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高手

「果然是很厲害的打手呢！」

客廳中空氣一陣波動，紫sè身影漸漸清晰，紫瞳甜甜地笑著坐在客廳角落的椅子上，明亮的目光掠過三人。

「青梅姐姐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厲害的打手……」

……

瑤光清澈的雙眸中絲絲劍氣溢出，戒備地望著笑靨如花的女孩兒，纖細的指尖上隱隱透出凜冽的劍芒。紫衣少女身上若有若無地散發出一股森寒的氣息，讓瑤光想起了萬年前來自地獄的魔神。

「是你？」

鳳琉璃認出這正是當rì在飄雲樓出現的紫衣少女，緩緩起身，正準備召喚護衛，卻被青梅按住了肩膀，回頭一看，只見青梅霧蒙蒙的雙眸中帶著一縷複雜的神sè，沖自己點了點頭，向紫衣少女走了過去。

「紫瞳！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紫瞳隨意地理了理柔順的長發，有些委屈道：「青梅姐姐，分別了這麼久，你也不關心一下人家，見面就是責問……紫瞳真的讓你那麼討厭嗎？」

鳳琉璃的目光中帶著疑惑，從紫瞳身上移開，落到了青梅臉上，看樣子這可怕的紫衣殺手，和青梅竟然頗為熟識，鳳琉璃心下不免有些忐忑。

青梅沒有說話，默默地注視著紫瞳好一陣，目光漸漸柔和起來，輕聲道：「聖約克……都還好嗎？有沒有我老師的消息……」

「通天峰還是與世隔絕，聽外圍的守衛講，老傢伙們在上面斗得很熱鬧……幾乎每個月都有幾次大爆炸，不過……」紫瞳笑道：「到目前為止，通天峰上還沒有喪鐘響起，想必這些老傢伙們都有自己的保命本領，要想讓他們死，可是不容易呢……」

青梅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中一塊大石總算是放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縷笑容，溫和道：「那你這次偷偷摸摸跑過來，總不是特意來看我……」

紫瞳的身影一陣模糊，瞬間出現在青梅身旁，拽過一把椅子坐下，道：「獸人王國的奧丁去年給聖女陛下送來一份密報，說大雪山腳下出現了一些變故，路辰哥哥可能受了重傷……」

青梅身軀微微一顫，白皙的小手不自覺地握住了腰間蒼翠的玉笛，一道紅痕在玉中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聖女陛下本來並不相信……」紫瞳嘆息道：「但這一年來，任憑聖約克各處的暗勢力竭力打探，也沒有發現路辰哥哥的行蹤，聖女陛下心中不免有些擔心。你也知道……晨露姐姐一輩子不能婚嫁……心中便只有這一絲牽挂……」

青梅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只得端起面前的酒杯，將醇香的美酒一飲而盡，垂首不語。

「今天好不容易知道你在這裡，我若是不來，回到聖約克，聖女陛下問起路辰哥哥的消息，我可沒有辦法交待呢！」

紫瞳取過青梅的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湊到嘴邊慢慢地啜飲著。

……

瑤光聰慧無比，從兩人言談之間便把這其中的關係隱約猜了個大概，加上身在魔石中也曾在聖約克見過晨露數面，此時見青梅低著頭不肯說話，便開口道：「請轉告聖女，主人並無危險，只不過因為一些原因，暫時離開一段時間而已……」

「主人？」

紫瞳笑著放下酒杯，紫sè雙眸盯著瑤光玉石般光潔的面龐，道：「你說的主人是誰？是路辰哥哥嗎？你又是誰……」

一時客廳中陷入沉寂，好半晌瑤光才猶豫著開口道：「瑤光為主人劍靈……主人生死便決定了瑤光的生死，所以，瑤光現在站在這裡，你應該能明白主人並無危險。」

「劍靈……主人……」

紫瞳悠悠嘆息，道：「路辰哥哥身上，看來還有很多的秘密……是我們不知道的呢……」

頓了一頓，紫瞳嫣然一笑，道：「好了，既然路辰哥哥不在這裡，那紫瞳也要走了，只是提醒青梅姐姐一句，你畢竟是光明教廷的人，卡梅迪大主教唯一的弟子，莫要和鳳琉璃攪在一起！」

鳳琉璃的身軀猛地一震！雙目中透出難以置信的神sè，望向青梅，嘴唇翕張，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等一等！」

青梅開口叫住了紫瞳，道：「你們為什麼要和鳳琉璃姐姐為敵？我不記得教廷有經營極北荒原的戰略……」

紫瞳一陣嬌笑，低聲道：「此一時彼一時，極北荒原疆域遼闊，就算聖約克不盯上，其他勢力也決不會放過這一塊肥肉的！我聽說，巴斯克的火鳳凰戰士，雅里安叛逃的鐵甲龍騎，這次都有參與進來！嗯……你的鳳琉璃姐姐……好像真的比較危險呢！」

