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洞里的發現
因為白笙身體狀況還沒完全恢復,在秀秀的建議下,幾人在山腳下的客棧又休整了一周。白笙也樂得在這段時間把接下來的行動計劃仔細考慮了一番——猴群方面有秀秀解決,應該出現不了上次的情況;洋洋說那個暗道的石壁上刻有文字,這次去一定要好好查看,說不定能找到一些關鍵的線索;那個塑像也需要再研究一下,形成時間、人物背景會不會暗藏玄機,但所有的一切都得回到現場后才能得到答案。但不管怎麼說,趁著養傷的時間,提前好好準備一下總是沒有錯的。
向日葵照例變著花樣的安排著幾人每日的食宿,在這一點上他是非常稱職的。用他的話來說,生死為大,吃睡老二。彷彿是為了彌補前幾天的風餐露宿,向日葵給每人定了一間條件最好的大床房,一日三餐大魚大肉、葷素搭配,連早飯都配上了雞湯。白笙倒是沒有一丁點大驚小怪,比這更誇張的情況他在向日葵身上也見識過。洋洋除了頭一天表現出對向日葵的不可理喻外,後面幾天也變得「心安理得」,該吃吃該喝喝。秀秀就不太一樣了,大概是年紀偏小,長大后也沒離開過這裡,加之家裡條件的緣故,所以每當吃飯的時候她就會變得時而目瞪口呆,時而大呼小叫,在她的認知里早飯就應該是稀飯、饅頭和泡菜,午飯和晚飯就應該是一菜一湯,哪裡見過人均四五個菜的陣仗。
洋洋相對比較清閑一些,每天都會到附近的寺廟裡上香,然後跟一幫出家人天南海北的閑聊。不過她比較喜歡找上了年紀的聊,這點曾經讓向日葵誤以為她好這一口,偷偷對著白笙很是八卦了一番,白笙聽后也是一笑了之——也許她只是想從那些人身上打探一些線索吧。
好在經過幾天的相處,幾個人也漸漸變得越發熟絡,大家都把秀秀當做了自己的妹妹,有什麼好吃的都緊著她先吃,對她很是照顧。秀秀也沒有恃寵而驕,一有空就忙著給大家準備接下來需要用到的各種藥品,內用的外用的應有盡有。
時間很快來到了一周以後,正是一行人提前約定好的出發日子。幾個人整裝待發,相比第一次,這一次他們準備得相當充分了。單說秀秀就準備了一個裝滿各種藥品、器材和一些私人物品的大背包,只不過此時此刻正由向日葵背著,她自己在腰間還掛著一個小型的急救包,兩人活脫脫的組成了一個移動的醫療站。之前洋洋背著的大背包則換到了白笙肩上,裡面主要是一些乾糧、礦泉水和工具。洋洋現在背起了白笙的雙肩包,因為裝的是衣物之類的,所以比之前輕鬆了許多。另外白笙還給每個人配備了一台手持的無線電呼叫器,方便幾人分開的情況下聯絡。山裡信號不穩定,手機反而沒有呼叫器實用。
出發前白笙再次逐一檢查了物資情況,確認一切準備就緒后,他對著其餘幾人揚了揚手臂,抬腳就要走出客棧大門。
向日葵一看要走,慌忙把白笙叫住,「哎哎哎,老白,你不對著大夥講兩句,鼓鼓勁什麼的?祝福兩句也行。」
幾個人像看怪物一樣盯著向日葵,心想這活寶哪天不作妖就不得勁兒吧。
很快白笙就做出了反應,只見他用兩根手指扶住下巴,用一種詢問的口氣對著眾人問到:「那我簡單講兩句?」。洋洋一看白笙快速的眨了眨眼,她立刻抿起了嘴,配合著沒有說話。
「對對,說兩句說兩句。」向日葵附和的說著,對自己的提議頗為滿意。
白笙清理了下嗓子,
一本正經的從嘴裡蹦出兩個字:「出發!」然後瀟洒的帶頭走了出去。洋洋對著向日葵搖了搖頭——一副你就是個大傻逼的模樣,隨即也跟著出了門,現場只留下秀秀一個勁的沖著向日葵「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向日葵想死的心思都有了,一手握住秀秀的項背,故作生氣的威脅到:「八嘎,花姑娘死啦死啦地,還不快去前面帶路!」說完拎著秀秀追了出去。
這次上山在秀秀的帶領下完全避開了遊客的路線,一行四人一會兒在密林里穿梭,一會兒淌過不知名的溪流,還翻過了好幾個需要藉助繩索的山崖。秀秀展現出了她強大方向感的一面,在一些分岔口總是能毫不猶豫的選出正確的前進方向。一路上,白笙三人才真正領略到了峨眉山「藏在閨中人不知」的秀麗風景,與走遊客道能看見的風景截然不同,那是一種千萬年來沉澱下來又無人打擾的神秘畫卷,即便是匆匆一瞥,也能讓人心馳神往。只不過白笙幾人沒有時間去駐足欣賞,他們需要趁著天色未暗儘快趕到目的地。事實證明,在大山裡有個嚮導是多麼的重要,當一行人接近到達的時候才下午四點剛過,距離早上從客棧出發才過去八個小時,比第一次花的時間節約了不止一點半點。
