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天傾東南

「嗚嗚……」

天魔界識運轉，鬼泣之聲如泣、如述，再次回蕩陰暗位面虛空。

殷明身體黑焰正熊熊燃燒，覆蓋於體表宛如甲胄，氣息牽動整片天地如神如魔。

一步踏出，空間似被劃破一道縫隙，信步走出自囚萬年的白骨宮殿，踏立於陰暗位面虛空。

「呲！」

黑焰火苗晃動。

殷明身上一點火星灑落。

虛空濺起若水花般的漣漪，又在轉瞬之間消散無蹤，落在遠在萬里之遙一座承載天魔幻境的白骨島嶼上。

火星接觸到白骨，似一滴從九天灑落人間的弱水，以一化萬，以萬化億，如大海波濤席捲數千里方圓。

瞬息之間，幻境內兆億數天魔同時破滅為飛灰，轉化為精神能量匯聚為一條河流湧入天魔界識。無盡陰暗能量寂滅於黑焰區域，形成一個恐怖的能量漩渦，宛若裡面藏著有一頭饑渴至極的饕餮凶獸，張開滔天巨口瘋狂吞噬萬物。

緊接著，又灑落第二點火星，第三點火星，星火漫天漸成燎原之勢。

「恨，我等天魔不管有無靈智，都只是深淵隨意取用的耗材，即便擁有兆億分身可以代死，依舊逃不脫既定的命運。」

「如露，如電，如夢幻泡影，從虛妄中誕生又將回歸於虛妄，只恨不能蒙昧沉淪。」

「早知今日還不如趁早輪迴轉生，至少能感受到哪怕一剎那的真實。」

「我詛咒你死無葬身之地，死後魂化天魔…………」

殷明意識連接天魔界識。

聆聽天魔寂滅前凄厲的哀嚎，以及最惡毒的詛咒，始終沒有半點情緒波動，更不會動搖自身意志半分。

低聲喃語：「生生死死，於此界破滅，於新界之中重生，判定是殺戮還是救贖，只在成敗之間…………」

天魔界識許可權加持，餘燼小天地連接世界的臍帶，由一條管道變成一條奔騰的江河。

只要不觸及淵、萬蛇之母、霧香·華生三人控制區域，葫蘆可以肆意汲取營養成長，浪費一秒鐘都等於自殺。

精神、能量、物質，凡存在於天地間的一切，都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削減，化作滋補世界胚胎的養料。

小世界天道法則則飛速運行消化養料，山脈拔起，河流奔騰，雲雨孕育，星辰演化，生靈造化…………。

「嗚嗚…………」

灑落黑焰交織成網，形成一個黑洞蝕食整片天地。

天魔界識始終維持全力運行狀態，目的卻不是命理推演，而是讓三人無法通過天魔界識，感知到陰暗位面正在發生巨變。

能屏蔽多久卻未可知，畢竟影響波及整個陰暗位面，即使沒有天魔界識監察，身為9環級位早晚也會從蛛絲馬跡中發現端倪。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時間逐步推移，淵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中隱隱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天魔界識如此龐大的算力，一秒鐘便等於念頭億萬次碰撞，何等經天緯地的設想，至於推演如此之久？

【靈視！】

淵自冥冥之中俯瞰，一雙巨型黑眸洞悉微末塵埃。

發現整個陰暗位面能量，正在緩慢朝著殷明領域方向流動，意味著東南方出現大量能量真空區域。

顧不得思索現象是何根由產生，發出一聲驚喝：「停下！！再不停止推演我將強行收回許可權。」

警告！！

殷明全然無視警告。

淵也根本沒有警告，發出警告的同時就強行收回賦予的許可權。

萬蛇之母，霧香·華生雖然沒有發現端倪，卻選擇緊隨其後，將賦予的天魔許可權許可權收回。

淵9環法則界域顯化，再次自冥冥之中俯瞰陰暗位面，驚恐喃呢：「不可能…………能量怎會憑空消減？」

這一次沒有天魔界識遮掩痕迹，餘燼小世界痕迹展露無遺。只見陰暗位面宛如破了洞的水盆，已有三成能量湧向不可探知的未知領域，不是轉化、流動、回歸本源，而是自天地之間憑空消逝。

殷明軀體從熊熊黑焰之中鑽出，低聲喃語：「一旦暴露餘燼小世界，天魔界識許可權與我無益，那便——破！」

說罷，自身掌握的三成天魔界識許可權由虛妄具象，凝聚為一顆拳頭大小的黑色珍珠。

手掌凌空虛握，黑珍珠瞬間寂滅為一縷雲煙，剎時宛若有一柄無形天刀劈向天魔界識，露出蛛網狀裂痕。

刻意引導之下，天魔界識所造成損壞部分，正是天魔界識對陰暗位面的解析知識。

萬蛇之母，霧香·華生面露迷茫。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淵無端收回賦予的許可權，緊接著殷明直接引爆所掌控的許可權。

按照三人最初約定，祂們此刻也應該一同引爆，毀掉天魔界識魚死網破，但顯然淵並未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萬蛇之母一邊協同修復天魔界識，一邊滿眼疑惑問道：「祂是瘋了！投降黑塔天魔界識是籌碼，對抗黑塔天魔界識是資本，毀掉天魔界識對祂有什麼好處？」

淵凝視吞食陰暗位面的恐怖漩渦，沉聲道：「祂真的有逆勢而上的設想，早在萬年之前，不，早在祂布局陰暗位面之前，就已經有了設想，只是在祂設想中沒有你我的位置。」

「…………」

陰暗位面，東南方位。

殷明一縷意識早已回歸本體，自然聽不到三人最後的交流。

於祂而言，天魔界識已經徹底沒有價值，若不是賦予的許可權被提前設下諸多禁令，不介意直接將天魔界識徹底毀掉。

毀掉對陰暗位面解析知識，也算達到八成效果，即便將來天魔界識融入全能之眼，也提供不了多少臂助。

拾荒者葫蘆虛影浮現，千丈，萬丈、百里、萬里…………直至整個餘燼世界虛影浮現，佔據陰暗位面東南範圍。

葫蘆暴露於人前，便再無半點顧忌：「收！」

小世界內天道運行，葫蘆口頓時傳出無比恐怖龐大引力，將天地能量收攝入葫蘆。

一秒鐘前，小世界宛如孕育之中的嬰兒，如今卻是正式誕生於世，可以張開口器直接吞噬營養，法則臍帶也依舊沒有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