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何超坐在地上看著兩個人，心裡盤算著要怎麼辦。www.
「M82A1？不像呀！難道巴雷特公司又出新的論證樣槍了？機械配件也更精密了！但是槍重還是減不下來，你還能扛起它嗎？」
格瑞絲拿起地上的XM10把玩了一下，又扔給了何超。
「幹什麼？」
何超一把接過來疑惑的問道。
「跟我們走，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叢林狙擊，你那些引以為傲的小兒科該扔掉了。」
格瑞絲是什麼意思？她想教教自己怎樣成為狙擊手嗎？何超心裡嘀咕著跟在後面，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不會為難自己。
「還有！你混的真差勁啊！為圖爾特拼死拼活幹了那麼多場仗，到頭來連對方的身邊都接近不了。」
格瑞絲說著就當先向北走去。
何超聽著格瑞絲的話，心裡陡然間升起一股由不公帶來的濃濃殺氣。
「順便說一下！你那破玩意該換了，如果想成為狙擊手的話，英國李.恩費爾德AWP狙擊步槍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埃爾格瞄了一眼何超懷裡的重達20公斤的XM10，一臉的不屑。
「可我喜歡！」
何超白了他一眼就緊跟上去。他們為自衛軍辦事，現在看樣子是想去偷襲哥武的那個臨時基地，何超想在他們搞出亂子的時候渾水摸魚。
跟在兩個人的後邊，看著他們毫不拖泥帶水的精湛的行軍技巧。何超心裡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像一頭被牽著鼻子走的老黃牛。
遇見斯沃特的時候被哥武牽著鼻子走，離開哥武的時候被格瑞絲牽著鼻子走，這樣沒有主見的日子什麼時候到個頭？
「你們要去哥武游擊隊的基地？」
何超見格瑞絲徑直向哥武臨時基地的方向行進，就開口問道。
「跟著來就是了！」
在叢林里穿梭了大半夜，月亮馬上就要落山了，現在正是處於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
三個人爬上一座連綿數公里的矮山，說它是山倒不如稱為土丘更貼切一點，因為矮山的最高點也不過離平地三百米而已。
格瑞絲和埃爾格在山頂上用樹枝架起了偽裝的掩體，然後就鑽進去開始睡覺。
何超雖然連續一天一夜沒休息了，但是他的抗疲勞性已經在幾次反圍剿中練了出來，現在倒是精神抖擻。
「你要是現在不睡，以後就沒得睡了。」
格瑞絲好心的提醒一句就閉上了眼睛。
何超聞言就抱著自己的XM10往樹樁上一靠，也閉上了眼。
不知道什麼時候，何超被一陣細微的樹枝輕響弄醒了。連忙睜開眼睛，發現格瑞絲和埃爾格也貓著腰向發出聲音的位置看去。
格瑞絲在何超睜開眼的同時向他看了一下，然後悄悄的貓起身子向前潛行，從南面向發聲的位置包繞過去。
不一會格瑞絲就回來了，邊走邊將染血的軍刀往袖子上蹭。
「是兩個落單的哥武士兵，看樣子我們要抓緊時間！」
埃爾格聞言，當即抱起自己的WG2000自上而下向東方的叢林里瞄了起來，一邊瞄一邊說道：「這就像是買彩票中**彩，幾率很小啊！」
何超隨著兩個人的目光向東一望，只見東方千米外的叢林中隱約出現了一大片像蘑菇般的帳篷，還有數不清的像螞蟻大小的人來回走動。
「這裡是？」
何超剛一問出口，心裡就找到了答案。然後毫不意外的看著格瑞絲和埃爾格。
「不錯！這裡是哥武老大圖爾特的臨時基地。讓我們來看一看這個傢伙是不是從女兵的懷裡睡醒了。」
格瑞絲邊說邊拿起軍用望遠鏡觀察著千米外的叢林，她沒有狙擊槍，不能像狙擊手那樣用狙擊鏡代替望遠鏡。