幾個人遠遠的站在洞外幾百米的位置,透過前面樹木的遮擋,依稀能望見洞口有幾隻猴子在嬉戲。
「尼瑪,它們還在。」向日葵朝一邊啐了一口,咬著牙狠狠說到。白笙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雙眉緊蹙,雙手逐漸握拳,身體緊繃,一副大戰將臨的狀態。洋洋見狀頓時明白了白笙為何會發生如此的變化——不久前的經歷還沒有完全被他消化掉。於是她走近白笙,並拿手拍了拍他的背心,輕柔的說到:「沒事,我們不是還有秀秀嗎?」說完她朝著秀秀揚了揚頭。
秀秀會意的點點頭,接著洋洋的話,以一種輕鬆的語氣開口說到:「對呀,大哥,有我呢。」——在上山的路上,秀秀「自作主張」的認了白笙當大哥,向日葵是二哥,洋洋則是三姐。當時幾人認為只是小孩的一時性起,沒想到一路上秀秀「哥哥姐姐」的叫個不停,最後幾人也就默認了。
白笙這才從一個莫名的狀態下恢復過來,他稍微定了定神,注視著秀秀嚴肅的問到:「秀秀,你打算怎麼辦?這附近大概有幾十隻猴子,洞里應該還有隻猴王,上次我就是被它們趕到山崖下去的。」說話的同時,向日葵和洋洋也一同轉過頭把目光集中到秀秀身上。
「哥,姐,你們就放心吧,看我表演。」秀秀一拍胸脯,就開始朝著洞口走去。
「等會兒,你不帶什麼武器嗎?」洋洋急忙把秀秀叫住。
「我帶了呀。」只見秀秀揚了揚手心握住的東西,白笙眯著眼看出那是一個口哨大小,黑得發亮,造型像是一隻菱角的奇特小物件。
隨著秀秀的不斷靠近,洞外的猴子也發現了她,開始張牙舞爪的大聲發出吱吱唧唧的叫聲。很快四周的山林里不斷湧現出大大小小的猴子,朝著洞口圍攏過去,幾乎是眨眼間就把秀秀這個「不速之客」包圍了起來。那場面在白笙幾人看來就是:一旦猴群發起攻擊,幾個呼吸之間就能把她撕碎。
留在原地的三人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白笙心裡暗自後悔答應讓秀秀隻身赴險,打算趕過去救援的時候,只見秀秀身處險境卻不慌不忙的攏了攏頭髮,把那個小物件捧到嘴邊吹奏起來。那是一種尖銳高亢的鷹唳聲,聲調由低變高,一段接著一段,白笙幾人僅在遠處就聽得頭皮發麻,不約而同的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是食猴鷲!」白笙在心底震驚得無以復加——她怎麼會模仿這種動物的聲音。
食猴鷲也叫食猿雕,現在僅分佈於菲律賓棉蘭老島的熱帶雨林中,也是菲律賓的國鳥,是世界上超大型掠食性猛禽之一,一般身長一米左右,翼展可達兩米,凡是它能夠殺死的動物都有可能淪為美餐,比如犀鳥、蜥蜴、蛇類、蝙蝠、野兔、獼猴等,不過目前食猴鷲已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列為「極危」物種,現存野生的也才幾百隻。
隨著那攝人心魄的聲音在山谷里激蕩,方才還圍著秀秀虎視眈眈的一眾猴子彷彿炸鍋了一般,開始驚恐的向四處逃竄,只留下原本在洞口的幾隻身形高大的猴子,不斷的朝秀秀髮出外厲內荏的吱吱聲。
「太秀了吧!」望著眼前的一幕,向日葵由衷的讚歎了一句。白笙和洋洋對視了一眼,明顯的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在秀秀的揮手示意下,白笙幾人準備起身過去與她匯合。突然,洞口的猴子停下了虛張聲勢的「恐嚇」,逐漸面朝洞內,向洞口的兩側分散而立,神情充滿了敬畏。同時,從洞內依稀傳來一陣陣桀桀的聲響,似乎有什麼可怕的生物即將從裡面出來。
「不好!」白笙幾乎沒有做任何思考,瞬間朝著秀秀沖了過去,口中大喊到:「秀秀,快跑!」
