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後的那天,她用半個小時來哭泣,因她不能愛你至深。
——無關的內容
隨著塗抹過白色獸脂一對齒輪緩慢地轉動,兩條黝黑鐵鏈透過高懸的另一對齒輪,數丈之高的北境長城上,鐵鏈緊扣著一副懸筐正緩緩下落。異常沉重
數丈之高長城之上寒風刺骨,鼓噪著你的耳朵和眼睛,北風就會讓你痛哭。
站在懸筐里的蘭博,緊盯著慢慢下落的鐵鏈,心理默默向長城內外所有的神明和曾經死去的人祈禱,保佑這鐵鏈足夠結實。
二十歲的蘭博來自長城眺望城,自小聽著英雄人物的故事長大,曾幻想自己手持冰冷長劍,瀟洒站立長城上,那時候任由風吹起他身上黑色絲質披風,長劍上滴落各種敵人的鮮血。
可是第一次跨出北境長城,他身上就帶著不少的東西,還有那件黑色絲質披風,必要的和不必要的幾乎都帶著了。他想著說不定會用上,畢竟那可是長城之外。
「瞧,把我們的大英雄可嚇得夠嗆,」胡瑞對蘭博可沒好氣,他看不慣軟綿綿的傢伙。尤其那種吹噓自己,實際上就是個慫包的傢伙,他能夠一眼看穿,實在是瞧不上他們,「長城外野獸會給他一個狠狠地教訓。」
蘭博可不想在這搖晃不定的地方,和別人爭執起來。
懸出長城之外的齒輪已經沒入雲靄中,只剩孤零零的下垂兩條鐵鏈,鐵鏈經過齒輪的巨大聲音,還不時的傳下來。不過已然分辨不清,聲音是從頭頂傳來,還是別的地方。
「長城外可是不錯的地方,要知道夏天來臨的時候,這裡的念鄉花會開成一整片,那可是一整片的香味,透過長城依然能夠聞到奇異的花香。那個時候我希望自己被埋葬這裡,即便是野獸撕掉我的腦袋,手腳。我也願意。」胡瑞可沒打算放過蘭博,他幾乎要貼著蘭博的耳朵說話了。「這裡的野獸能撕碎一切。」
蘭博低頭不在繼續盯著鐵鏈。他開始想到了長城裡的家。
「夠了!胡瑞!那就讓野獸把你扯碎了!信不信你即將死在長城之外」身穿黑色厚重斗篷的馬修直盯著胡瑞。
從馬修的眼神里,胡瑞知道他不會說謊。
蘭博身上的輕甲癟了下去,終於可以舒了一口氣,他此時注意到風聲開始變小,而地面向上升起正在靠近他們。而他的手,不由的緊緊抓住手中長劍,另一手把懸籃的圍欄攥緊了。
馬修作為長城軍的斥候先鋒隊長,雖已經多次跨出長城了,但每一次出城行動,他都會希望這不過是一場夢罷了,而他夢醒時,只會發現是在安全舒服的床上。
除了首次參加行動,有些緊張的蘭博,還有喋喋不休的胡瑞。自南方而來的哈莫,狐氏領地的庶民,也是其中搜尋小隊成員之一。哈莫曾說,長城會讓他獲得至高的榮譽。
蘭博可不認同哈莫的說法,除了胡瑞說話的時候,蘭博幾乎沒有認同過任何人的說法,「他一定是在南方犯了某些事,為了逃避追殺和懲罰,才逃到北方的人,逃到冰天雪地的絕境長城裡。畢竟阮虔將軍曾和三族簽訂過眺望城之盟,其中就有一條,三族領土的犯人如果逃到了長城,而且加入了長城軍之後,就不得再次追殺和懲罰。」蘭博作為再眺望城長大的人,眺望城裡的一舉一動,他都會打聽的清楚。這是他驕傲的一部分。
「省省吧,我聰明的大英雄。你知道什麼?只是知道你在夢裡成為了大英雄吧,」胡瑞說話直擊痛處,
「什麼犯事,他是密探,間諜,南方三族安插進長城軍的密探,用來監視這絕境長城的一舉一動。當然更多的是盯著北境長城軍,畢竟被南方三族所防備不止是長城之外的東西。」胡瑞壓低了聲音。
馬修望著長城外,茂密的先鋒林綿延天際,寧靜平和。心中再想,長城可沒有那麼多榮譽,而且危險不止是存在長城之外。
一陣突然的晃動驚醒了自己。馬修他們已經降至地面。長城之外雪白一片,長城阻滯了寒風。
馬修從身後抽出重劍,敲擊三下鐵鏈,不一會兒,鐵鏈停止了下落。馬修推開懸籃的木欄,一腳踏進了長城之外。
白色積雪沒過了馬修腳上的獸皮靴,這裡無人涉及。
馬修一行四人斥候先鋒隊,沿著絕境長城的腳下搜索前行,他們此行需要搜尋野獸的蹤跡。
一年來,長城外的許多野獸成批的聚集在長城腳下,瘋狂的撞擊和啃噬絕境長城,這是奇怪的現象。
長城軍中博學的老學士扶著眼睛說,這些畜生是因為長城外的食物匱乏,才導致的一系列怪異舉動。他這麼說的時候緊皺著眉頭,似乎他腦海閃過的無數可能性,他只是挑了一個最簡單的方式。
胡瑞跟在哈莫和馬修身後,而大英雄蘭博則斷後,新人毛手毛腳的,會讓大家送命。胡瑞現在對大英雄的興趣,從降落在絕境長城外雪地時就消失了。
現在他盯著哈莫背影打量了起來。哈莫身形健碩,裹在青色的貂皮斗篷里,背負一把青色重劍,劍柄的垂墜碎花,可是南方特有絲綢面料。哈莫身穿黑色的皮褲不會讓雙腿失溫,腳下一雙棕色的獸皮靴,有節奏的行走在白色雪地,留下了他特有足跡。
胡瑞嘴角上揚,輕蔑地歪了頭,用力地踩在哈莫走過的腳印,「我說,你來北境長城真的是為了榮譽嗎?」
蘭博很慶幸關於自己的話題終止了,他腳步輕盈跟著三人身後,也許他不該把所有東西都帶在身上。
哈莫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把左腳邁進積雪裡的時候,點了頭。
「舊王是被南方三族所殺對嗎?」
空氣突然停滯了一下,風聲又在遠處嗚咽。接著還是積雪被踩在腳下的聲音。
「我只是南方狐族的庶民,世代耕種在田地里而已。」
這樣的回答胡瑞可沒覺得有什麼用,「舊王曾育有一個王子,不知道三族有沒有砍下他的頭顱?」他的話不像是疑問,更是一種挑戰。
「胡瑞,你說的是真的嗎?」年輕的蘭博被胡瑞的話震驚到了,但是不知道是哪一部分震驚到他了。眺望城裡所有人只是傳說舊王暴病而亡,所以由三族代由聯合執政。
「我說大英雄,看來你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對嗎?」
蘭博被揭穿了,臉在狗皮帽下更加紅。身上的黑色披風,不合時宜的在身後打轉。他想要整理下,不過蘭博想做好還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