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鐵鏽水
鍋爐的管道不斷冒出蒸汽，發出讓人煩躁的轟鳴聲，零件老化使得這個將近五米的鍋爐在高溫的炙烤下，外表形成一層黑色鐵痂。
科拉西納坐在煤堆上，百無聊賴的看著鍋爐燃起的火焰。
火焰不斷跳動，內紅外藍。
煤炭在高溫的燃燒中逐漸化為灰燼，從底部的出口落下來。
科拉西納不得不起身，用拐杖支撐起身體，一瘸一拐的走著，然後坐下來，單手拿起鐵鍬將煤渣鏟開，丟入鐵桶中，沒幾分鐘，鐵通就已經被堆滿。
煤炭的生命，可能是幾百年，然後在十幾分鐘內燃燒殆盡。
他盯著看，很是認真，身旁有老鼠略過，嚇了他一跳。
「最近老鼠怎麼這麼多？」
他起身在箱子中翻找，只有兩個捕鼠夾，這遠遠不夠。
他在捕鼠夾上放入兩塊干肉，覺得這樣有些浪費，便將干肉放入嘴巴咀嚼，往前走兩步，浴室的檯面上放著用剩下的肥皂，他用手將肥皂掰下來兩塊，以此來代替食物。
捕鼠夾放在煤炭周圍，這些老鼠餓極了，便也顧不得是食物還是其他，煤炭也成了它們的口糧。
科拉西納靜坐在一旁，不一會兒，一隻體長將近三英寸的大灰耗子就從煤炭中鑽出來，它的尾巴搖擺，抽動煤炭，使得從上方滾落。
肉色的耳朵上面缺了一角，兩個門牙從嘴巴中露出來。
它將身體直立，嗅著空氣中的味道，發出奇怪的啾啾聲。
科拉西納大氣不敢喘，只等著這隻老鼠上鉤。
他似乎將其視為生活的調味劑，在這裡只有他一個人，鍋爐房內有多少斤煤炭他很清楚，鍋爐內不斷湧入的水他知道有多少噸，但唯獨他不知道有多少老鼠。
這個體型，應該是這群老鼠的頭頭。
科拉西納攥緊拳頭，看著這隻老鼠從煤炭堆上緩慢的下來。
它很謹慎，甚至一步三回頭，不斷的抽動鼻子，觀察周圍的情況。
這種時候，科拉西納蹲在牆角，手裡拿著鐵鍬和鐵棍，他打算如果捕鼠夾被這傢伙躲過去，就用手中的傢伙什將其拍死，當然，這需要強大的反應能力。
現在的他不具備這些東西，所以只能將手中的兩樣傢伙什投擲過去，單手的情況下，便很難瞄準。
他的牙齒咬住嘴唇，使得精神高度集中。
「來吧，寶貝。」
老鼠緩慢的走向捕鼠夾，上面的肥皂對他有著極大地誘惑力。
它從煤堆上滾落，肥胖的身體在四肢爪子的支撐下晃動著，皮毛烏黑油亮。
老鼠靠近捕鼠夾的距離越來越近，使得科拉西納無比的緊張。
眼看獵物就要上鉤，科拉西納作為一個合格的獵人，是不能夠有一絲著急的。
「砰！」
另一邊的捕鼠夾傳來響動，老鼠聽到聲音，鑽入煤炭之中，消失不見。
科拉西納將手中的鐵棍扔出去，已經為時已晚。
他將另一邊的捕鼠夾一腳踹飛，踢進鍋爐之中。
連帶著小老鼠的屍體，火焰吞噬了一切。
科拉西納將煤堆翻開，想要將那隻大老鼠找出來，卻發現煤堆底部有一個洞。
洞口大約只有二十厘米，能夠容納那隻體型碩大的老鼠通過，他透過洞口往裡看，那隻耗子趴在水泥柱旁，譏叫著嘲弄他，甚至轉過身露出自己的屁股。
科拉西納將燒紅的鐵棍捅下去，老鼠跑的無影無蹤。
他有些生悶氣，卻拿那老鼠沒有辦法。
他失落的癱倒在地，頭頂落下一股涼意。
水？
正想著，又是一滴水落下來。
他抬起頭，水管處滴落的水呈現紅色，水中摻雜了大量的鐵鏽。
科拉西納在水管下方徘徊，將廢棄鐵管拆下來，然後插入水管之中，另一頭伸入洞穴。
科拉西納想要下降老鼠淹死，甚至和他產生對立。
老鼠似乎也感受到威脅，譏叫著往裡爬。
科拉西納將水管的連接處用燒紅的鐵棍焊接，雖說不嚴實，但只要開閘的時候不斷掉就能發揮作用。
他再次蹲下身來，趴在地上透過洞穴看裡面的景象，確認老鼠沒有離開。
「這下你逃不掉了。」
科拉西納一腳將閥門踹開，紅色的水流瞬間湧出，將他的庫管浸濕。
他單手操縱著鐵管，冰涼的水湧入洞穴之中，瞬間將整個洞穴注滿。
老鼠在水裡面掙扎著，紅色的鐵鏽水讓它睜不開眼睛，脫離水面的瞬間，朝著內部爬去。
整個洞穴之內都是水泥，因為在這座監獄地下，有些厚度達三米的水泥地基。
老鼠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將整個地基都挖穿，但眼下，隨著科拉西納的執拗，整個老鼠的家園都逐漸被鐵鏽水吞沒。
老鼠很是驚慌，從水中爬上來的瞬間，就被科拉西納一鐵鍬拍成肉泥。
科拉西納大笑，但不斷的有老鼠從地下湧出來，數量越來越多。
看著密密麻麻的老鼠將自己包圍，科拉西納也逐漸意識到不對勁兒。
他被包圍了，沒有下腳的地方。
老鼠群緩慢的聚集在他周圍，仔細的觀察著眼前的人類。
已經死去的老鼠屍體被他們逐漸吞噬，眼前的活人成為它們下手的目標。
科拉西納根本顧不得自身的傷痛情況，用鐵鍬拍死湧上來的老鼠，奈何老鼠的數量實在太多，他被逼迫到鍋爐旁邊。
再往後退，就是鍋爐的烈火。
他身上已經到處都是老鼠撕咬的傷口，流出的血液與鐵鏽水融為一體，看不出顏色。
科拉西納僅憑著自己不想被老鼠吃掉的意志，大聲喊叫，希望有人能夠聽見。
可他低估了水流，水管在瞬間爆裂，將還在燃燒的鍋爐熄滅。
猛烈的水蒸氣接觸皮膚的時候，科拉西納整個人就痛昏過去。
他的身體被成百上千的老鼠覆蓋，那些老鼠嗅到血肉的氣息，從他的嘴巴之中，甚至從腹部的牲口鑽進身體。
僅僅一分鐘時間，科拉西納局已經成為一具死屍。
水流充斥著整個地下一層，從管道內部，那些老鼠開始驚慌逃竄。
古籍順著水流從管道內部漂流而上，科拉西納的屍體同樣。
當屍體和古籍接觸的時刻，原本只剩下骨架的屍體逐漸下沉，位於體內的老鼠來不及逃跑，與其融為一體。
當水流平靜，一隻渾身長滿長毛的焦黑怪物緩慢游到散落的石塊之上，猛然間睜開腥紅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