秀秀聽見白笙急切的呼喊,面孔愣了一愣,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隨即,她察覺到自己的身後捲起一股浸涼的氣息,一層冷汗眨眼間爬上了她的後背。等到她艱難的轉頭看向洞口的時候,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一隻身形相當於她兩倍大小,孔武有力、通體黝黑的成年猴王正快速的向她靠近。
完了——秀秀心底哀嘆了一句,轉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兩條腿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樣挪不開步子,全身的毛孔不由自主的儘力打開,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聽不見周圍的任何聲音。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白笙飛身將秀秀推到在一旁,兩人滾到了草叢裡。幾乎是同一剎那,一道黑影將拍馬趕到的向日葵迎面重重的撲到在地,幾百斤的重量砸在地面揚起一團厚厚的塵土。
哎喲——向日葵發出一聲哀嚎,奮力抵擋著猴王的瘋狂進攻,兩團身影中不時的濺起血霧,一時間兇險至極。
白笙翻身從草叢裡爬起來,沒顧得上察看秀秀有沒有受傷,情急之下抄起路邊的一塊石頭,從猴王的後方沖了過去,一下撲到它的背上,並揮起手中的石頭狠狠的砸向它的腦袋。原本向日葵就被猴王壓得喘不過氣來,白笙這一撲,疊加的重量使得他又是一聲悶哼,直接被壓得翻了一道白眼。
猴王由於後腦勺受到白笙的攻擊,變得越發的狂暴,一抬手將白笙掄飛到一邊,然後繼續對著向日葵「施暴」,碩大的拳頭看似毫無章法的雨點般落在向日葵的身上,眼見著向日葵原本支棱著用來抵擋的雙臂有了鬆散的跡象。
「向日葵,你躲開點!」洋洋對著向日葵大喊到。
白笙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洋洋倉惶下朝著猴王扔出一把東西,緊接著眾人聽到兩道驚呼。
「嗚呼——」
「我操——」
一聲是猴王發出的,它朝襲擊它的洋洋瞪了一眼,看見對方又揚了揚手臂,似乎有些畏懼,隨即再次發出一聲不甘心的咆哮后,轉身躍進了山林,幾個呼吸后就消失不見。
另外一聲自然是向日葵發出的,不過他在喊了一聲之後立馬沒了動靜,此刻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等到眾人圍上前去一看,白笙和秀秀頓時傻了眼,只見向日葵雙目緊閉,嘴唇發青、口吐白沫,臉上插著幾根繡花針。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一致的看著洋洋,彷彿想從她的臉上找出答案。
「咳咳——」洋洋臉色尷尬的皺了皺鼻子,解釋到:「一種神經毒素,我從師傅那裡學的。」
「毒素!那他會不會有危險?」秀秀一聽有點發慌,趕緊追問到。
「才三根,應該不會吧。」洋洋心虛的回答,「這毒素主要是讓人產生痛感,並不會致命,除非......」
「除非什麼?趕緊說!」白笙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急的插問。
「除非用量過大。按他的體重,還不至於過量。」洋洋立刻答道。
「你確定?」
「確定!」她肯定的答覆說,「我這裡還有解藥。」說完,她拔掉向日葵臉上的「暗器」,從背包里掏出幾顆黑乎乎的藥丸,在白笙的幫助下,把葯塞進了向日葵的嘴裡。秀秀也在一旁幫著處理他身上的傷口。
做完這些,幾人屏氣凝神的注視著向日葵的反應。片刻后,向日葵的臉色慢慢恢復了血色,嘴唇的青色也逐漸褪去,但還是有點乾癟。
「唔......」向日葵喉嚨里悠悠發出一聲,像是吐了一口濁氣,睜開眼說到:「疼死我了。」
「放心吧,死不了。」洋洋這「罪魁禍首」相當自然的說到。
白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仔細盯著向日葵問到:「怎麼樣?」
「就是疼,像被馬蜂蜇了。還有點餓。」向日葵有氣無力的應到,說話的同時仍舊時不時的咧咧嘴。
