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董店裡的3朝元老

一條老街的拐角里有處古董店，店裡裝修還是五十多年前的風格，年頭久了，門口牌匾早就破破爛爛，上面的字幸虧是凹刻的，不然早就被日晒雨淋給磨滅了，也就門口的防盜捲簾門還有點現代感感。

外面知了叫個不停，店裡的年輕人打著哈欠，看著某市因施工而發現的遍地的古墓，這個十三朝古都的地下，不知埋葬著多少歷史，偶爾一張照片中還有一兩個熟悉的身影，嗯，他的大學同學，在打下手，這才是一個考古學專業人士的理想打開方式。

而李修懿大學畢業后，便一直代替父母看著店，一個學考古學專業畢業的人，看著古董店，也勉強算是專業對口了，畢竟隔壁道士學院的人出來還有開風水類的諮詢工作室，對比一下，李修懿看著古董店，也能說是實習了。他父母出門旅遊前，把所有古董都標了價，有些還是三十多年沒賣出的人東西，到他手裡已經三朝元老了，李修懿一直當是假貨，也很少有人詢問。

李修懿看店就是只賣不收，因為怕打了眼，上了當，再受家庭環境的熏陶，也不是那些混了幾十年的收藏人和古董販子的對手。

又翻了幾條盜墓的新聞，李修懿發覺有人進了店，抬頭一看，一個大腹便便的光頭男人帶著一位穿著典雅的女人走了進來，這男人李修懿認識，是這片古董文玩圈子裡的人，和李修懿的父親關係很好，就是他母親有點看不上他，說他是半路出家的和尚，竟學點小道的活，成不了大事。

從看店開始已經半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有買家進門，李修懿從櫃檯里走了出來，「衛叔，過來看那件貔貅？」

李修懿的母親出發前特意囑咐過他：衛胖子盯上那貔貅很長時間了，最低不少於5w才能給他。

衛胖子擺擺手，開口就是一段笑聲：「哈哈哈，今天不看那件，小李啊，你爸媽留你自己，買賣能做主嗎？」

說著隨手遞給李修懿一瓶飲料，可在笑的時候，眼睛一眯，一股奸商的氣息撲面而來。

「今天看那件黃花梨的盒子。」

「能，衛叔你和這位女士在這稍等一下，我去取」

李修懿看了一眼那位女士，淡金色的長裙，由內而外散發著優雅，讓人很難判斷年齡，之前衛胖子一直沒提過黃花梨盒子，看來應該是這位女士對此有了想法，而衛胖子連姓氏都沒有絲毫介紹的意思，應該是來歷不小，這個小圈子裡的規矩有一條就是不要主動打聽身份來歷，這讓一時間讓李修懿還有些拘謹，難道第一單就是內部的高端局？

衛胖子欠身，請女人坐下，道：「孫總，這店是小了點，但開了五十多年了，是有好東西的，就看這桌椅，不比趙東林那一套八仙桌差」

孫姓女人微微點頭，打量起店鋪起來。

李修懿很快把盒子抱過來了，「這盒子是個老物件，還是三十多年前我爺爺收來的，這麼多年了，看上的人可不少」，就是都嫌太貴，沒一個買的，李修懿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衛胖子一陣笑聲「哈哈哈，那是沒等到買主，孫總，你細看看」，說著把李修懿放在櫃檯上的盒子端到了女子前面。

做首飾、古董生意的，貨品是不能手遞手交過去的，怕賣家故意摔碎訛人敲詐，都是一方把東西放穩了以後，另一方再拿起來。

看著面前桌子上的盒子，女人不由得站起身來，檢查一番後向店外看了一眼，便走進來一位全身黑衣，

一身保鏢司機穿著的人，恭敬的遞過來幾張紙，紙上的花紋和盒子上的一模一樣，是一隻三頭的神鶴，四周刻著水波狀的花紋。

女人把紙平放在盒子上，兩者的花紋竟然嚴絲合縫的重疊了。

衛胖子一拍光溜的腦袋：「對上了，對上了，哈哈哈，恭喜孫總又尋到一件三頭鳳紋盒」。

李修懿看著那幾張紙，心裡沒由的感覺這盒子似乎有什麼來頭，能讓這人用著等比例的花紋來核實，還有，紙上的花紋從哪來的，聽衛胖子的說法，難道這東西是批量生產的？不止一件？李修懿心裡念頭閃個不停。

