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獻上供物，得更生之樂

【不舉子-「生子不舉，初生便於水盆中浸殺之」，系被溺死或丟棄的初生嬰兒。在Earth-Z8137上線的正式版本中，不舉子將擔任部分地區的管理員，監督和協助候選者正常且順利地進行遊戲，維護遊戲規則，處理答疑、違規行為和故障；在緊急情況中，傳達天界爭端解決中心的願望和命令。】

【屬性：旁觀】

【等級：lv.???】

【基礎加成：公正+10%，邏輯+10%】

【技能：鑒定lv.8審判lv.7處刑lv.6】

不舉子出現時，每個人眼中都彈出了它們的簡介窗口，和原書中的設定毫無二致。只是除此之外，李木難當初還曾在修訂欄里寫了一句——「喜怒無常，作為觀者卻總喜歡插手遊戲。」

果不其然，遊戲開始不到二十分鐘，它們就按捺不住了。

「咳咳，」金童清了清嗓子，「沒有足夠的點數交生存稅的人，是活不過今天的。」

一團朦朧輕盈的白霧出現在它手中，「算了，我拿份作業借你們抄抄吧。」

閃爍著光華的白霧逐漸擴大，在濃黑的夜空形成一條緩緩鋪開的畫軸。

畫軸上浮現出類似全息圖像般的畫面，視角由上至下慢慢移動，眾人看見了熟悉的建築。

「圖書館？」

「是圖書館！」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建築，嘰嘰喳喳地議論。

鏡頭不停，繼續向下移動，最後調整到了一堆紅白相間的東西前。

那是血肉堆成的小山。

牢牢佔據著畫面中央位置的血肉堆在一開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導致他們忽略了混亂的背景。

齊腰的人形、殘缺的人形，散亂地倒在地上，和不舉子的殺人手法不同，顯然並非它們所為。

圍繞著屍山有無數奔逃的人影。

一些人像野狗一樣捕獵另一些人，又會被橫刺里衝來的人擊倒，血霧籠罩著畫面，慘叫聲在黑暗中回蕩。

有的人被捕獲，有的人逃竄時摔倒在地被拉回去，人們帶著狂熱的表情撕扯著毫無還手之力的同類，然後小心翼翼地托著剛得來的戰利品拋向高聳的屍山。

叮叮聲和獎勵提示如彈幕般不斷彈出在畫面上。

【完成任務：供奉！點數+100！】

【劉壘其皈依更生佛腳下獻上供物得更生之樂】

【完成任務：供奉！點數+100！】

【范文同皈依更生佛腳下獻上供物得更生之樂】

【完成任務：供奉！點數+100！】

【鄧思雨皈依更生佛腳下獻上供物得更生之樂】

……

圖像融化成一團白霧，繼而消失無蹤。

李木難緊緊地攥著拳頭，最後看到的東西不斷地回放在眼前。

幾條人影正圍著一個倒在地上的短髮女孩。

那女孩一定也是學生，她的嘴唇和半邊臉頰上的肉都已消失，露著光禿禿的牙床，臉上只剩下一隻眼睛毫無生氣地睜著。

以及在畫面消失前最後一刻，他注意到其中的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西裝，年齡看起來也不像學生，他似乎察覺到了某種規則，突然站起來，隨手扔掉手中的肉塊，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向供台，將一瓶液體淋在自己頭頂后，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打火機……

「學會了嗎？」窗外金童毫不在意地笑問。

任何人都能看明白，

金童給他們看的是其實就是遊戲教程。

每殺一人之後，向更生佛完成供奉，可得100信力點數。

果真是手把手教你如何完成第一個任務，如何活下來，如何拿到獎勵。

包括李木難在內，殘存的學生此時都無法忘記剛才的畫面，他們被這幅殘忍的畫卷嚇得僵住，有的依然不停慘叫。

但大部分人都意識到了該做什麼，這些人不約而同地互相觀察著彼此，只是還沒有下定決心行動。

金童接下來的話加速了這個進程。

「剛剛給你們的是提示，接下來給你們的是幫助。」

話畢金童打了個響指，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

「幸運兒已經收到了吧？現在我免費給七名玩家送上了大禮包，每人500點數，有了這500點數，你們可以嘗試解鎖些新東西——當然也可能失敗——這會讓你……完成任務更簡單。」

