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又要騙人了

第3章:我又要騙人了

安雅村地處偏遠,遵循的是自給自足的原始部落體系,偶爾有人會去到集市所在的縣城,目的亦不過是將為數不多的富餘物資置換成其它生活必須。

因此當某一天張雯的角色由一位病患轉變為常人,他所自帶『什麼都不會』的屬性就讓好心收留他的安雅村陷入到了一種尷尬。

男耕女織中的耕與織張雯一竅不通。

把他編入狩獵小隊,又成了山中獵物們的預警卧底。

出海打漁,自己差點成了魚食。

別人就算把打來魚送到張雯手上,他也敢把鮮魚給嗮成臭魚。

當然,張雯將小事搞砸變成大事的本領還不算什麼。最讓村民們頭痛的還是他那張忽悠死人不償命的嘴。

什麼可以千里傳音的小機盒,地上跑的鋼鐵巨獸,天上飛的載人怪鳥……看著自家孩子變成神神叨叨的樣子,一群為人父母者簡直要瘋。

隨著時間緩慢推移,盧大夫的授課間隔被漸漸拉長直至終結,人們看向張雯的目光亦由最初的好奇關切轉換為厭惡鄙夷,對於一隻什麼都不會做又口無遮攔的寄生蟲,無論放在哪個位面都是最不待人見的。

因此當日曆翻頁到朱宇陛下執政歷七年的正月初三,在全體村民鼓動下,盧大夫終於走進草廬準備向張雯攤牌了。

「不錯,已經徹底痊癒了。」裝模作樣拿捏了一番卻不見對方回應,盧大夫鼓起勇氣道:「不知張雯先生接下來有何打算?」

由『小張』變為尊稱便是一種再明顯不過的切割,敬而遠之的意思。有了某種覺悟的張雯自然秒懂。

人家救了你的命,又讓你白吃白喝那麼久,按理來說是不該有臉繼續死賴著不走,可無奈何此刻的張雯還只是一枚無法離開安雅村襁褓的巨嬰。

「我還是想讓村裡為我申請一份普測名額,這或許會幫我找回記憶。」為了不讓自己掛掉,張雯只能重操舊業干起騙人的勾當,這樣的話自己還可以苟活半年,更何況有人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塊習武的料。

「莫非你想到了什麼?」聞言盧大夫頓時來了興緻。

「盧大夫,您不覺得那枚暗器有古怪嗎?」

「有什麼奇怪的?」

「究竟是誰會把暗器做成這樣?」

「……」

老頭一開始不以為然,但很快就順著某人的引導陷入到了細思極恐的意境。

那枚做工精美的彈頭怎麼看都是一件極不普通的暗器,更何況要將它打入人體最堅硬的顱骨,那得需要何等駭人聽聞的力道?普通人肯定做不到,那答案只剩下武者。能逼迫一位武者動用如此殺器,且能逃得性命,眼前的失憶男子想必也是不逞多讓吧?

難怪對方什麼都不會,不是太垃圾而是因為太優秀。畢竟武者凌駕於芸芸眾生,除去修鍊,日常起居理應有人照顧。

「先生是一名武者?」一念至此,盧大夫連說話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見狀,張雯負罪感爆棚,卻只能咬牙繼續:「我只是有這樣的預感。」

「要不……要不您蓄個勢看看效果?」

「怎麼蓄勢我不會,又或許是忘了。但是不是武者,測評過後應該會有結果。」

「對對,是我糊塗了,嗯……看先生的表情,想必是胸有成竹的!」

盧大夫的身板佝僂得愈加厲害,張雯實在看不下去了,抱拳道:「盧大夫不必如此拘謹。不管將來結果如何,

您永遠是我的救命恩人並且還有半師之誼。」

「客氣客氣!那測評的事我這就去為先生安排。」

從張雯茅廬出來后,盧大夫走路的姿勢都是飄的。也就在同樣的一天,村民們看向某人的目光再次發生改變。在盧大夫不遺餘力的渲染之下,如今整個安雅村都知道被他醫活的失憶青年可能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武者。

……

朱宇陛下執政歷七年正月初四。

這一天對於安雅村村民而言如同是分水嶺,自認為迎來了強者坐鎮的時代。

看著人們興高采烈地將家中最好的食物衣物甚至是傢具擺放到自己草廬內,張雯深深痛恨上了卑鄙的自己。無奈何一切都是為了苟活於世,也只能寄希望於未來可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了。

