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溫暖

進得門來，三歲的小侄子唐楚生正在院里自己和自己玩耍，看到有人進來，呆了呆，本能地想往屋裡躲，但看來人好似相識，就沒跑，睜著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就這麼好奇地盯著看。

「小狗蛋（楚生的小名），小狗蛋，大半年不見，還認識你家小叔不」，趙凡興奮地喊道，這一喊，換來的是小楚生扭頭就往屋子裡跑。

「小狗蛋，還害羞了，該不會忘記你小叔我了吧，那給你帶的糖人就別吃了哦。」趙凡佯裝生氣。

不過楚生可不管這些，還是一溜煙進了屋子，趙凡大概是忘記了，楚生是不知道什麼是糖人的，畢竟嶺上的孩子，沒有見過糖人這種稀罕物的。

聽到聲音，董秀娥迎了出來，微笑地看著趙凡，楚生就抱著他娘大腿，偷偷地藏在後面看。

相對比半年前，長相普通的董秀娥又憔悴了許多，皺紋已經出現，也有了些許白髮，她見到趙凡很是高興，忙搶著拿行李，可能是長期操勞和營養跟不上的緣故，那些不重的東西她拿起來很明顯也是相當吃力。

幾人來到屋內，長相相似的大哥趙平正在修理一個壞了的鐵鍬，坐在小馬紮上，對著趙凡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沒想到自己這次歸家，竟然能看到下礦回來的大哥，本來以為要錯過。

趙平眼神有些渾濁，髮際線后移，二十六歲的年紀三十多歲的形態，不過體態還算強壯。

懷著思念和忐忑的心情回家，看到了想看的場景，趙凡心裡一陣的溫暖。

把買給家人的東西一股腦地拿了出來，看著這一幕，家人都很吃驚，尤其是大嫂董秀娥，當初趙凡要去生意，她其實是不願意的，倒不是捨不得銅錢，而且是不覺趙凡有那個能力，平日里很跳脫的一個人，想一出是一出，那是做生意的料。

她認為，做生意一定要踏實，而且肯干，趙凡是一點都不符合，可這次明顯是賺到錢了，帶回這麼多的東西，她樸實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覺得未來可期。

大哥趙平則簡單很多，就是替弟弟高興，這次回家，他把服勞役的補貼也拿了回來，整整十貫，礦里沒有花銷的地方，因此落下來的也多。

想著剛好弟弟回來，就順便把娶媳婦的事情聊一聊，十六歲其實不小了，很多人家已經有孩子了，自己當年因為貧窮，娶媳婦的晚，可不能虧待了弟弟，就是媳婦哪裡有些不好交代，畢竟錢來了又走了，媳婦多少感到失落。

至於新房暫時還沒能力去蓋，後面和還得和自己媳婦說說，把主屋讓出來當作婚房，自己和媳婦孩子搬到廂房去，這事情也就留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新媳婦願意不，他想得有點遠。

大嫂董秀娥把趙凡帶回來的東西放到一邊，推著小楚生往趙凡這裡來，道：「你看這孩子，咋還認生了呢？你不知道，你不在，這孩子晚上經常喊你的名字，讓你回家陪他玩，我說你出去干大事去了，這小東西還哭呢。」

趙凡聽完很是欣慰，心說算是沒白疼你個小混蛋，作勢要抱小楚生，可小楚生就是躲著不出來，更是有點要哭出來的意味。

趙凡故作小孩子狀道：「小狗蛋，忘了小叔了，小叔可傷心了，你要是哭了，小叔也跟著哭。」

小楚生這才憋住要哭的衝動，但還是距離趙凡遠遠地。

大嫂董秀娥看自己孩子估計得一時半會才能再次和趙凡親近，便對趙凡道：「吃飯了沒，我給你烙喜歡的韭菜餅子去，

昨天他二嬸辦席面，我去幫忙，就給點麵粉，剛好夠你和狗蛋吃，我現在就給你們做。」

趙凡擺手道：「不用了嫂子，要不等下午吧，我這次也帶了麵粉回來了，一小袋子，晚上我們一起吃。」

大哥趙平聽到這話，臉就誇了下來，教育道：「咋買了這麼多，多浪費，這些要是換成麥皮或者米糠多好，能吃好一陣子呢，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過日子，以後可咋整！」