花費500點數，每個人都可以嘗試解鎖天賦系統，獲得某種隨機天賦；解鎖只有一次機會，且一定幾率失敗；如果失敗，點數依然會扣除，同時被打上【牲畜】的標籤。

【牲畜】是神祇的食糧，也是整個萬神ONLINE中最低等的存在，會成為被多方追殺的對象。

這該死的規則是他自己寫的。

有了天賦和技能，殺人將變成一件簡單的事情。

真的很簡單。

簡單到……隨便動動手就結束了。

見到公寓里有學生開始行動，金童又嘻嘻嘻地笑了起來。

他用比剛才還要刺耳的聲音大叫道：

「你們要學的第一件事是，你們從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科技，文明，混亂，你們以為自己的建樹很動人嗎？你們的人生至少有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嗎？你們以為在這個即將走向死亡的瞬間，可以擺脫乏味的標籤？」

邵明奇有些顫抖地離開窗前，他看看李木難，又看看張斌斌。

李木難拿起牆角的拖布，用腳啪地一下踩斷了拖布頭，然後把拖布桿遞給了張斌斌。

張斌斌不停搖頭，李木難直接把拖布桿塞到了他手裡。

而邵明奇則一直盯著李木難手中的蝴蝶刀。

李木難也看著邵明奇，對視半晌，李木難把蝴蝶刀折好，遞給了邵明奇。

邵明奇接過刀，點點頭，兩人無聲完成了約定。

窗外金童還在聒噪不停。

「Earth-Z8137，你們自認為擁有的這個世界每天都會發生近4萬起謀殺。連你們自身的死亡，都是平平無奇的。」

「舊世界的一切宣告結束，神祇的候選者將會蒞臨大地。萬神間的角逐開始了，在這場遊戲中，有一些幸運兒，將會獲得神祇的青睞。」

「成為神祇的手指，腳趾，牙齒，腸胃，甚至得到與神同食的榮耀，神的操刀者，神的賓客，神的道路。」

「但你們中的絕大部分將會死亡。」

張斌斌終於站了起來，雖然還是在發抖，但他已經握緊了手中的拖布桿。

李木難抬腕看錶，然後向另外兩人示意時間，離業報稅結算還有一小時二十分鐘。

接著他指了指外面，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

張斌斌依然搖頭，邵明奇抿緊嘴唇，他足夠聰明，知道遊戲規則，所以更提不出反對意見。

這時宿舍門外騷亂聲又起，小範圍的騷亂聲。

李木難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輕輕關上了宿舍的燈。

走廊的燈光從門縫鑽進來，三人看見有人在走廊躡手躡腳地走過，李木難不想動手殺人，他回憶著自己在寫這一章時給主人公設計的破局辦法，發現根本不可行。

金童的聲音依然在黑暗中回蕩。

「可惜死亡也並非終局，關於這一點，將在之後的遊戲中由本區域候選者向大家進一步說明。」

「遊戲將含有暴力血腥場面、超越常識的怪誕表現，以及舊世界被稱為『犯罪』的行為。」

「本遊戲登場人物，團體，事件的最終解釋權均屬天界所有。」

這時，一聲慘叫響徹夜空，李木難知道，書中六公寓第一個動手殺人的傢伙行動了。

四樓一間有兩人倖存的宿舍內，那傢伙用煙灰缸砸爛了室友的頭。

他先下手為強，因為那個被爆頭的室友才是得到了大禮包的幸運兒。

「咚」地一聲悶響，是王德勝將室友的屍體從窗戶拋出，摔落到佛壇上的聲音。

【完成任務：供奉！點數+100！】

【完成搶奪：奪取死者點數+500！】

【王德勝皈依更生佛腳下獻上供物得更生之樂】

金童玉女將完成任務的消息播報給了所有還活著的人。

「嘻嘻嘻嘻嘻！」刺耳的笑聲隨即傳來。

「遊戲！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