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任盈盈
不久兩人來到了洛陽城。曲非煙好像是來過這裡,對這裡比較熟悉,輕車熟路地往前走去。經過幾條小街,來到一條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子盡頭,好大一片綠竹叢,迎風搖曳,雅緻天然。想必這就是綠竹巷了。兩人剛踏進巷子,便聽得叮咚琴聲,有人正在撫琴,小巷中一片清涼寧靜,和外面的洛陽城宛然是兩個世界。便在此時,錚的一聲,一根琴弦忽爾斷絕,琴聲也便止歇。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貴客枉顧蝸居,不知有何見教。」
曲非煙回復道:「竹爺爺是我啊,我是非煙啊!」
「原來是非煙吶。」一個老翁從右邊小舍中走出來,笑道:「還不快進來。」
趙明淵見這綠竹翁身子略形佝僂,頭頂稀稀疏疏的已無多少頭髮,大手大腳,精神卻十分矍鑠,當即躬身行禮,道:「晚輩趙明淵,拜見前輩。」綠竹翁呵呵笑道:「老朽不過痴長几歲,不用多禮,快請進,快請進!」
趙明淵隨著他走進小舍,見桌椅几榻,無一而非竹制,牆上懸著一幅墨竹,筆勢縱橫,墨跡淋漓,頗有森森之意。桌上放著一具瑤琴,一管洞簫。雖然裝飾不多,但都頗為雅緻,讓人見之忘俗。便知居住此處的必是一位雅人。
自食其力,與世無爭,以琴蕭會友,的確是令人嚮往的理想生活。江湖風波險惡,綠竹巷卻彷彿是世外桃源,而巷中的綠竹翁,是遁世避亂的隱者。
這才是古人的優雅之處,這才是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啊,而不是像自己一樣天天上下奔忙習武練劍。可惜自己就是勞碌命,現在還不到自己休息的時間。說壯志未酬或許有些不自矜,不過自己的目標確是超過了江湖中九成九的人,仍需努力啊。
「這位少俠且在此處歇息,品一品敝舍的新茶。」綠竹翁轉頭去曲非煙說道:「姑姑在裡面等你呢,你去吧。」曲非煙一聽便迅速跑了進去。
趙明淵抬眼看到裡面似乎坐著一人,竹簾相隔卻是看不清楚。曲非煙撲到那人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我爺爺沒了。555」
隨即,聽到裡面傳來低聲的安慰。
趙明淵自然不會被綠竹翁這聲姑姑所誤導,知道裡面端坐的正是日月神教聖女任盈盈。只憑身姿音色便可想而知,必是絕色美人,看來這位女主角必然不同凡響。
不過趙明淵卻不像其他穿越者那樣對女主角有什麼特殊的勢在必得的心理,畢竟他知道一個放之諸天萬界都通行的道理:女人都是麻煩。越漂亮的女人,麻煩越大。而像任盈盈這樣的美人,所帶來的麻煩,那幾乎算是江湖第一了。去看原著中主角令狐沖所做的事:拯救任我行,邪魔外道齊聚進攻少林寺,圍殺天下第一東方不敗。這其中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事不是稍有差錯就必死無疑的事情,若不是有主角光環,令狐沖不知道都死了幾次了。這些事還是交給令狐沖的好,趙明淵可不敢招惹這種女人。如果真的招惹了,到時候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心有牽挂反而不美。況且諸天萬界之中美人無數,自己何必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呢。還是早點完成任務,成為天下第一為好,更多更好的美人在等著自己呢!