從這個矮山上向下俯瞰，那些十幾米高的大樹阻擋不了視線，何超能清楚的看到一千多米外的事物。
「有情況！開膛手！我想你應該來看看！」
「什麼？」
何超聽到埃爾格的話，就立即抱著自己的XM10架在一棵樹的樹杈上觀察了起來。
何超以前在下面的叢林里用狙擊槍，幾乎隔個十幾米就看不到前面的東西了。這還是何超第一次用狙擊鏡看那麼遠的距離，鏡中的事物像是電影膠片一樣出現在他的眼中。
把眼湊到鏡中就是放大的近圖，眼睛離開鏡片又瞬間變回原來的模糊遠圖，這一遠一近之間讓何超的心裡產生了莫大的滿足。
這種滿足來自於別人看不到自己，自己卻能千米之外取人首級的不公平的待遇。
即便是如此，何超現在也不能滿足了。他的心臟瞬間縮成一團，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回到身上。
何超透過狙擊鏡看到了斯沃特，他正被幾個哥武士兵托到地上從一個帳篷里向外拉。
「他們要幹什麼？」
何超低聲問了一句，接著又看到斯沃特被綁在了一棵大樹上，他聳拉著腦袋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看到斯沃特被綁到樹上，何超腦子裡又想起來了那名被掏空腸子的中年人，當時他還有竄上去救人的衝動雖然最終做了旁觀者，但是現在何超連衝下去的勇氣都沒有，看著斯沃特被折磨，他的心裡被無盡的自責和愧疚佔滿。
「看吧！不是本國人就能安然的卸磨殺驢！」
格瑞絲顯然也看到了斯沃特的處境。
「是本國人就不能卸磨殺驢了？」
隨著埃爾格的話聲，何超的瞳孔猛的一縮，只見阿爾萊斯也被綁在了離斯沃特不遠的樹上，他那一頭的棕紅色短髮看上去那麼惹眼。
緊接著巴洛克出現在何超的視線中，距離那麼遠也聽不到他說了什麼，何超只看到對方的嘴唇動了動，用手指了一指，旁邊就有哥武士兵拿著鞭子向斯沃特和阿爾萊斯抽打起來。
何超不忍心看下去，轉臉間又撇見格瑞絲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那個意思是說，去啊！怎麼不下去救你的兄弟？你一點勇氣都沒了嗎？
迎著格瑞絲猶如審判般的目光，何超頹廢的垂下腦袋。如果自己下去真能從上千人的手中把斯沃特救下來，那自己絕不會遲疑，但是這現實嗎？
何超在心裡自我寬慰一下，又重新扛起XM10用狙擊鏡觀察斯沃特的處境。
狙擊鏡中的斯沃特滿臉鞭笞的痕迹，頭上的那條拉風的繃帶也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哥武士兵不斷的用鞭子抽在他的臉上，何超甚至從對方痛苦張大的嘴中聽到呻吟聲。
突然，斯沃特一梗脖子抬頭向這裡張望了一下，何超從狙擊鏡中和斯沃特對上了一眼，他的眼神中滿是企盼！
「他發現我們了！」
埃爾格低聲道。
「我們要怎麼辦？怎麼營救他？」
何超平靜的問道。那種口氣好像對面被折磨的是一個陌生人，一個被理智隔絕感情的陌生人。
「我們幽靈不會救他，也沒義務救他，我們，包括你在內，只能替他報仇！」
格瑞絲說著，又拿起望遠鏡仔細的觀察一會道：「正點子來了！」
隨著格瑞絲的話，一名四十餘歲的拉美裔男子出現在狙擊鏡中。他穿著一身叢林迷彩，戴著貝雷帽，濃眉大眼一副剽悍的模樣。
「圖爾特！目標確認！」
埃爾格毫無溫度的聲音鑽進何超的耳朵，他知道這是惡鬼索命的前奏。
圖爾特正站在斯沃特的面前說著什麼，一會用手指指對方的鼻子然後再拍拍自己的胸膛。
「幹什麼？激烈演講嗎？」
格瑞絲饒有興緻的觀察著，還不時的砸吧砸吧嘴唇。
「砰！」
何超耳邊聽到一聲槍響，吃驚之餘還沒來得及把狙擊槍放下，狙擊鏡中就看到圖爾特的腦袋像一顆被狠狠塌上一腳的西瓜般炸開了。
「你幹什麼！你瘋了嗎？你這樣會害死他的！」
何超憤怒的撕扯著埃爾格的衣領，後者無動於衷的將WG2000退殼上彈。