眾人一聽頓時鬆了口氣。
「這裡不安全,我們得趕緊進去,儘快查看后離開這裡。」秀秀緊張的觀察了一下四周,擔憂的說到。
白笙略一點頭,表示了認可,「秀秀說得對,這裡應該是猴群的地盤,雖然對方暫時逃走了,但保不齊什麼時候會捲土重來,到時我們就更危險了。」於是,在洋洋的幫助下,白笙背起向日葵轉移到山洞裡,秀秀在後邊把眾人的背包帶了進來。
山洞裡,石像旁。
「你們弄好了啦?」守在向日葵身旁的秀秀看到走向面前走來的兩人。
來人正是白笙和洋洋。白笙「嗯」了一聲,他倆剛在洞外生起了一堆火,以防外面的猴群或者其他野獸再次前來。
「向日葵你能自己起來嗎?」白笙問了一句。在這種情形下,他能自己行動無疑是最好的,要不然可能會影響所有人接下來的行動。
向日葵背倚在石台邊瞅了身旁的幾人,眼珠子一轉,齜牙咧嘴的一骨碌側滑到地上,嘴裡卻嚷嚷著:「哎喲喂,還是疼,洋洋你可把哥害苦了。」
幾人一見反倒不慌了。洋洋眼睛四處打量,就是不看向日葵,彷彿沒聽見他說了什麼。白笙則一腳踢到向日葵腿上,「你TM趕緊給我起來,別裝了。」
又是一陣哀嚎......
「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辦?」在對向日葵一頓奚落後,秀秀還是開口問道,畢竟來這裡的真正目的還沒有達到,而且在經過一番惡鬥和休整后,天也快黑了。
白笙對著秀秀投去一個肯定的眼神,環視了下眾人後說到:「現在我們分成兩組,洋洋跟向日葵一組,你們倆去地道,看看石壁上的文字到底寫的什麼。我和秀秀一組,我一直覺得這塑像還有些我沒弄明白的問題,說不定會找到一些線索。」
「好的。」聽完白笙的安排,洋洋和秀秀同時表示了贊成。白笙撇了一眼向日葵,後者的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一邊抓起背包,一邊「義正言辭」的附和道:「沒問題!按我說就該這樣安排。」眾人不免又對著他甩過去齊刷刷的一通白眼。
很快,向日葵就和洋洋鑽進了地道,留下其餘兩人在洞中的塑像旁。
這次上山前,白笙讓向日葵領著秀秀在山腳提前準備了一些工具,比如充電的手電筒,充一次電可以用上一個禮拜;可拼接的小鐵鏟,約莫小臂的長度,既可以用來挖掘,又可以用來防身。還有像防風打火機、繩索等其他物品。
此刻,白笙和秀秀正各拿著一支手電筒,圍著塑像仔細的觀察著。
經過第一次的戰鬥,塑像再次被猴群砸壞了不少,塑像的頭部只殘留下半邊,腹部偏左的位置更是被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白笙見到此處不禁搖了搖頭——不管是不是原本的三霄娘娘的塑像,這也畢竟是前人留下的,就這樣被一群野猴毀掉了,還是非常可惜的。
不過再怎麼惋惜也沒有用,當務之急是儘快發現一些線索,然後離開這裡——想到這一點,白笙迅速的收回了心中的感慨,依靠著手電筒照射出的光線,沉下心來尋找起線索起來。
既然這裡是前人供奉三霄娘娘的所在,那麼以前肯定是擺放著三座塑像,這一點從石台兩側的印記就可以得到印證——因為那裡有兩處不是特別明顯的,呈四方形的形狀,大小與現在的石台基本接近,這就說明其餘兩座被人移走了。
白笙一點一點的從腦海里找出關於當年慘案的種種信息。
當年慘案發生后,當地縣政府為了避免事態的進一步擴大,在很短的時間內就下令封鎖了這裡洞外的鐵柵欄就是很好的證明。雖說後來有一些所謂的專家學者組織人手前來查探慘案發生的原因,但不至於主動破壞現場。從這些方面來看,一定是有懷著其他目的的人私自前來並拿走了一些東西。同時,這個地方即便是在鼎盛時期也完全趕不上峨眉山上的其他大型寺廟,說白了就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試想一下,連一口鐘都需要香客們募捐的寺廟能有什麼值得人去覬覦得呢。如果是這樣,來人取走東西一定不是為了錢財,更大的可能是為了掩蓋什麼。那如果是處於這個目的,那麼這個人,或者是這些人就跟慘案的發生可能存在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了。
