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是下毒人

惶恐不安中，羅南一夜未眠，手中始終緊攥著匕首，生怕某個人突然衝進來給他一刀。

直到第二天天亮，人們從沉睡中蘇醒，聽著外邊地響動和說話聲，他才有了些許的放鬆。

頂著黑眼圈，飢腸轆轆的他掀開獸皮，查看昨天藏起來的食物。

除了肉以外，其他的食物周圍並沒有死去的蟲子。

「還算是個好消息。」

羅南拿起蔬菜塞進嘴裡，猜測之所以粥和蔬菜里沒有下毒，很可是因為毒藥味道重，需要肉味的遮擋才不會被人發現。

吃完這頓等待了一夜的晚飯，外邊也已經收拾完畢。

「少爺，車隊已經準備好了。」

約恩管家過來彙報，羅南迷迷糊糊的回道。

「出發吧。」

熬了一夜，本就昏昏沉沉的他，很快就在顛簸中沉沉睡去。

直到馬車再度停下，他才驟然驚醒，並且瞬間抽出匕首。

可馬車中除了他自己再無他人，又愣了會兒神，才察覺是到了中午。

「又該吃飯了。」

羅南將匕首縮回衣袖，靠在車窗旁，揭開一角，雙眼不斷轉動，試圖從車隊的人中尋找到某些蛛絲馬跡。

車隊總計有30人。

有10名騎士，每人都有騎著戰馬，身上始終套著厚重的板甲，哪怕是吃飯睡覺也不會脫下來。

這些騎士以一個名叫尤爾利希的人為首，走在隊伍的最前列，休息時則獨立生火，禁止任何人靠近，即便是約恩管家都不行，同樣也不會主動跟其他人接觸。

除了吃飯，這些騎士看起來完全獨立於車隊之外。

「也許是聘用關係。」

羅南猜想道，他略微了解一些歐洲中世紀的歷史，很多貴族都喜歡花錢找雇傭兵，這比自己養兵要便宜的多。

剩下的20人中，16人屬於奴隸，這些人套著難以遮體的破布，大部分身軀都裸露在外，皮膚的表面一片漆黑，滿臉儘是骯髒的泥垢。

他們從事著最苦最累的活計，打水、喂馬、搬運貨物、支帳篷......但吃飯的時候僅能領到一塊能咯掉牙的黑麵包。

其餘的4個人，羅南將其歸類為自由民。

女孩和約恩管家都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名廚師和一名馬車夫，這四個人穿著得體，吃著跟羅南一樣的飯菜，只是少了水果。

其中，約恩管家負責指揮奴隸，廚師負責分配食物，馬車夫負責駕駛羅南所在的馬車，那名小女孩......負責看戲，她似乎沒什麼事可做。

烤肉的過程很漫長，直到被端上馬車，羅南確定接觸過烤肉的人，只有打獵的騎士、烤肉的廚師和送餐的約恩管家。

騎士的可能性不大，他們下毒的機會只能在交給廚師之前，在無法確定羅南會吃哪塊肉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將所有的肉都下上毒。

畢竟，他們自己還要吃。

至於廚師，那是個膀大腰圓、滿臉兇悍的傢伙，樣子更像是屠夫，做飯時一旦有奴隸靠近，就會拿著冒火的木棍捅過去，同時嘴裡伴隨著難以入耳的髒話。

只是，這傢伙似乎腦子不是很好使，顧頭不顧尾，總是會被那些奴隸聲東擊西。

每每遇到，他就會隨手抓住一個奴隸，狠狠的痛打一頓。

至於下毒，他確實有機會，畢竟肉是他烤的也是他割的。

最後一個就是約恩管家，切肉、裝盤一直到送到羅南面前，

約恩管家有太多的機會下毒。

「可我不是羅南·科斯特爾啊！」

羅南雙手掩面，痛苦低呼。

為什麼有人要毒死羅南·科斯特爾，這個問題他沒興趣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以羅南·科斯特爾那殘忍到令人髮指的行徑，誰想殺他，都不奇怪。

