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命中注定
戀愛的人智商為0,這一點不但適用於戀愛中的女子,也適用於戀愛中的男子,於是,以至於兩個人回來時,天已經黑了,這才意識到過頭了。
心虛的兩人,進了屋,見大家都在客廳里說這話,好像沒有要詢問的意思,這才放下了心,李綰趕緊回了房,何琪則旁若無人的坐在了沙發上,斟了一杯熱茶喝。
然而何琪想矇混過關的計劃註定要破滅,只見方才還說這話的幾人,剎那間,不約而同的止住了說話,客廳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咳咳~」錢玄清了清嗓子,瞟向了何琪:「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何琪見都望向了自己,一時緊張了,故作鎮定道:「說?說什麼?」又道:「哦哦~唐醫生開了點葯,吃了就好了。」
錢玄又道:「是嘛?唐醫生有沒有說你這是什麼病?」
何琪一本正經的說道:「唐醫生說就是喝酒引起的,下回注意些就行。」
顧如水已經背過了身去,生怕忍不住笑。
李玉拿起了茶杯,輕啜一口,儘管明知何琪在胡說八道,卻也不惱,也不戳破,反而臉上洋溢著笑,越看越歡喜,大抵是慈父看子女嬉戲的心態。
錢玄癟著嘴,皺著眉,憋笑相當之辛苦,繼續道:「唐醫生沒誤診吧?」
這似是而非的話,貌似話裡有話,但何琪裝糊塗:「唐醫生的醫術在整個滬市都是有名的,不會錯的。」
錢玄道:「你一向身子好,突然生病了,我覺得不簡單,最好在滬市修養幾天,有益於病情恢復。」
何琪搖頭道:「不用,小病而已。」
迅哥兒淡定的拔掉嘴裡的煙,見何琪還在死鴨子嘴硬,發出了靈魂拷問:「玉白,你冷嗎?」
何琪怔住了。
冷嗎?
當然冷。
十二月的氣溫,晚上涼颼颼的。
但身體涼,比不上心涼。
因為露出了馬腳,圓不了謊話了。
方才回來時,何琪盡想著應付的說辭,卻是忘了西服還披在李綰身上,兩人就這麼光明正大走進來,等於不宣而告。
雖然何琪隱約能感受到李玉對於這件事是持支持態度的,但事情已經敗露,總得給人家一個說法,得把負責任的態度亮出來,好叫李玉放心。
否則的話,人家好心好意的招待你,而你卻背地裡拐人家愛女私下相會,這算怎麼回事?
於是,何琪一咬牙,心一狠,二話不說,咔咔幾步走到李玉面前,「啪」的一聲就跪下了:「玉先生,我對綰綰一見鍾情,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我很確定,綰綰就是我尋尋覓覓二十多年的人。我雙親已故,家中無人,如今與兩位好友在北平經營著一家棋館,雖不是大富大貴人家,但冷暖有一碗飯吃。不過還請您放心,我一定會追求上進,給綰綰一個溫暖的家。懇請您成全。」
李玉風風雨雨這麼些年,走南闖北,該見的,不該見的,統統見了個遍,卻是從來沒見過如此執白的表露,許是太突然了,以至於一時愣住了,沒有反應。仟仟尛哾
錢玄也沒料到,一向膽小的何琪,竟然這麼大膽,被驚的瞠目結舌,下巴掉了一地。
顧如水獃獃的望著。
迅哥兒像是一個泥塑雕像,張著嘴,任由嘴裡的煙霧自由出入,從口鼻間蔓延至雙目。
一時間,客廳里燈光泛泛,安靜的可怕,空氣都好似凝固了,見沒有回應,何琪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壯著膽子,鏗鏘有力的喊道:「懇請您成全!」
李玉飲一大口茶,定了定神,笑道:「快起來吧!」
何琪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既沒說同意,又沒說不同意,心裡更沒底了,便沒起身,執拗的說道:「懇請您給個話。」
錢玄真想一腳踹死這個榆木腦袋,急道:「你這個腦子,罔你圍棋下的那麼好,怎麼就想不明白呢?要是不同意,你還能安穩的跪在這?」
對啊!
李玉要是不同意的話,早就生氣發怒了,哪還能安穩的坐著?
何琪喜不自禁,麻利的起身,笑容滿面。
李玉放下了茶杯,繼續道:「綰綰從小在洋人學校讀書,她娘去的早,那些年我又忙著跑南跑北,沒時間管教她,等她長大了,便不願被管束,婚姻大事,我也做不得主。玉白啊,我很滿意你,但你和綰綰的婚事,終究還是要綰綰自己決定。」
「父親!」李綰手腕上搭著西服,拾步走來,淚眼朦朧道:「女兒願意。」
李玉疼愛道:「你們認識的時間短,你要想好了。」
李綰道:「雖然時間短,但女兒心裡自有主意,往年上門求親的比比皆是,但女兒從未中意過,唯獨此次。」
李玉望向了何琪道:「玉白,你老家可有長輩在?」
何琪道:「我父親出去幾十年了,一次都沒回去過,我也不知道老家還有沒有長輩了。」
錢玄道:「這不要緊,我有辦法,讓太炎先生出面,先生雖然出不來,但可修書一封,以作見證。」
李玉道:「如此正好。」
......
次日中午,吃完了飯,錢玄、何琪,迅哥兒與顧如水背起了行李,便準備辭行,去往火車站。
俗話說,在一起有多開心,分開就有多難受,昨晚在眾多人的見證下,已經可堪比訂婚了,李綰送行至車站小廣場,目送著幾人進了站,心裡的不舍愈發的泛濫了。
何琪從車站裡跑出來,站在人潮里,朝著李綰揮手,喊道:「你快回去吧,我到了北平就給你拍電報。」
李綰走到門口的護欄處,隔著數米遠,卻又幾層人,叮囑道:「你路上小心點,行李看好了。」又道:「你回北平后,將我房裡的衣物拿出來晒晒,我過完了年,就去北平。」
「嗯嗯!我曉得了,你快回吧。」何琪道,隨後便被洶湧的人潮給擠進了站里。
迅哥兒、錢玄與顧如水在站里等著,笑望著何琪依依不捨的樣子,七嘴八舌的就聊了起來,錢玄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雖然來時,便打了給玉白介紹的主意,但誰能想到竟這麼快?」
顧如水道:「以前旁人說一見鍾情,我是不信的,這回倒是真真瞧見了,匪夷所思。」
迅哥兒感嘆道:「倘若下雨了,穿著蓑衣,打著傘,都是為了避雨,便如這一見鍾情,大抵是命中注定的,無非是走到一起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又長吁道:「可誰出門總帶把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