「坐下！」

青梅眉宇間泛起一抹憂sè，走上前不由分說地握住了紫瞳的小手，道：「你實話告訴我，現在光明教廷在大荒原上，誰能作主？我要和她談一談……」

紫瞳頗耐尋味地看了青梅一眼，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甜甜地笑道：「那你就談……」

青梅微微錯愕，旋即明白了過來，搖了搖頭，道：「我竟然忘了你的身份，月曜守護者……比當年紅衣主教的權勢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確實可以作主！」

「不過，紫瞳把話說在前頭……」紫瞳微笑道：「我也只是看在青梅你的面子上，多在這裡坐一會兒而已，除非鳳琉璃放棄大荒原，光明教廷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你們……」

青梅一時語塞，鳳琉璃在大荒原上苦心經營四十年，大半生的jīng力都投在了這片土地上，這裡便是她真正的家園，如果讓她放棄，那倒還不如殺了她來得痛快些。

青梅正想爭辯幾句，卻感覺鳳琉璃枯瘦的手掌輕輕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要說了……」

鳳琉璃雙目中淚光閃動，含笑望著青梅，柔聲道：「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早就知道你是誰……對不對？」

這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倒讓紫瞳和瑤光有些疑惑，但鳳琉璃知道，青梅一定會明白！

果然，青梅輕輕地點了點頭，湊到鳳琉璃耳邊，一陣低語……

兩行清淚終於順著面頰流下，鳳琉璃含著笑，不住地點頭，緩緩站起身，慈祥的目光定定地望著青梅，跪了下去！

「想不到鳳琉璃有生之年，還能再見您一面！」

鳳琉璃老淚縱橫，伏在地上幽幽抽泣，瘦削的肩膀微微地顫抖，忽然間彷彿想起了什麼，抬頭問道：「您的那塊水靈玉佩……」

青梅笑著將鳳琉璃扶起，自白皙的脖頸處拉出一根淺綠sè的絲繩，一枚小巧的火焰形玉佩吊在手中輕輕地搖晃，散發著溫熱的氣息。

「這是火靈玉佩……作為信物和路辰哥哥交換來的……」

「原來如此，這難道就是命運嗎……」鳳琉璃恍然大悟，極東魔域那蒼焰少年溫和的笑容，似乎又浮現在眼前。

三十年前，鳳琉璃身中多羅言靈咒，若不是蒼焰灼燒過的墓土，她早已死去，嚴格說來，路辰不光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大荒原上被多羅氏族奴役，敢怒不敢言的所有部族的恩人！沒有蒼焰墓土，大荒原也許知道今天，也還是籠罩在多羅氏族的yīn雲之下。

……

「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紫瞳聽她們越說越糊塗，有些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威脅道：「再不講明白，我可真的要走了！」

「紫瞳小姐留步！」鳳琉璃淡淡一笑，拉住了紫瞳的衣角，緩緩道：「鳳琉璃願意放棄蒼雲城主之位，從此不再踏入大荒原半步！」

「姐姐！」青梅失聲道：「不能如此，大荒原是您四十年的心血啊……」

「有意思……」紫瞳笑著又坐了下去，她隱隱有一種預感，鳳琉璃的這番話，好像是認真的！

……

「公主……鳳琉璃之所以滯留在大荒原，而不回魔域故土……不完全是因為仙蒂她們的追殺……也不是戀棧蒼雲城的權力……」

鳳琉璃湊在青梅耳邊，以極低的聲音道：「其實，這四十年來，老臣的身上背負著一個天大的任務……壓得老臣幾乎喘不過氣來……」

青梅秀氣的眉毛擰了幾道彎，一瞬間長長的睫毛凝上了一層寒霜。此刻，鳳琉璃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巨鼓一般在耳畔轟鳴，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響。

……

「到底想好了沒有？」

紫瞳頗有耐心地聽著兩人竊竊私語好一陣子，將桌子上那一壺醉玲瓏幾乎喝盡，雪白的雙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紫瞳心裡倒是希望你們能主動退出大荒原呢……」紫瞳甜甜地笑著，沖著瑤光眨了眨眼睛，道：「我是真的不想和這位姐姐交手啊……說不定會死掉呢，是不是？瑤光姐姐……」

瑤光淡淡一笑，並不回答，紫瞳這一陣巧笑倩兮，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讓瑤光心中產生了些許好感，周身的劍意也消散了許多。

「我已經決定了……」

鳳琉璃含笑起身，走到紫瞳身前，望著女孩兒淡紫sè的雙眸，輕聲道：「下月初三，鳳琉璃當著大荒原三千部族之面，自毀蒼雲大荒令，只帶五千狼騎……」

「退出大荒原……」

「重返故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