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劍仙遺迹傳承
「你……你……」
驀然聽聞鐫刻於記憶深處,此生再也無法歸去的故土之名,洪強大帝一時竟連完整話語都無法說出。
深吸口氣,略微平復心緒。
雙手作揖,行禮一拜:
「倒是我有眼不識真仙於前了,不知方道友當年名號為何?」
「唉,不過一介虛名而已,俱往矣。況且我也是今日剛剛蘇醒,很多往事都已淡忘,吾等所要面對的是將來,而不是過去。」
早已料到對方會有此問的方啟,負手而立長嘆一聲,做出一副淡薄名利看破滄桑紅塵的模樣。
「此言甚是!過去一切皆已無可挽回!」洪強大帝附和點頭,眼神滿是對於往事的追憶與不舍。
「洪道友應是在七日前逐漸蘇醒過來的吧,不知可還記得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為了避免露餡,方啟搶先詢問出了內心最大疑惑之一。
明明對方是億萬年前的蒼古時代人族大帝,為何會時隔如此之久后再現人世。
不僅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痴傻呆愣,流落街頭與野狗爭食被乞丐毆打,並且一身通天徹地的強大修為,也消散無蹤。
「方道友慧眼如炬,我的確是在七日前才逐漸回憶起前塵往事,但每日能夠保持自身神智清醒的時間並不多,隨時隨地都再有可能會陷入瘋癲。至於我為何會出現於此……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這是何意?」
「我人生的最終一戰,是對抗一名活了數十萬載歲月的妖族大帝,明知不可敵的我選擇自爆神魂與之玉石俱焚,可本應徹底消亡湮滅的我,卻恍惚中見到了一道青衣身影來到我面前,他與我說了許多話,可我無論如何努力,卻怎麼都無法回憶起對方面容與究竟說了什麼。」
神秘青衣人?
難道此人便是一切的幕後推手?
這種涉及蒼古時代辛秘的存在,對於初入輪迴連六歲都未活過的方啟,實在是太過遙遠。
還是問些實際點的問題比較好。
比如……明安城附近,那座本應在十七歲時,才會被發現的劍仙遺迹傳承之地!
十七年太久,只爭朝夕!
提前進入獲得劍仙傳承,便可開啟修行之路!
到那時,那欺人太甚弄死過自己一次的洪家,一劍當滅之!
「能以凡俗之軀,一步步逆天而上,最終對抗存活數十萬載的妖族大帝!想必位於明安城附近的那座,乃吾之摯友的劍仙洞府遺迹傳承,應是由道友你獲得了吧?」
方啟面帶高深莫測笑容,先是猛得一通誇讚,然後編個理由套上近乎就開始套話了。
這就和拿根棒棒糖去幼兒園門口,騙天真無邪小蘿莉回家看金魚一樣。
精得和猴一樣的方啟,赤裸裸欺負面前的洪強大帝腦袋還不太靈光。
「方道……前輩?你竟與吾師乃是摯友?!」
他一生命運的轉折點,便是十七歲那年進入劍仙洞府遺迹獲得傳承。
因此在內心深處,始終將那位未留下姓名的無名劍仙視若再造恩師。
「嗯。否則天下十九州,我為何會偏偏遊歷至長賀州的明安城,猶記得桐林街口老李頭家的片麵湯滋味屬實不錯,只可惜老李頭這傢伙太過小氣,每次連菜葉子都不肯多放一片。」
桐林街口老李頭家的片麵湯,是輪迴中洪強父母偶爾買回家的難得美味。
為人父母的兩人,
每次一口都不吃,都以在外已吃過的理由盡數留給「自己」。
方啟相信,哪怕將來成為絕世劍仙人族大帝,飲過瓊漿玉液嘗遍珍餚仙味,但對於重情重義的洪強而言,永不會忘卻童年時那碗熱氣騰騰的片麵湯。
被勾起往事回憶的洪強大帝,一聲嘆惋:「我二十歲那年離開明安城,百年後曾再歸故土,那時老李頭早已逝世,由他的小孫兒繼承了麵攤,我坐下后連吃了十碗,雖還是記憶中的熟悉味道,卻並沒有當時的那般美味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世間之事向來如此。」
方啟裝模作樣的附和感慨后,接著問道:「不知洪道友又是如何開啟獲得傳承的?」
「洪府中有位被稱作老趙的老馬夫,膝下無兒無女孤身一人,因我常去給年老患了重病的他收拾整理屋子,後來他故去后將遺物都贈予了我,我無意間在木盒底部夾層內,發現了一枚造型別緻的黑石吊墜,因覺得喜歡就佩戴在了身上,後來有日奉命去往明安城外的落盪山採藥,因為天降大雨於是跑到了溪邊一座山洞內躲避,結果其內山壁竟與黑石吊墜產生了反應。」
反正都已是極其久遠的過去之事,洪強大帝也未曾有絲毫隱瞞。
趙姓老馬夫……盒內黑石吊墜……落盪山溪邊山洞……
成功得到劍仙傳承所在線索的方啟,見對面洪強大帝眼眸神光又有渙散之兆,知曉他應是難以維持神智清醒了,於是也起身準備告辭。
在快要踏出房門時,想起了什麼的方啟又轉過頭來。
「先前在醫護室內,洪道友你為何一直對我重複『不要出院』四字?」
「啊?我有說過這個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尚維持著最後一絲清醒的洪強大帝,一臉困惑。
「哦。那可能是我聽錯了,你好好休息吧。」
見對方神情不似作偽,加上也確實沒有任何理由欺瞞自己。
方啟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今天這短短半日,實在發生了太多反常之事。
先是自己渾渾噩噩長達三年的精神病,一覺睡醒后突然痊癒,還因禍得福覺醒了前世在藍星的記憶。
隨後輪迴模擬系統開啟,以洪強大帝過往之身溯回到了億萬年前的蒼古時代,得知了這方世界並非如眼前所見那般安逸祥和。
總有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那曾清晰重複的「不要出院」提醒……
青山精神病院外的世界,究竟發生……亦或者存在著什麼?
……
剛走出洪強大帝房門。
方啟遇到了前來尋自己的護士長王翠花。
「小方啊,你父母過來了,現在正在醫護室裡面坐著呢!」
方啟這才想起,今早發現自身精神病好了后,在申請精神檢測出院的同時,也讓院里聯繫了自己父母。
本來想著在通過檢測后,便跟隨她們直接回家的。
可現在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狀況,得前去說清楚才行。
方啟跟隨著王翠花來到醫護室,進門便看到慈眉善目的父母正與李醫生相談甚歡。
「李醫生說兒子你的情況已經大幅好轉了,要不先隨我們回家小住一段時間吧。」
父親轉過頭來,微笑提議。
「對啊!回家住上幾天,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妹妹在家裡也十分想念你這個當哥哥的呢,整天纏著我們說要哥哥陪她玩耍!」
母親眉眼半彎,一臉溫柔。
望著眼前溫馨有愛場面,聽著父母溫柔關切話語。
一道徹骨寒意,瞬間從方啟的腳底直衝天靈蓋。
因為他……一直是獨生子女……
根本沒有所謂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