「我們這是預先報仇，失去了這次機會以後你連殺斯沃特的人都找不到。」
埃爾格冷冰冰的一句話把何超拉回現實，他無奈的放開對方，然後用狙擊鏡觀察對面的情況。
基地頓時像燒了三天三夜的油鍋般沸騰了，一群哥武士兵像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了出去，圖爾特的屍體也不知道被抬到了哪裡。
前方爆發出激烈的槍聲，一群找不到目標的哥武士兵像無頭蒼蠅似的胡亂開槍射擊，希望能幸運的擊中偷襲的狙擊手，或者把敵人從隱蔽的位置逼出來。
哥武基地大亂，由於沒人顧及到斯沃特和阿爾萊斯，他們一時間就像沒事人一樣被綁在那裡，只是兩個人的臉上已經露出無幸的絕望表情。
「給你10秒鐘時間，是殺了你那兩個兄弟讓他們解脫，還是等我們走後讓你的兄弟被抽絲！」
格瑞絲用望遠鏡觀察不斷接近的哥武士兵，然後把這個難題扔了出來。
何超在這裡聽到抽絲這個詞，自然而然的想到那名被掏空腸子的中年人的悲慘下場，忍不住打個寒顫。
何超知道圖爾特死後，哥武士兵會把所有的憤怒全部發泄在斯沃特和阿爾萊斯的身上，現在開槍就是幫他們解脫。要不然，他們到時候連死都會變成奢望。
「我要先殺了巴洛克！這個混蛋！他在哪？」
何超恨極了這個造成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是基地已經亂成一鍋粥，巴洛克也不見了蹤影。
「你想等到天黑嗎？你想讓他自己撞到你的槍口上嗎？」
格瑞絲見何超遲遲不行動就低聲說道。
「可我要殺巴洛克——」
「混蛋！我們要等你到什麼時候？等到他們用RPG把這裡炸平嗎？」
埃爾格大罵著指了指何超的XM10。
何超擦了一把臉，也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用狙擊槍瞄準斯沃特，這個時候斯沃特又抬頭向這裡張望了一下。
迎著斯沃特的目光，何超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自己一邊辛苦的訓練一邊挑釁的看著斯沃特，等待他說出更高強度的訓練計劃。斯沃特為自己燒烤的野兔，精心烹制的中國菜。以及在叢林中教會自己如何偽裝，如何反圍剿，如何生存······
「砰！」
XM10發出一聲巨響，何超不忍心看斯沃特被25毫米的穿甲彈擊中后的破爛身體，又瞄準阿爾萊斯開了一槍。
在那一刻，何超的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一陣陣令自己窒息的心悸感覺，像是魔鬼的雙手般將自己的靈魂拉向地獄的最深處。
「CL！」
格瑞絲拍了一下何超的肩膀興奮的叫道，也不知道她高興個什麼勁。
「你蛻變了！」
埃爾格雙目凝視著何超，一字一頓的說道。
何超失神的看著面前的兩人，好像埃爾格變成了斯沃特，格瑞絲變成了阿爾萊斯。他想起了前一段時間的逃亡，想起了自己抱著斯沃特央求他不要離開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要離開自己。
但是現在呢？
自己用斯沃特教導的本領，親手把子彈送進了他的身體。
「撤退！G！G！G！」
埃爾格一聲令下，抱起自己的WG2000當先衝進茂密的叢林。
哥武基地的士兵在何超打響XM10的時候已經朝這裡包抄了過來，不遠處的槍聲已經越來越近。
何超看著埃爾格和格瑞絲撤退的背影，又回頭向斯沃特的方向看了看。天大地大，他一時間竟不知道何去何從。
「如果你感覺寂寞的話，我是說，歡迎你加入幽靈！」
格瑞絲回身對何超真誠的說道，並伸出了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