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離開清風城

當陸明推開門，帶著陸瑤離開徐傲天的房間時，王大柱順勢往房間里瞟了一眼，發現床尾的那個大箱子果然不見了。

陸明出來后才發現王大柱站在門外，條件反射地把陸瑤擋在身後，手中的即墨刀瞬間揮向王大柱！

即墨刀的刀尖在離王大柱的咽喉只剩一寸距離時，停住了，兩人之間的氣氛立馬緊張起來。

王大柱感受到即墨刀的寒氣，透過喉嚨傳遍全身，他識相地舉起雙手—其中一隻手拿著火把，另外一隻是空手——緩緩向後退，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陸明看著王大柱的喉嚨，一寸一寸地遠離刀尖，手中的即墨刀並沒有繼續壓上去，而是被緩慢回收，最終收入刀鞘中。

「王大柱，你很幸運，若我的即墨刀再長一寸，你怕是走不出徐府了。」

王大柱依然舉著雙手，微微一笑，說道：

「原來這把神兵叫即墨刀，是個不錯的名字，總比那些『天下第一刀』，『絕世好刀』等名字強。」

「至於幸運這點，我倒不怎麼認同，畢竟我進入失落之地那麼多次，可沒撿到過這麼好的刀，也沒見過那麼神奇的戒指。」

陸明眼神一凝，殺意驟現，這個空間戒指是陸明最大的秘密，他可不喜歡與王大柱這種人分享秘密。

就連陸明身後的陸瑤，也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殺意，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被殺意正面籠罩的王大柱連忙後退，在離陸明兩米遠后——這是王大柱感覺安全的距離——才擺擺手，說道：

「小子，你別動不動就想殺人，你的即墨刀雖然很鋒利，可砍不到人的話，也沒多大用處吧。」

「我若想害你們兄妹倆，早就一把火把這裡燒乾凈，還會站在門口等你們？」

「況且我若真想跑，你肯定追不上，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所以你還是把對付魔物的殺意收一收吧，你嚇不到我，倒把你身後的妹妹嚇著了。」

陸瑤在經歷差點被徐家的狗咬死這件事後，一直有點膽小，今晚又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早已成為驚弓之鳥，陸明再也不想讓自己的妹妹受到一丁點的驚嚇了。

陸明緩緩收攏身上的殺氣，冰冷的感覺正在逐漸消失，但陸明並不想讓王大柱覺得自己勝利了，於是說道：

「我是追不上，可我的刀氣卻一定能追上，你要試一下嗎？」

王大柱神色一愣，想起了把徐傲天一劈兩半的凌空一刀，他還真不敢拿自己的命來賭那麼一次。

王大柱也知道陸明是有點小孩子氣地找回場子，於是說道：

「好吧，我確實不敢試，那我就明說了吧。」

「你們兄妹倆肯定是要離開清風城的，我也要離開清風城，如果你們是去長平縣的話，我們何不做個伴呢？」

陸瑤連忙用力抓緊陸明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接受這個提議。

連陸瑤都能察覺這提議有問題，更別說陸明了。

「王大柱，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會傻到會把一頭吃人的老虎，當做寵物帶在身邊？」

「若我們結伴而行，我們兄妹倆怕是沒走到半路，就被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吧。」

「王大柱，當你看到一大箱金銀珠寶卻只取兩個金元寶的，我真的以為你挺瀟洒，原來你是害怕被我一劈兩半，所以才只取兩個金元寶。」

「怎麼？現在有點後悔了？打算尾隨我們，看準機會再一擊必殺，好把那箱金銀財寶據為己有？」

王大柱點點頭，

說道：

「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若我是你，我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看到王大柱這麼坦白，這倒給陸明整不會了，追問道：

「那你提出這個建議是什麼意思？逗我們玩嗎？」

王大柱搖搖頭，說道：

「你剛才的想法沒有錯，但也沒有全對。」

「如果我們一起去長平縣，你們雖然是帶著一個老虎，但至少這個老虎是呆在你們的身旁，而不是躲在黑暗裡，等你們放鬆警惕的時候，再撲出來咬斷你們的喉嚨。」

「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徐傲天留下來的財寶，雖然在某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眼裡，一文不值，但對於大部分的罪民而言，那是一筆驚人的財富。」

「今晚那麼多人目睹了你殺徐傲天，剛才他們急於逃命，才沒想到徐傲天留下來的財寶，可一旦他們緩過神來，你以為他們會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陸明眉頭一皺，他想到了一種很不好的情況：被一團又一團的罪民追殺！

王大柱看到陸明差不多想明白了，於是繼續說道：

「沒錯，他們會第一時間召集同夥，然後追殺你們！」

「那群罪民或許可憐，但能從失落之地回來的人絕對不傻，他們知道你殺了徐傲天，必定不會繼續留在清風城，那你們就只剩一條路可以走——北上去長平縣。」

「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訴你，從清風城到長平縣這百來里路，你至少會遇到十波以上的截殺，即便你可以憑藉手中的即墨刀殺出一條血路，逃出眾多的包圍圈，可你身後的妹妹呢？」

