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各取其道

八百年，九天之上只是風輕雲淡的一筆帶過，而是人世間的苦樂哀愁，對於天蓬來講，一分一秒都過得支離破碎。

當年天猷的一記九天驚雷，震碎了他全身經脈，令他周身妖氣在體內亂竄，八百年的時間裡，身體內殘留的驚雷之力和自身妖氣的反噬之力，在前三百年裡，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折磨著他每一根神經。

天蓬經過三百年的修鍊調理，才勉強重修復靈脈，新匯聚妖氣。可是心中的恨意確實永遠無法消除的業障。天蓬憎恨天庭的怨氣一天重比一天，對人的信任之心當然無存，當然還有廣寒仙子的惡意謊言，都是造成他如今這樣身敗名裂，淪為妖道的原因！

還有佛祖安排的金蟬子轉世，如果沒有這一切的根源，自己還好好的在天河守衛軍中擔任著天蓬大元帥的職位。天蓬八百年裡，恨意不斷累積，戾氣越來越重，最後心魔入體，才做出了這些荒唐之事。

八百年前的身陷囹圄，八百年中的孤寂無援讓天蓬對世間一切失去了希望，信任，熱愛，就連生死，都已經是無足輕重的結局。

「天蓬，」觀音菩薩看著仍躺在地上，目光空洞的天蓬問道「如今你劫數已盡，可否願意踏上西行之路，重修天道？」

「天道？哈哈哈哈」天蓬面無表情的狂笑起來「所謂的天道，不過是為了你們一己私慾的借口」

「阿彌陀佛！」觀音忽然一臉嚴肅的說的「天蓬，這八百年你過得還好？這八百年你都做了什麼？這八百年除了滿心恨意，你可有想過脫離之道？」天蓬雖然並沒有講述自己所遭受的背叛，但是觀音還是在天蓬絕望和冷漠的目光中體會到了他的痛苦和彷徨！

「我。。。」天蓬忽然扭頭看著牆角的一小堆黃土忽然心中一動。此時的高家大院，在觀音的法力加持之下，微風拂面，鳥語花香，一抹淡淡的陽光，輕輕的落在小小的墳頭上，落在墳前一株粉色的花朵上。

那是高家小姐的墳墓，也是天蓬這八百年裡唯一沒有再去過的去過的地方。他曾經以為是自己心魔纏身，忘卻舊情，而今才知道，自己身不由己的做了那許多的惡事之後，再也無顏面對翠蘭那質樸單純的一笑，也無法面對，她臨終前對自己的萬般牽挂。

「翠蘭，我本是天庭元帥，指引犯下彌天大罪被貶下凡間，如今我再去天庭為，一定為你找到仙丹，你我長相廝守，不離不棄！」

「不要去！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但是我知道你的善良和正值，人類不似天界神仙，生命脆弱短暫，但是，這樣也很好，只有這樣，我才能確定的說出，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

「不要去天庭，我想在最後的時候，有你陪著就夠了，人的一生，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我不能讓你死！等我帶回仙丹，我們，我們，我們一定會成為神仙眷侶！」天蓬急切的說完，便轉身離去。

不能再等了，天蓬急急忙忙的衝出了高小姐的病房，完全沒有聽見高小姐急切的呼喚。

那一天的花開的也是這麼鮮艷，陽光也是這麼和煦，風中飄來的春芽的清香和啾啾鳥鳴，一如此刻。

可是。。。。。

自己自以為是的偏執，令高小姐含恨而終，即便離世之時，也不得安寧！

天蓬定定的看著那一堆小小的黃土，慢慢的走過去！

「她現在在哪裡？這幾百年過得還好？有沒有一個懂得珍惜當下的人，陪她走完每一世？」天蓬忽然回過頭，

神色黯然的問道。

觀音並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天蓬，滿眼的憐憫之色。

「罷了！不說也罷」天蓬在高小姐的墳前坐下，「讓我靜一靜，我很累了」。

忽然間，天蓬轉頭看著唐三藏和小龍女的方向，對孫劍說道「傷害了龍姑娘，替我說聲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內心的歉意」說完垂下了頭！