想到這裡,白笙的太陽穴兀自有些生疼。
「大哥,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氣味?」秀秀很突兀的來了這麼一句。
白笙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視線仍舊落在那座塑像上,「你說的是猴子的氣味吧?」
「不,不是猴子那種腥臭。」秀秀異常肯定的說到,「你再聞聞?」
白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身看著秀秀,用力吸了吸。洞內混雜的氣息瞬間充盈了他的鼻腔。
噦——白笙連忙捂住自己的口鼻,差點吐了出來,半晌后才平復過來說到:「我靠,吸太多了。」
秀秀看著白笙的囧樣,先是愣了愣,緊接著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白笙恨不得原地挖個地洞鑽進去,立馬用一招栗暴結束了秀秀對自己的嘲諷,把話題拉了回來,「不是腥臭味是什麼?我剛才都快被毒死了。
「是硫磺。」秀秀揉著自己的腦門,臉上掛滿了幽怨。
「硫磺?」白笙疑惑的看著秀秀,打算重新試著聞一次,剛一提氣就趕緊打住了,差點再次中招。
「嗯,是很淡的硫磺味,我經常有機會接觸藥材,鼻子可靈了。」秀秀十分肯定的回答。
白笙心中充滿了疑惑——峨眉山的岩石類型主要是玄武岩,是火山噴發出的岩漿冷卻后凝固而成的一種緻密狀或泡沫狀結構的岩石,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這種石頭可沒有硫磺的成分。
看著白笙的表情,秀秀拿起手中的小鏟在洞中的石壁上鑿了兩下,似乎還不太滿意,然後又鑿了幾下,終於在看到石壁露出淡淡的奶黃色后才停了下來。
「沒錯了,就是硫磺。」秀秀指著鑿痕細細的觀察,口中繼續說到:「斷面啞光,有黑點和氣泡,外觀是柔和的淡奶色,有一股臭雞蛋味。」
白笙趕緊走上前查看,果然,眼前的情況正如秀秀所說的那樣,因為被秀秀敲開了表皮面,此時此刻那道硫磺痕迹正裸露在空氣中,散發著它那獨特的氣味。
仙圭三霄,鬼神莫辨——突然,白笙腦海里閃過幾個大字,彷彿即將抓住什麼,又轉瞬即逝。他不由得懊惱的搖搖頭。
與此同時,向日葵正和洋洋蹲在通道內一處稍微寬敞的拐角,即便如此,向日葵肥碩的身軀也將此處塞了個滿滿當當,像是一座石敢當,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妹子,是這兒嗎?」向日葵瓮聲瓮氣的問到,他的整個腦袋幾乎都埋進了自己的兩腿之間,姿勢相當難受。
洋洋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人蜷縮著倚靠在通道的一側,一手拿著手電筒,另一隻手在石壁上來回的摸索。
「應該是這兒,再等等。」洋洋喘著粗氣回應著。說實話,她心底也不太確定,上次是逃命,慌亂中有那麼一點印象。
向日葵「嗯」了一聲,大概是為了緩解先前的姿勢帶來的酸痛,他索性攤開了身子,把自己平放到了地上,這樣一來原本被他擋住的石壁一下就露了出來。
無奈之下,洋洋不得不配合著挪了挪身子,心想早先是白笙進來應該會好很多,這空間實在不適合胖子進來。
就在她腹誹的時候,突然,手電筒的光線無意中掃到了被向日葵起先遮擋住的位置,一行小字若隱若現的躍進了她的眼帘。
洋洋趕緊往前湊了過去,手電筒的光線在向日葵的臉上無意的掃來掃去。
「哎哎哎,妹子,光光光,眼睛要瞎了。」向日葵忙不迭眯起眼抱怨的說到。
洋洋歉意的瞅了眼向日葵,調整了下手電筒的方位,這下她看清了牆上的字跡——我已查明硝黃之用。關。
這個時候向日葵也費勁的湊了過來,「怎麼樣?說的什麼?」他氣喘吁吁的開口問到。見洋洋沒有吭聲,正納悶著再問一次,卻只聽見旁邊的人聲音顫巍巍的說到:「他來過。」
「來過?誰啊?」向日葵一頭霧水不解的問道。
「我爸。」洋洋眼噙著淚水轉頭喃喃回答。
很快四人重新在洞內匯合,洋洋把通道里的發現及時告訴了眾人。