但，問題是他不是羅南·科斯特爾啊！

但這件事又不能明說。

若是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假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些人送出去邀功，成為殺死羅南·科斯特爾的替罪羊。

不對，不算是替罪羊。

因為，羅南·科斯特爾確實是他殺的。

這算什麼？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

午飯吃完，車隊繼續前進。

羅南左思右想毫無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唯一的好消息是，既然對方是下毒，就說明車隊中並不都是要害他的人，只要小心應對，安全暫時應該不成問題。

掏出詔書，溫習了一遍詔書上的單詞，見有幾個詞忘了，於是掀開窗帘。

小女孩正坐在前邊裝著貨物的馬車邊緣，晃蕩著自己的小腳丫，眉飛色舞的跟身旁的廚師說這話。

「夏芮絲，你過來。」

從其他人的聊天中，羅南已經知道了小女孩名叫夏芮絲。

夏芮絲搖晃的小腳丫一縮，後背猛地挺直，差點從前進的馬車上摔下來。

雙手胡亂的揮舞了半天，才穩住重心，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剛剛還興緻高昂的廚師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睛，頭一點一點的，睡得非常香甜。

夏芮絲鼓了鼓腮幫，知道躲不過去，輕巧的跳下前進的馬車，穩穩的落到地面，垂頭喪氣的走向羅南。

鑽進馬車，她那淡黃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看到羅南手中的詔書，微微鬆了一口氣。

很快馬車內，女孩清脆甜美的誦讀聲再度響起。

連續讀了幾遍，羅南伸出手揮了揮，示意女孩停下。

「剛才，看到你們在聊天，在聊什麼？」

夏芮絲激靈一下，小心的看著看了眼羅南，見羅南沒有責怪的意思才穩下心思，說道。

「艾薩叔叔說，罪惡騎士君特·萊塔流竄到了附近，他擔心，路上可能會遇到......」

艾薩叔叔說的是廚師，全名叫艾薩·弗里曼，

羅南微微側頭，看向馬車外，此時艾薩·弗里曼已經從睡夢中醒來，正一口一口嚼著一塊黑色的肉乾。

「罪惡騎士？他是誰？」

「君特·萊塔原本是效忠於霍爾伯爵的一名騎士，就在上個月，他忽然背叛了霍爾伯爵，趁著霍爾伯爵不在，將城堡里的人屠殺一空后，洗劫了全部財寶。」夏芮絲脆生生回答道。

「外出歸來的霍爾伯爵發現了慘劇后，勃然大怒，立刻組織軍隊進行追捕，並報告給了教會。」

「就在幾天前，教會頒布了通緝令，並將君特·萊塔命名為罪惡騎士。」

夏芮絲越說越激動，眉毛挑動，甚至揮舞起了雙手。

「但即便有教會和霍爾伯爵的雙重追殺，罪惡騎士君特·萊塔卻始終沒有被抓捕到，甚至還一邊逃竄一邊洗劫沿途的貴族城堡，做出了好幾樁慘劇......」

聽起來確實是個狠人，羅南不由的也有些擔心，若真是遇上，外邊的那些騎士不知道能不能抵擋的住。

「有更準確的消息嗎？」

夏芮絲嘴唇動了一下，之後很果斷的搖搖頭：「不知道哎，艾薩叔叔也是出發前，去採購食物的時候聽說的。」

羅南點點頭，車隊已經走了兩天，也就是說這是兩天前的消息。

距離之前的城堡已經有了很長的一段距離，應該不會那麼倒霉，真的遇到罪惡騎士君特·萊塔。

接下來羅南又將話題引到了艾薩·弗里曼身上，奈何夏芮絲的回答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羅南也只能無奈放棄。

「下去吧。」

得到命令，夏芮絲長鬆一口氣，瞬間一個翻身，鑽出了馬車。

羅南這兩天雖然沒有對她做什麼，但以羅南·科斯特爾過去的名聲，由不得她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