「第一次浸泡魔桐樹樹汁的人能有多少戰力？」

「今晚所有在徐府的人都知道，陸瑤是你的命門，你就不怕他們玩陰的，專挑陸瑤下手？」

陸明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冷冷地說道：

「既然我們兩兄妹去長平縣的路途那麼危險，那你為什麼還跟著我們？難道是好心地保護我們嗎？」

王大柱十分清楚陸明心中的擔憂，繼續說道：

「你是怕我和那些截殺你的人裡應外合吧。」

「難道你沒有這個想法？」陸明差點笑出來了。

王大柱看著手上黑中帶紫的皮膚，無所謂地說道：

「搶了你身上的那箱財寶，然後醉生夢死地度過這最後的一年半載，老實說，我當然有過這種想法。」

「但是？」

「但是，不管你信或不信，一想到要這樣度過一生中最後的時光，我並沒有感到興奮，只感到悲哀，一種從心裡透出的悲哀。」

陸明一愣，問道：

「你對那樣的生活感到悲哀？那你為徐傲天做事就不感到悲哀嗎？」

王大柱露出嘲諷的表情，問道：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殺了徐傲天，是為清風城的居民做了一件好事？」

「難道不是？」陸明不屑地說道。

「小子，那我問你，徐傲天做了什麼壞事？」

「王大柱，那你說說，徐傲天為什麼要被罰完成一個月的罪民任務配額？」

「你說被狗咬死的兩個老乞丐嗎？他們其實是『暗閣』的殺手，應該是收了某些清風城居民的錢，來刺殺徐傲天，最後被我們攔下來了。」

「對於想要殺死自己的人，徐傲天用他們來喂狗，其實也不算過分吧。」

陸明一時語塞，繼續說道：

「那徐傲天把我妹妹擄走難道是一件好事？」

王大柱依然淡定地說道：

「當然，徐傲天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一個罪可致死的壞人吧。」

「徐傲天派人擄走你的妹妹，這事肯定是他不對，但你們都是見識過真正黑暗的人，也見識過徐家做事的風格。」

「你試想一下，若換成那些已經搬去長平縣的徐家的人，你覺得你的妹妹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你的身後嗎？」

「徐傲天派人擄走了你的妹妹，但也沒有為難她，最多也只是打算關她幾天，如果你沒有什麼動作的話，他自會把陸瑤放回家去。」

陸明臉色一冷，憤憤地說道：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鬼話？」

「如果這是鬼話，那你只會不屑一顧地掉頭就走，而不是憤怒，你還在這裡和我爭論什麼呢？」

陸明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而王大柱依然自顧自地說道：

「或許那些已經搬去長平縣的徐家的人是一群魔鬼，做一大堆傷天害理的事情，但你能說徐傲天有做過什麼，特別對不起清風城居民的事嗎？」

「他最多也只是愛看罪民決鬥，你願意為了一兩銀子而踏入那個圓圈，難道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嗎？」

「你恨徐家，順帶恨上了徐家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徐傲天，所以可以對徐家的每一個人都生殺予奪。」

「但說句實話，我也並不覺得你有理，反而覺得你只是在濫用自己曾經的痛苦，作為你殺人的借口罷了。」

陸明的內心有過那麼一剎那的遲疑，但臉上卻是輕蔑一笑，說道：

「當我需要人生導師時，我會找你幫忙，但現在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說出你的目的，為什麼要跟著我們去長平縣？」

「理由很簡單，你殺了徐傲天後，毀了我習以為常的生活，而你又引起了我的興趣，所以我倒是想看看你們能走多遠。」

「在生命中最後的一點時光里，能引起我興趣的東西已經非常稀少，但周食世所說的『武技』卻是其中之一。」

「我也想再見識一下所謂的『武技』，當然不是用在我身上，而如果你們不幸被別人殺死，我也不介意做那隻吃了螳螂的黃雀，搶走那隻寶箱，然後醉生夢死地度過最後的一年半載。」

「對於這個答案，你可滿意？」王大柱看著陸明，毫不避諱的說道。

能從王大柱的嘴裡聽到這些話，陸明覺得已經足夠了，畢竟他的拒絕其實毫無意義。

無論陸明同意或不同意，王大柱都可以吊在他們的身後，跟著他們前去長平縣，差別不過是前者是在明裡，後者是在暗中跟著他們罷了，實質上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陸明抓住陸瑤的手，轉身走下樓梯，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愛跟就跟著，反正跟著我們的尾巴多的是，多你一條不多，少你一條不少。」

王大柱聽到陸明同意后，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火把往床上一扔，被褥、枕頭這些絲織物很快就被點燃了，若沒人及時救火，徐府會在一夜之間化成廢墟。

王大柱跟在陸明身後，離開了徐府，來到了門外。

王大柱看到陸明拉著陸瑤往北邊出發，於是好心地提醒道：

「我到不介意在夜晚趕路，不過我覺得你會想先去一個地方，一個你不得不去的地方。」

陸明已經不想搭理王大柱了，只顧拉著陸瑤往北邊走。

「你得去一下周食世的草屋，那個通識球子球對你有用，至少能幫你隨時確定自己的身份。」

「若有某些罪民提前趕到長平縣，為了幾兩賞銀就向長平縣的徐家報信的話，你的身份隨時會變成罪民。」

「到那時，別說進入長平縣了，你能不能在徐家的暗殺下活下來都得兩說。」

陸明走著走著，腳步很自然地慢了下來，然後掉頭向周食世的草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