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三）

在玻璃房子里呆久了，對裡面的東西有種別樣的感情。好像嬰孩時期的狀態一般，我把長期依賴的外骨骼脫了，發現自己虛的不行。

大部分時間都在看風景之中度過，我的床側面正對的窗戶里，能看見一個巨大的轉輪，轉輪連接履帶，履帶輸送著礦石。床頭對著經常來人的玻璃，伊思博格來看了我幾次，意外的都沒抽煙。我的床尾對著深不見底的礦洞，裡面挖掘機，泥頭車不斷地工作著。

我通常在床上坐著，看著這些機器工作。

每天一成不變，看多了就膩了，膩了就感覺這房間我待不下去了。我沒有手機，看書得提前申請，這礦洞旁邊也沒什麼書可以看，大多都是員工的手冊。

第五天半晌的功夫，我就因為難以堅持第一次發出抗議。

「你們還是人么？」，我對著屏幕說，「你們讓我出去走動走動也行啊！」

「啊，你都沒說要走動走動。」，他說，「行，我們安排一下哈。」

我張著嘴，這感覺像是什麼呢？感覺就像是苦苦追求了半年的女神，第一次約出來就跟你表白了，你感覺沒意識到在追求你的女神如果不是傻子，你這就是傻子。

我撇撇嘴，砸吧砸吧舌頭，插著腰站在玻璃前。

「啊，挖掘機有專門給泥頭車倒料渣的口啊。」，我突然重拾看這些機器的興趣。

「嘿，看懂了就學學，這裡不少教科書呢。」，他說，好像我會在這裡呆很久一樣，「學會了在這裡留下也挺不錯的。」

空氣中沉降著沙塵，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很快就在這沙塵中穿行，提著大包小包就來了。

火車長也來了，跟玻璃房裡的我打了個招呼。

每次來都能看見他們的腦袋上罩著罩子，看見一兩次可能覺得是因為沙塵，而他們有些神經質。看到女火車長也戴著，而且一進屋就迫不及待的摘下來，就感覺這背後肯定有什麼隱藏的邏輯。

我揮揮手，她笑得很開心。

電梯門開，兩個人帶著一半的行李，電梯門又開，另外兩個人也進了屋。四個人有說有笑的，把行李展開，裡面是和他們戴的東西一樣的服裝。

他們揮手示意我出來，我也是第一次離開那扇門。

門有兩扇，都是玻璃的，我沒意識到過。

我站在兩扇門之間，攤開手示意我不知道該幹嘛。

他們商量了一會兒，推開門把行李扔給我就把門沖沖的關上了，我好像被塞了封情書的男孩兒，手裡抱著沉重的服裝。

他們指指衣服，再指指我。

「換。」

「操，這不是能聽見嗎！」，我在玻璃門這頭，剛才還以為這是隔音的。

穿外骨骼，更衣，和他們一起做電梯。

女孩兒頂了頂我：「我叫B。」

「媽的，我叫A，你就叫B？」

「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