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光下的土地

典禮結束后，阿德萊德在外面找不到瑞文的身影。

柯林斯告訴她，瑞文的情緒看起來很激動，「現在不知道去哪裡發泄了」，柯林斯的嘴角掛著壞笑。

阿德萊德沒有多想，只是徑直回到了自己在村中的小屋，參悟起了《烏有之鄉》。

繁複的白色法陣在手心運轉，阿德萊德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精神的世界中。

地面上，依舊是浩無邊際的白色沙海，但天空中的法陣已經逐漸凝實，充滿了質量，彷彿要掉下來似的。

這些法陣已經不像原來那樣，鋪滿整個天際，相反，他們匯聚凝縮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圓球，猶如月亮般高懸天際。

「這就是理念的世界嗎？」阿德萊德喃喃自語道。

「現實的世界，多麼多變啊，多麼虛無啊。」

阿德萊德將雙手高舉於頭頂，天空中的圓球開始飛速轉動。

「同樣是生物，為什麼有些這樣美麗。有些卻那樣醜陋？為什麼有些那樣強大，有些卻那樣弱小？」

「是否存在一種完美的造物，至臻至善？至善的理念真的存在嗎？」

「亡靈法術可以創造出這樣的生物嗎？」

阿德萊德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但就《烏有之鄉》這本著作來看，世界的萬物都是由理念規定的，就好像被程序設定好了似的。

程序有時候會出bug，因此每一個個體都各不相同，但越接近理念本身，物體就完善，越完善也就越強大。

阿德萊德調動起全部的魔力，試圖從理念的世界中獲取知識，圓球開始飛速旋轉，法術能量不斷震動，並且向外逃逸。

整個世界被刺眼的白光覆蓋了，阿德萊德感到腦袋裡多了些什麼，但沒來得及識別，就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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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瘋子。」阿德萊德悠悠醒轉，發現天色已經變黑了，瑞文坐在她的桌子上，看著她。

「你讓我想起了以前遇見的另外一個法師，湖上學院的天才，什麼法術都敢試驗。」

阿德萊德摸了摸後腦勺，故意用責怪的語氣說道：「難道你就不會把我扶到床上去嗎？」

瑞文攤開手，說：「我們可是吸血鬼，在地上躺一會兒沒事的。」

阿德萊德試圖回憶自己得到的知識，但是腦袋的疼痛打消了她的想法。

「準備好，我們今晚就走，我的父親很想見到你。」

「我明白了。」阿德萊德拍掉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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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歷890，暮陽月7日，秋風蕭瑟，草木凋零。

夜晚，北海省的道路上空無一人，商隊都在驛站中棲息了。

阿德萊德穿著騎著一匹黑馬，與瑞文並肩行進，他們的後面跟著6個身穿皮甲的士兵，背著重劍。

厚實的皮甲被塗成了黑色，包裹住了士兵的每一寸皮膚，不露出一絲縫隙。

這支隊伍和黑夜完美的融為一體，行動起來又極為安靜，如同幽靈般潛行於森林和荒野。

「我現在還在想那場典禮，那麼多人聚在一起，向同一個神祈禱。」瑞文冷不丁地突然蹦出這句話。

「這有什麼問題？」阿德萊德湊過頭去看他。

瑞文嘆息道：「我曾經也是人類，

不過那已經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前了，自從我變成吸血鬼后，我就再也不能自由地生活了。」

「憑什麼人類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生活，亡靈們只能躲在陰影里苟延殘喘？」

「我也許無法再次沐浴陽光了，但我也想要一片月光下的土地！」瑞文的眼睛變得赤紅，彷彿兩團燃燒著的火焰。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麼你將通過什麼方式取得那片屬於亡靈的土地呢？」阿德萊德問道。

「曼恩家族已經存續很久了，我們一直在嘗試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王國。」瑞文突然握住了阿德萊德的手，激動地說道。

「我明白了，我會考慮參與這份事業。」阿德萊德深深地望著瑞文，緩緩推開了瑞文吻過來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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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旅途在尷尬和沉默中度過，但阿德萊德也很無奈，她實在是無法喜歡起一個男人，不管他有多帥。

白天到了，他們找到了一處僻靜的森林，搭建了一個小營地。

阿德萊德拿出了自己的珍藏——那個女傭兵的血液，遞給瑞文，說：「如果我們中有一個會寒霜法術就好了，隨時能喝到冰鎮的血液。」

瑞文結果水晶瓶，一飲而盡，看得阿德萊德一陣心疼。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問你，瑞文。」阿德萊德裝作隨意地說道：「埃格溫呢？」

瑞文沉默了許久，悵然若失地回答道：「她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道路。」然後就隻字不提了。

他們離目標地已經不遠了，北海省四面環海，他們將前往東部的海岸，那裡有一些未受帝國承認的黑港，走私者和海對岸的劫掠者經常在那裡做生意。

又行走了一個日夜，傍晚，他們來到了一處不知名的黑港，曼恩家族在這裡設有商會，他們將搭乘曼恩家族的商船向南進發，到達香檳省的北部城市：紐斯特里亞，或者說：「新土地」。

阿德萊德大搖大擺地走在道路上，他們一行人的打扮很可疑，可是黑港又有誰不可疑呢？

過往的商人們警惕地觀察著藏在皮甲下的屍鬼，有傭兵在街道旁大聲議論著那些巨劍是否只是裝飾。

阿德萊德將面容深深隱藏在兜帽中，這地方人多眼雜，若是暴露了可就不好玩了。

瑞文領著她直接走向港口，前者很顯然已經輕車熟路了。

「你經常來這個地方？」阿德萊德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好奇地問道。

「來過三四次了。」瑞文頭也不回地說。

港口很擁擠，街道旁到處擺著攤位，貿易顯然很繁華，能夠見到一些違禁品，瑞文走到一個攤位前，買下了一布袋子的墨綠色葉子。

阿德萊德看著那骯髒的布袋，有些鄙夷地諷刺道：「曼恩家族的大少爺還玩這個？」

瑞文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煙斗，將葉子塞進去後點燃，然後陶醉地吐出了一口煙霧，久久才回答道：「鬱悶漫長的時光，就指望著這些來派遣了！」

阿德萊德此時只想離這個中世紀癮君子遠一些，她連忙退後幾步，卻聽到附近的一處商鋪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這該死的奸商！這洞穴熊的毛皮外面賣50個金幣，你這就給我15？」隨後是一陣打砸聲和求饒聲。

周圍的人聽到動靜紛紛側耳傾聽，阿德萊德也亦是如此，街道上竟然迅速安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也是一個愛聽牆腳的人，哈哈！」瑞文在一旁嘲笑著。

阿德萊德感到一陣無語，答覆道：「還記得你昨天喝的那瓶血嗎？」

「？」

「那是我從這裡面的那個傢伙身上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