女人把紙遞給隨性司機，自己又仔細檢查起盒子來：「應該沒有問題，是真的，這盒子賣多少錢？」

「6萬！」雖然李修懿自己感覺這盒子的價值不值這個數，材料普通，花紋少見，除了年歲長了，沒有其他特點，但還是按父母給的價格報了出來。

「我給你10萬，對這次交易保密，不能聲張，多出的是閉口費」看到出女人的心情很好，但神色有些嚴肅。

「規矩我懂，您放心吧」這意思是不簽合同，雙方買定離手，財貨兩清后沒有瓜葛。

看著櫃檯上的錢，李修懿用驗鈔機點完，問道「用不用我給您包起來？」

「不用，小肖，走吧」，一邊的司機抱起盒子，跟在女人後面走出來了店。

衛胖子也恭敬的跟著，臨出店門了，才壓低了聲音：「小李啊，告訴你爸媽，等他們回來要請我喝酒了，就瓶老酒，別忘了啊」

看著兩輛叫不出名字的車開走，李修懿不禁感嘆：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啊，不用自己說，衛胖子肯定要跟他爸媽好好討個喜，那瓶老酒衛胖子惦記的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回了店，李修懿把錢先收好，想起衛胖子把「三頭鳳」的叫法，產生了好奇，對於「三頭鳳」李修懿還是知道點的，有神話學家認為，「三頭鳳」應該就是上古神話中的「離珠」，是傳說中的不死鳥，當楚人的生命載體衰老死亡后，靈魂就會在「三頭鳳」的作用下得到永生。

1982年初，荊州博物館的考古人員在荊州馬山一號楚墓出土的絲織品中，發現了「三頭鳳」的紋樣。這是考古學家首次在出土的絲織品中發現過去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三頭鳳」。這隻三頭鳳鳥，形態非常特殊，鳳鳥作正面站立狀，圓目、大腹，頭上有高巍的花冠，左右張開的雙翅化作鳥頭和鳥身。

可這跟盒子上的壓根就是兩種風格或者壓根就不是一種鳥類啊，楚墓中的「三頭鳳」畫風抽象，更近似是圖騰狀的花紋，其中鳥類羽毛寬大，鳥頸柔軟，體態圓潤，而盒子上的偏於寫實，羽毛細長，體態輕盈。

李修懿找了好久也沒發現相關的資料，無奈之下只能先放棄，等改日衛叔過來再好好問問。突然，李修懿腦袋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同為古董店三朝元老的一扇門，也是他爺爺多年前收的，樣式古樸，李修懿記得好像上面也有類似的花紋。

李修懿把捲簾門落下，走進了後堂，角落裡看著牆根立著一扇門，果然，門上眾多的花紋里，李修懿一眼就看出了那隻三頭鳳，瞬間，李修懿意識到店裡似乎有好幾件類似花紋的東西，李修懿把店裡能找到的東西放在了一起，一扇門，一隻筆架，一件陶罐，還有賣出的那個盒子，東西都是看著老舊，但沒什麼實際價值，尤其那陶土罐子，樣式實在拙樸，像個小孩胡鬧般做出來的。

研究了半天也沒什麼結果，李修懿乾脆放下，他還有個聚會，前些日子由高中班長組織的，畢業回來的同學基本有一半左右最近回家了，其他人受考研、工作等影響，好多人都沒回來。

聚會地點是在當地不遠的一處風景區，名為小金山，裡面有座小寺廟，在投資修建完就改名小金山寺了，本來李修懿打算今天不開門直接去集合了，可古董店的老街位置太偏僻了，偏僻到距離風景區就不到一小時的車程，下午集合，中午出發都來的及，古董店便開門一個上午，沒想到還賣了一票大的……

嗯……這麼大方的買主，平時可見不到，這就是財大氣粗，不解釋啊。

「叔，一碗面」李修懿打算在不遠的麵館簡單吃一頓，然後直接出發。

「小懿啊，還自己看店呢？你爸媽還沒回來呢？你說說，上次碰見說出去旅遊一周，現在半月了吧，還是你家好啊，你現在一畢業，他倆也自自在在了……」

都是十幾年的老街坊，大家都熟悉的很，李修懿隨口應付著絮絮叨叨的大叔，搜索著小金山和小金山寺的消息，他之前也沒去過，這小金山本來沒有名字，地形險峻，和蜀道難形容的也差不多，還是這幾年才把路修好，建成了旅遊區，在此之前幾乎還保持原始面貌，只有少數偷獵和採藥的人能進的去。

「要去小金山？」大叔把面端了過來。

「嗯，我還沒去過」

「去年剛營業的時候，我去過一次，裡面什麼都沒有，除了樹還是樹，開發商想再深入開發，可有些植物都成了登記在冊的保護植物了，有傳言說市裡審批通過了，最後讓省里給駁回來了，就一條觀光道，一座小金山寺，對，還有個纜車，其他也沒什麼了，去那還不如去商業街逛一圈……」

李修懿又開啟了自動屏蔽功能，這大叔的碎碎能力是這條街有名的。

小金山營業時間不長，在不算太多的檢索內容里，有一條讓李修懿比較在意，在這深山老林里，有遊客拍到了白鶴，白鶴是對棲息地要求很高的鶴類，對淺水濕地的依戀性很強。一般棲息於開闊平原沼澤草地、苔原沼澤和大的湖泊沿邊及淺水沼澤地帶，這些環境怎麼也和深山老林沒有擦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