趙明淵正想著,竹簾裡面傳出聲音,卻是任盈盈對自己救曲非煙性命,並且把她安然送到洛陽,向自己表示必有重謝。
趙明淵表示曲非煙和他的爺爺救了自己的大師兄令狐沖,華山派怎能不回報。
只是大師兄令狐沖現在有傷在身,不能相送,所以自己這個做師弟的代勞罷了。況且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等江湖人士的本分。自己自然不能眼見著曲非煙就這樣被害,卻是當不起重謝。
然後,趙明淵說道剛才過來時聽到有琴聲,自己這兒卻是有一本曲譜,正是曲非煙的爺爺曲洋和他的摯友兩人所創。如果真的想感謝自己的話,想再聽一遍他們的合奏曲,之前自己趕過去較晚,並沒有聽到全曲。
說著從懷中取出笑傲江湖曲譜,遞給了綠竹翁。
這綠竹翁但聽這是曲譜,便伸手接了過來。翻開琴譜看了幾眼,綠竹翁便「咦」的一聲,道:「這琴譜好生古怪,令人難以明白。」隨即取出一張焦尾桐琴,接著只聽得琴聲響起,幽雅動聽。不多久,突然間琴音高了上去,越響越高,聲音尖銳之極,錚的一聲響,斷了一根琴弦,再高了幾個音,錚的一聲,琴弦又斷了一根。
綠竹翁道:「我再試試這簫譜。」跟著便取出一管紫竹簫吹奏起來,初時悠揚動聽,情致纏綿,但後來簫聲愈轉愈低,幾不可聞,再吹得幾個音,簫聲便即啞了,波波波的十分難聽。綠竹翁嘆了口氣,說道:「這樣的低音如何能吹奏出來?這琴譜、簫譜必是假的,撰曲之人卻在故弄玄虛,跟人開玩笑罷了,我仔細推敲推敲。」
趙明淵說道:「這哪是假的?這正是曲非煙的爺爺曲洋和他的摯友兩人所創,我們曾經親耳聽過他們合奏一曲,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曲非煙也在一旁幫腔道:「這當然是真的,這是我爺爺和劉叔叔他們兩個花費多年心血才合創成功的,想著他兩人死後曲譜也可能像廣陵散一樣成為絕唱太過可惜了,便想把這曲譜傳下來。要不姐姐你看看吧,聽爺爺說這個曲譜的難度過高,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再次演奏這個曲譜,大概也就只有姐姐你了。」曲非煙說著走出來,從綠竹翁手中把曲譜拿來過去。
那女子嗯了一聲,琴音響起,調了調弦,停了一會,似是在將斷了的琴弦換去,又調了調弦,便奏了起來。初時所奏和綠竹翁相同,到後來越轉越高,那琴韻竟然履險如夷,舉重若輕,毫不費力地便轉了上去。這一曲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溫柔雅緻,趙明淵雖不明樂理,但覺這任盈盈所奏,和曲洋所奏的曲調雖同,意趣卻大有差別。這任盈盈所奏的曲調平和中正,令人聽著只覺音樂之美,卻無曲洋所奏熱血如沸的激奮。奏了良久,琴韻漸緩,似乎樂音在不住遠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數十丈之遙,又走到數里之外,細微幾乎不可再聞。琴音似止未止之際,卻有一二下極低極細的簫聲在琴音旁響了起來。迴旋婉轉,簫聲漸響,恰似吹奏之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艷,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地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
聞雨聲蕭蕭,一片凄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簫聲停頓良久,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趙明淵雖都不懂音律,卻也不禁心馳神醉。綠竹翁更是猶如喪魂落魄一般。
趙明淵道:「這位小姐果然高明,在下上次聽到的是兩個人琴簫合奏,一人撫琴,一人奏簫,奏的便是這《笑傲江湖之曲》,雖然技藝未必能和小姐相比,卻是兩人合奏,另有一番風味。」
他這句話未說完,綠竹叢中傳出錚錚錚三響琴音,那任盈盈的語音極低極低,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得她說:「琴簫合奏,世上哪裡去找這一個人去?」
曲非煙說道:「趙大哥,你想不想學彈琴?」
趙明淵知道曲非煙的心意,知道她有心撮合。不過自己哪有這種心思,便說道:「當日兩位前輩將曲譜交給自己,用意是要使此曲傳之後世,不致湮沒,適才在下得聆這位小姐的琴簫妙技,深慶此曲已逢真主,便請這位小姐將此曲譜收下,在下得以不負撰作此曲者的付託,償了一番心愿。由此在下心愿已了,還望好好照顧非煙。在下尚有要事,這就不打擾了,還望海涵。」說著就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曲非煙從裡面跑了出來,拽著他的衣腳依依不捨,卻也無話可說。那邊任盈盈把綠竹翁喚進去交代了幾句,便說讓趙明淵稍待片刻,並說有謝禮相贈,還望毋要推辭。
趙明淵心想他們是什麼人,想必是不願欠人人情,自己不管他們送什麼收了便是,也免得糾纏。若是不收,讓人家經常在心裡惦記著,那才不好呢。
不一會兒綠竹翁走了進來,說道:「既然少俠還要趕路,願奉送良駒一匹,以代腳程。另外還備有稍許乾糧,少俠可以路上吃,還望少俠莫要推辭。」
趙明淵想了想,也沒有推辭。起身出門,結果來到院子里一看,霍,好一匹千里良駒,看那高大的體型和油光水滑的皮毛,趙明淵雖然不懂馬,也可以看出這一匹馬只怕價值不菲。不過,想來對任盈盈這樣的大富婆來說只怕是九牛一毛吧。於是趙明淵便沒有推辭,起身上馬,道:「江湖路遠,有緣再見。」接著便拍馬而去,毫不留戀。
只留下三個人影,望著他洒然而去的背影愣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