢?」
魏陌陽心想。
他輕輕打開了錢包,一張身份證幾張銀行卡和一些現金得以重見天日。
魏陌陽越看越熟悉,他拿出滿是泥污的身份證用手擦了擦,只見身份證露出了這樣一個名字——魏陌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