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2張羊皮紙
沒有人注意到燕子詭異的行為,那個恐怕是米婭兩百多年前住過的房間就算是讓冷血的方未慈來看一眼都會震撼得無以復加。一直以來,人們對韓木一究竟是怎樣做才能做到在半年內殲滅巴爾克洛威亞帝國這樣龐大的文明知之甚少,儘管教科書上有詳細的理論分析,但那無非是後來學者對巴爾克洛威亞帝國社會結構結合人類已知的部分宇宙社會學理論做出的推測,那場大戰的當事人——神語者與米婭始終對此保持緘默,對外界的推論不置可否。如果那間房間確實是米婭的房間,就可能找到當初那場決戰是如何進行的線索。別說解開神語者究竟是怎麼把一個星系扔進另一個星系的究極謎團,單單是還原那場大戰的全貌都能讓方未慈這樣的小人物名利雙收,一躍成為社會名流,從此實現從底層到上層的階級飛躍。
所以沒人發覺燕子突然找不到了是很正常的,極其正常的。無論嘴上和心裡說的再怎麼冠冕堂皇,燕子和方未慈終究只是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新人,不可能輕易地融入一個相處了幾十年的團隊中。
燕子的右手半舉,眼神迷離,卻在黑暗中靈巧地騰挪,避開了所有會划傷或絆倒她的金屬碎屑,彷彿有人一邊牽著她的手,一邊指引她怎麼走路。她輕鬆地被那個誰也看不見的人引領到隔壁的房間,在那間房間大約三分之二的位置站定。
就算和最初的房間相比,這裡也過於凌亂了。牆邊的書架柜子自不用說,連床頭櫃都被弄翻了,裡面的抽屜也飛得到處都是,被子被撕了一地,裡面的絨毛像灰塵一樣在床邊落了一層,踩上去軟軟的很是愜意。迷濛的燕子就著視野中那個隱約的人影周身縈繞的熒光環視四周,四周的牆壁上到處是打砸過留下的划痕,結合牆壁附近破碎毀壞的桌椅殘骸,應該是有人曾在此發泄過情緒。
年幼的燕子並沒有推理下去的想法,那個引領他而來的人影也沒有留給她這樣思考的時間,她緩緩地抬起左手,手掌處長出一根手指的形狀,指向床邊的一團絨毛。不知怎麼的,小燕子就是明白她的意思,那是讓她去那裡找什麼東西。
燕子想也沒想就順從地蹲了下來,伸出兩隻遍布疤痕的小手,在一團遍是灰塵的絨毛里翻找。長年無人權的虐待,使這個年紀還不到兩位數的孩子的雙手不只關節腫大變形,皮膚也早已失去孩童那般令女人們艷羨彈性與光澤,黝黑又粗糙,手指和虎口處到處是凍瘡和划傷留下的疤痕。雖然在老嚴的用藥下已經有所好轉,但老嚴也不是能腐骨生花的神醫,也做不到半個月就讓這雙手恢復成原本應有的樣子。
不知是否是錯覺,在看到那雙小手時,那個影子看上去閃爍了幾下,似乎有所動容。她向著燕子的後背伸出手去,卻只能看著組成自己手臂的熒光撞碎在燕子臃腫的太空服上。
燕子的指尖摸到了一個觸感粗糙的薄片,摸起來似乎是某種生物的皮膚。
她把那東西從冰涼的地板上扣起,兩手抓著邊緣一口氣把它從那一團絨毛中抽了出來。
那是一樣枯黃的羊皮紙,上面的紅色墨跡已經變得發黑,變成一個古怪的紅色黑。上面的筆跡比起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的那些顯得潦草許多,旁邊還有些許住筆思考時不經意間留下的點狀筆跡。羊皮紙還有被撕扯拉拽的痕迹,似乎和那些桌椅一樣被拿來泄憤過。
從沒有學過巴爾克洛威亞語的燕子看著上面奇怪的鬼畫符,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回過頭去看身邊的那個發著熒光的人影,把手裡的羊皮紙高高舉起,那人影的手臂末端伸出五根手指,手伸向燕子的頭罩。
「燕子?!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了!」
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一束並不十分刺眼的昏黃色手電筒光出現在燕子的視野中,瞬間的亮度變化使她本能地去遮掩光源。巴爾克洛威亞人的身體能力比地球人要強上好幾倍,她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適應了這束燈光。只是,那個人影被光照射到的一剎那,就被那束光的洪流吞噬殆盡,再也無法找到哪怕一粒熒光。
燕子呆然的半蹲在地上,手裡高舉著一張羊皮紙,兩隻眼睛眨呀眨的,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舉著這個這個東西。她疑惑的慢慢放下手臂,把那東西放在眼前,伸手想去撓撓腦袋,卻只能摸到宇航服的頭罩。
老嚴舉著手電筒,和突然發現燕子不見了而分散尋找的眾人一起看到了燕子向著一片黑暗虛無的地方舉起一張用紅色顏料書寫的古老羊皮紙,讓地球出身的眾人心裡都有些毛毛的。老嚴咽了咽,踏出了堅定的一步,走到了燕子的身邊,先是把手電筒向剛剛燕子舉向羊皮紙的方向用手電筒掃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隨後他便蹲了下來,用手擰開燕子頭罩,把手放在了燕子的小臉蛋上,小指的尾戒緊貼在燕子的頸動脈上。
「燕子,你怎麼一個人來這裡?叔叔不是說讓你好好待著等叔叔們嗎?」
燕子的小腦袋慢慢地低了下去,嘴裡嘟囔著只有老嚴這個位置才聽得清的地球語:「燕子沒有不聽話,燕子好像睡著了,一睡醒就在這了,燕子沒說謊,真的沒說謊……」
老嚴的表情依然溫柔,只是視線迅速掃過自己手指尾戒上那顆細小的綠色寶石,見那寶石沒有變色,臉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他要過燕子手裡的羊皮紙,往上面掃了一眼,雖然看不懂巴爾克洛威亞帝國的文字,但從書寫的方法與位置來看,這張羊皮紙與其說是文件不如說是思考時隨手寫下的筆記。無論是什麼,上面的內容恐怕都得和方未慈他們會合以後才能解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