對於趙平的訓斥，趙凡低頭，並不敢反駁。

趙凡沒有見過父母，大哥趙平也從來不提，他其實是被大哥趙平一手帶大的，因此別看是兄弟，其實和父子無異，就算對大哥趙平的話不贊成，哪怕成了修士，也沒有膽量或有心反駁。

趙平看趙凡不言語，也知道孩子長大了，多少要留點臉面，道「好了，買了就買了把，娃她娘，就現在就去做，估計他也餓了，我們也沒有吃飯，就吃一次韭菜烙餅，其他的改天我拿去換成米糠回來。」

董秀娥也鬆了口氣，還真怕她男人又說什麼教育的話，畢竟趙凡已經長大，說多了不好，其實她心裡也是很想吃烙餅得緊，上次吃白面好像還是丈夫下礦前的事情。

「娘娘吃！」這時小楚生稚聲稚氣的聲音傳來，表達著給他的意願。

因為大人都要忙活生機的緣故，沒時間教育孩子，都三歲了，小楚生還只能說一些簡單的辭彙，語言發育能力明顯比較遲緩。

趙凡愛憐地看了看小楚生，把一個小糖人拿了出來，糖人吹成了一個飛龍，張牙舞爪，威武不凡，看得小楚生直後退，都要有哭出來的趨勢了。

他伸手往孩子手上寄，孩子反而越往後退，無奈，只好寄給大嫂董秀娥，讓她給孩子，然後再去拿木偶，也是寄給嫂子轉交。

待楚生接了糖人和木偶，歡喜又緊張，一個人偷偷地跑到一邊用嘴一點點地舔著吃。

董秀娥的動作很快，兩炷香功夫烙餅子就出了鍋，趙凡許久未回家，她還特意到鄰居那裡借了兩個雞蛋加到韭菜里。

用專門盛放食物的竹篩子盛了十幾個烙餅子拿到桌子上，又每人做了一碗野菜人漢湯，人漢，又名野莧、豬莧，別看名字不咋樣，卻是農家人不多的一道美食，只需要放一把鹽，很有嚼頭，鮮嫩又美味。

待餅子和菜湯上桌，一家人眼睛都綠了，聞著這韭菜烙餅獨有的新鮮韭菜香味，趙凡吞咽了一口口水，覺得那韭菜雞蛋的香味，傳入鼻腔和口腔，進入食道，胃部，自己更餓了。

大哥趙平開始還口口聲聲的教訓趙凡，這時也是眼睛發亮，一眨不眨地盯著食物。

小楚生的糖人並未吃完，一手拿著糖人舔著，一手拿著人偶，看到有好吃的，蹦蹦跳跳地過來，想去抓一個吃，可是手裡都被占著，他又哪個都不肯剛下，最後乾脆把木偶往懷裡一抱，空出一隻手來抓韭菜餅子。

一口咬下，汁水四溢，弄得嘴巴周圍和下巴都是綠色的汁水，因為選擇一個比較燙的，趕緊舉著小手往嘴裡扇氣，發出哎呀哎呀的聲音，很是呆萌。

三名大人正襟危坐，趙平吞了口口水，不過很快掩飾掉，他得保持一家之主的威嚴。道：「吃吧，讓小凡和小狗蛋多吃點。」

趙凡早就忍耐不住了，就等大哥發話，二話不說，就去抓那自己最喜歡的韭菜烙餅，手還未觸碰到，主屋忽閃進三名黑衣大漢，氣勢洶洶地道：「誰是趙凡！出來！」

三大一小都愣了一會，趙凡有莫名其妙，看來人打扮是領主府的府役，想來多半是關於南嶺灣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他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遂回應道：「我就是。」

趙凡說完，其中兩人二話不說，一左一右撐起趙凡的胳膊，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