「這麼說來,你爸的確來過這裡,並且已經有了一些發現。」白笙托著自己的下巴說到。
「對呀對呀,也是個好消息,至少有你爸的線索了。」秀秀也在一旁安慰著洋洋。
白笙「嗯」了聲,接著說到:「硝黃,就是以前硫磺的叫法。我和秀秀在這裡的石壁上也發現了。洋洋的爸爸在石壁上留言說發現了它的作用,是和我們要找的線索有關係嗎?」
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還是秀秀開口了,她說到:「硫磺其實在醫生眼裡是一味中藥,硫磺的應用最早記載於東漢《神農本草經》,說它'酸,溫;有毒;歸腎、大腸經'。外用殺蟲止癢,用於疥廨、濕疹、皮膚瘙癢;內服補火助陽,用於腎火虛微,下元虛冷諸證。李時珍認為可主治主婦人陰蝕疽痔惡血,堅筋骨,除頭禿;療心腹積聚,邪氣冷僻在脅,咳逆上氣。反正好處還挺多的。」說完,她望著其他人,再不言語。
白笙對秀秀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但還是遺憾的回應著:「這些是硫磺的藥效,但應該不是洋洋爸爸所指的意思。」
「對,說那麼多幹嘛,肯定不是拿來救人的。」向日葵嘴裡嚼著一根火腿腸,囫圇著說:「我就知道這玩意兒容易著火,還有毒。」
易燃!有毒!
白笙彷彿被什麼擊中了一般,頓時愣住了——我怎麼沒想到呢?大家鑽進了牛角尖,居然沒有發現硫磺最顯而易見的特性,就是它與空氣混合易產生爆炸或燃燒。雖然從毒理學上來說,硫磺屬低毒危化品,但其蒸汽及硫磺燃燒后發生的二氧化硫對人體有劇毒。它與鹵素、金屬粉末等接觸後會發生劇烈反應。硫磺為粉塵與空氣或氧化劑混合后甚至會形成爆炸性混合物。
「白笙?」洋洋第一個發現白笙的不對勁,試著叫出了他的名字。
白笙回過神來,目光落在眾人身上,「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其他人一聽,立即屏住呼吸,想聽聽白笙會說些什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之前洋洋的對慘案發生原因的猜測是真實的,即有人故意為之。」白笙頓了頓繼續說到:「對於製造慘案的方式我有一點想法——也許那人或那幫人利用了硫磺。」
「根據後來傳說的幾個版本,它們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幾十人幾乎是瞬間死亡。其實我一直都在想怎樣一個情況下才能造成這種瞬間的效果。爆炸應該是最符合常理的。但如果是大規模的爆炸,人的屍體不可能保存得相對完好。這就產生了一個悖論,即有爆炸,但又不能把人體炸壞,還得迅速致死。」
「直到我們發現了這裡的硫磺,我才有了一點眉目。在那個時候硫磺還屬於管製品,屬於各地政府軍需用品,一般人是不能私自盜採的。但如果有人提前知道了這其實是一個富含硫磺的山洞,利用硫磺易燃易爆且毒性強烈的特點,在人口稠密的場合下,用一種隱蔽的手段,引爆了空氣中的粉塵,爆炸的衝擊使得洞內的人當場昏厥,真正致死的則是後來散發的有毒氣體。」
「如果真是這樣,恐怕當年的演空和尚也有問題,他居然選擇了這麼一處所謂的洞天福地,也許並不像旁人所見的那麼慈悲。」
眾人聽得咂舌,如果真想如白笙所說,那製造慘案的人真是心思深沉、罪大惡極。
「可這僅僅是咱們的猜測,沒有證據啊。」向日葵撓撓頭苦笑著說。
「是的。」白笙肯定了向日葵的說法,「但或許洋洋的爸爸跟我有了同樣的猜測,所以才在石壁上留下了那段話。」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洋洋領頭問著,其他兩人也期待的看著白笙。
白笙在思索了一會兒后,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緩緩抬頭,用一種自信的語氣說到。
「那個劉安邦不是沒有在現場死掉嗎?也許我們該去他的老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