事實上,張雯還是錯估了自己的嘴炮威力,也看低了這個時代信息的傳遞速度。也就不到半個月時間,那顆合金彈頭就出現在了芒縣縣尊的文案。

「元芳,說說你的看法?」

問話的中年男子赫然是芒縣地界的老大王友德。但身著縣令七品常服的他亦不敢對眼前的藍衣青年擺譜作態。只因為對方胸口掛著的六角形銅質徽章。雖然是最低階的武師,卻賦予了他不隸屬世俗的超然地位。

「匪夷所思!」許久,藍衣青年才放下那枚彈頭感嘆道。

「怎麼講?」

「做工價值萬金,所用的材料卻是廉價的鐵質核心黃銅披甲。」

「價值萬金的做工?」王縣令猛撓頭,一陣雪花雨後同意了對方的看法:「的確,如此完美的流線、對稱的弧形……本官聞所未聞。」

「估計連皇家製造局最神秘的十六處也造不出這樣的暗器。除非是千葉門這樣的格物大宗。」藍衣青年繼續皺眉道:「但為何材質如此差勁?」

他實在無法想象類似材質與做工間的落差,在藍衣青年看來,只有價值為黃金百倍的玄鐵才能匹配如此神乎其技的工藝。

「不管怎麼說,這枚暗器的擁有者一定是一位絕頂高手。」不再糾結可能永遠沒有答案的謎團,藍衣青年做出了推算:「以天價暗器作為消耗品,又能嵌入人體最堅硬的顱骨,從財力與能力上看……嗯嗯,起碼是後天巔峰境強者,更多的可能是先天以上。」

「嘶——」

吸氣聲響起,來自驚為天人的王縣令。稍稍動一下小腦袋瓜他也能判斷出能讓一位先天宗師出動大殺器的對手是何等級。

屋內,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老半天,最終還是由藍衣青年打破沉寂。

「聽說那個……張先生得了失憶?」他不自覺為對方加上了『先生』的後綴。

「是,說是連如何蓄勢都忘記,至於名字,也是臨時給自己起的。」

「這倒無所謂,只要人沒廢,很快就可以練回來。」

「人當然沒廢,好著呢。」

「報信人說的?」

「沒錯,報信人姓盧,自稱是張先生的主治醫師,暗器也是他帶來的。」王縣令答,想了想又試探問:「至於那個張先生。你我要不去拜訪一下?」

如果硬要將武道體系對比封建等級制度,先天境的當量起碼是高品貴族甚至是皇室一級。因此王縣令下意識便有了巴結的念頭。

藍衣青年忍不住嘲諷道:「你就不怕得罪那個打傷他的高手?」

「啊……是本官疏忽了!不應該啊!」

一經提醒,王縣令額頭冒汗的同時痛恨起自己大腦容易發熱的老毛病。早先幾次官場升遷的機會就是這樣煮熟的鴨子飛沒了,這一次若非有藍衣青年,丟掉的或許就不僅僅是機會了。

「要不你我就當不知道?」他果斷改口問。

「也不妥。」

「為何又是不妥?」

「因為此事更大可能是異族所為。」

武者對決,一為私怨,二為派系間的利益衝突。但當這兩種矛盾面對民族大義時,又或許就會演變成擱置爭議一致對外了。

以漢家族為正統的國史上有過太多類似記載,其中以聶帥與破山兩位武道宗師的岐山染血局最為著名。相傳兩人因為私怨約戰岐山之巔一決生死,卻不巧在山腳處遇見三位正在屠戮漢族村落企圖以人命製作血丹的天照族強者,兩人當即放下成見聯手殺敵,最終的結局便是五位武道宗師血染岐山同歸於盡。

當下大炎與天照諸島間的國戰已到關鍵之處,不論體制內又或是在野,參與其中的高階武者想必不在少數。

「若真是這樣,到時候上面即便不會問責也會給你按上一個失察的評價。」藍衣青年如是說道。

「那咋辦?」王縣令雙手一攤完全沒了方向。

「這樣吧,即刻上報瀘州知府,同時把消息散發出去。我想不論是何種假設,朝廷或是武道界必然會有人做出回應。」藍衣青年則是當機立斷。

「明白了。」

「另外,千萬別讓張先生和一群六歲頑童一同參加測試。將來,這段經歷肯定會成為他心中磨滅不去的恥辱,可能會遷怒於你我二人。」

「對對對。本官這就去告訴那盧老頭。」

言罷,王縣令撩起官袍就要趕往外堂,卻又被藍衣青年一把攔了下來。

「又怎麼了?」王縣令疑惑。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何你在七品縣令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了。」藍衣青年一聲嘆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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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老虎修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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