「哼！」孫劍冷冷說道「龍姑娘和我師父不會跟一個犯了失心瘋的人計較的！你還是好好想想以後怎麼辦吧！」說完跟著觀音離開留下天蓬一人在墳前沉思。

庭院的這邊，唐三藏還在和敖雪正在執手相望，說著這些天的經歷。

「咳咳！」孫劍見二人只顧沉浸在風月之中，對觀音菩薩的到來熟視無睹，生怕被觀音看出什麼，連忙提醒。

唐三藏扭頭一看，趕緊撤回了原本握緊的手。

小龍女捂著嘴笑道「看把你這個花和尚嚇的！」

唐三藏假裝一臉正色，說出的話卻一點不正經「嗨！沒必要招惹這個老女人，她不懂愛~你看她天天穿一身婚紗，幾千年也沒把自己嫁出去！」

「少胡說八道！」小龍女笑的前仰後合。

「女施主傷勢如何？」唐三藏見觀音已經走到跟前，一本正經的裝模作樣的問道。

「還好還好，就是把嘴巴又笑裂開了，求聖僧相救~」小龍女本就是龍族，從小活的肆意洒脫，並不像仙界中人一板一眼，所以對觀音菩薩也沒有那麼畏懼。

「唐三藏，多日不見，我見你修為提升顯著，可是對佛法領悟更加精進？」觀音淡淡的看了一眼小龍女說道。

「觀音大士，自從五指山一別，已經半年有餘，弟子日日夜參佛，不敢有一絲怠慢。」唐三藏施禮回答道。

聽到唐三藏說道五指山，觀音忽然想起那日醉酒失態的事情，不覺得臉上微微一紅。

「悟空已經與我說了，松風山一戰，兇險異常，多虧了你和敖雪姑娘拚死相互，才集三人之力，制服熊妖。」觀音微微笑道「今日天蓬之劫，亦有龍姑娘在場，可見敖雪姑娘與西行之人緣分甚深啊」

「敖雪參見觀音大士！」小龍女站起來向觀音施禮，「謝謝菩薩救命之恩，我父王常說，觀音大士乃是三界有名的端莊秀麗，儀態萬方，今日一見才知道，父王言辭貧瘠，讚美之詞，尚不及大士萬分之一。」小龍女舉止落落大方，應對從容不迫，一番話更是說的觀音心花怒放。

觀音見小龍女冰雪，再用慧目通透之法看到小龍周身靈力潔白如雪，雖然剛剛重傷初愈，可是靈脈清晰，通達全身，妖氣運行穩定，不覺得點頭稱讚道「龍族年輕一代，有你這樣的人物出現，可見龍族興盛，乃是大勢所趨。我看你靈氣醇厚，靈脈穩健，不知你是從何處？」

傲雪臉上微微一紅「啟稟觀音大士，小女子並沒有師承，只是在龍宮之中，偶然偷學家父或者兄長的一些功夫，小女子天生魯鈍，只能學些皮毛」觀音聽到后，心裡微微一驚！

按理說，龍族出生本身就帶有靈氣，但也只是煉魄一階下，不經過修鍊或者天資較差的龍族，可能一輩子都是一階下的水平。

可是眼前的這個龍女，在無人指導修鍊之法的情況下，若只是突破到煉魄2階，也有可能是後天努力所致，但是如此澄澈的妖氣，根基穩健的靈脈，更可怕的是周身竟隱約似有8顆妖靈閃爍，簡直是天賦異稟，聞所未聞！

想到這裡，觀音不僅微微有些擔心，如此一塊璞玉，若是引導有方，日後必成大器，若是一旦墜入魔道，必然是三界一場浩劫！

孫劍見觀音看著小龍女一眼不發，隱約有猶疑之色，以為觀音察覺了唐三藏與小龍女的私情，連忙說道

「之前我去龍宮取回金箍棒，與敖雪姑娘初次相識，暢談之後竟然甚是投機，以後西行之路，危險重重，幸虧有了敖雪，能夠不時救場。況且小白龍敖影與他本是同族，聯絡起來比較方便，這次便是敖影發現她有難，我們才來的高老莊，沒想到所遇之人竟是天蓬，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觀音低頭不語，過了一會抬起頭和顏悅色的說道

「如此看來，敖雪姑娘確實與西行之人緣分頗深，只是唐三藏一行人，此去西天，兇險異常，敖雪你未經名師指引，妖力有限，我怕後期會有性命之憂！不如及早抽身，回龍宮去吧！」觀音嘆了口氣。

「敖雪與大聖相見恨晚，今日又受菩薩救命之恩，即便法力微茫，也願意粉身碎骨，為三藏法師西行取經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觀音聽完只是搖頭不語，對敖雪的話不置可否。

孫劍看著眼前的三人，忽然明白了！趕忙說道

「敖雪！你今日蒙受菩薩救命之恩，本就應該誓死相隨，成就拯救蒼生的大事，但是菩薩慈悲為懷，念你法力微薄，不忍心你受屠戮之苦！你若有心，還不拜菩薩為師，日後修為精進，或可成為菩薩的左膀右臂，免去菩薩為我等奔波之苦！」說完有沖著唐三藏使了個眼色。

唐三藏立馬跪下，滿臉堆笑的說「恭喜菩薩今日收得如此佳徒！敖雪姑娘冰雪聰明，臨危不懼，今日入得普陀門下，日後必定是南海乃至三界的後起之秀，為南海普陀一派增光添彩。」

觀音噗嗤一笑，「你們兩個，不就是想讓我收她為徒嘛，這也不難。敖雪，若是入了我普陀門下，你便要隨我回南海普陀閉關修鍊，不可再私自出行，可否？」

小龍女一聽，一番生死之後，又要同唐三藏分開，並且似乎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相見，不由的心裡有些不情願，於是把目光再次投向唐三藏。

唐三藏看著小龍女猶豫的眼神，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確實如孫劍所說，此去西天，路途遙遠，剛剛開始的就已經是險象環生，幾次都是在生死一線之間徘徊。如果小龍女還是無人指導，以現在的法力，恐怕早晚會遭遇不測，一旦鑄成大錯，恐怕悔之晚矣！於是，對著小龍女鄭重的點了點頭。

兩人四目相對，心有靈犀，唐三藏的一番心思，瞭然於心。

於是敖雪轉身跪倒在地，「承蒙菩薩不嫌棄弟子資質淺薄，日後弟子必定勤學苦練，爭取早日出師，為天下蒼生三界福祉盡心竭力！」

「起來吧，既如我門來，為師也有一份見面禮送你」說罷，五色神光一閃，手中多了一條寒氣森森的銀白色軟鞭

「這是用雪山妖獸的皮製成，千年前此妖顛倒四季，為禍人間，被我收服后保留其妖力，煉化為這條軟鞭，取名「冰瀑」，今日送與你，至於能夠掌握，用成什麼程度，就要看你了。」

小龍女當即拜謝了觀音，收下了這件屬於自己的兵器。

「那……」觀音緩緩轉向天蓬的方向。

「走，去看看！」孫劍說道，「師父，天蓬剛剛說，自己心魔纏身，犯下大錯，望師父見諒。」

唐三藏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小龍女，小龍女莞爾一笑：「如今拜入普陀門下，也算因禍得福，往事已矣，不值一提。」

觀音聽了，默默點頭讚許。

一行人又走到天蓬跟前，孫劍率先打破了沉默。

「天蓬，你打算怎麼辦，你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要自己四海為家，躲個清靜？」孫劍想用激將法，略微帶了些嘲諷的口氣。

良久之後，天蓬忽然開口問道「孫悟空，你被天庭打敗，又被如來壓在五指山下八百年，你為什麼還要幫金蟬子歷劫取經？」

「哼！別小瞧人！我才不是幫誰，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孫劍慢慢的把目光投向唐三藏「每個人都有一個夢，我也要在這漫長的路上，看看天道輪迴的樣子，然後再去做我該做的事！」

「好！如果西行是我此生的天道，那麼，我也想看看，讓我付出如此慘重代價的道到底是什麼樣的道」天蓬忽然目光灼灼的盯著唐三藏。

「如果我發現，所謂的天道，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幌子，到時候，就算我粉身碎骨，我也要殺了你！反上天界！」

「好！」唐三藏朗聲答道「如果你覺得我不配，或者枉顧了你一番坎坷，你隨時可以取我性命，悟空不得阻攔！」

天蓬死死的盯著唐三藏許久，忽然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在墳前蹲下，

「翠蘭，對不起，我要走了。如果有幸，我還能活著，我還會回來陪你，到時候這裡就只有我們兩人。」

說罷，輕輕摘下墳前那朵粉色的小花，輕柔的放進了自己的懷裡。

天蓬手抽出來的時候，多了一張捲軸，「這是我癲狂之時畫的嫦娥畫像，曾令李大四處劫掠長相相似之人，逼其與我成婚，在折磨致死，以雪我心頭之恨。」

「如今，我再也不需要了！」說罷，將捲軸隨風一甩，捲軸在緩緩展開，瞬時燃起一團火焰。

孫劍好奇得看過去，心想人人都說嫦娥美，如今我也看看這傳說中的仙子，到底長什麼樣子！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這畫中女子，正是那個原本世界中自己的前女友——柳若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