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是學校？

一九九九年，九月一日。

每年九月一日都是一個大日子，一個飽含喜、樂、哀、愁的日子。

言凱翔今天起的格外早，畢竟從今天開始他就正式告別小學，成為一個中學生了。

吃過早飯，穿上昨晚就精心準備好的一身行頭。一雙嶄新的沒穿過幾次的雙星籃球鞋，一條李寧牌運動褲，一件耐克短袖T恤衫，這是言凱翔能拿出手的最豪華的裝備了。

「檢查下拿沒拿入學通知書，你是一年級八班，別走錯教室。已經是初中生了別成天丟三落四的。」言凱翔老媽嘮叨著叮囑說。

「又不是小孩子了。」言凱翔小聲嘀咕一聲，背上書包，拿上鑰匙出了家門。

騎坐在「飛鴿」牌大梁自行車上，將WALKMAN隨身聽從書包里拿出來，戴上耳機，正式向初中進發。

「mabushiizashiwoseni，Hashiridasumachinaka」

（頂著耀眼的陽光我在街頭奔跑著）

「tatakaretaismonoyounikatawo」

（你像平時一樣地拍打我的肩頭）

……

聽著耳機里傳來的《灌籃高手》主題曲，路凱翔蹬的也更加起勁了。

金雀市實驗中學，今年是剛成立的第三年，雖然是唯一一所市屬中學，但由於是新建原因，與市區幾所老牌中學相比，這幾年成績並不怎麼理想，這也導致了其另外的聲名遠揚。

據說建校第一年，全區的落後分子都進來了，第二年全市的落後分子也都進來了……

現在這第三年，還不知道進校的是怎樣的學生，但可以確定的是，言凱翔來了。

言凱翔一路在《灌籃高手》的加持下，還是挺心潮澎湃的，在校門口的自行車停放處停放好車后，便邁著愉快的小步伐走向校門。

「這也不像傳說中那樣嘛？很正常啊，非常正常。果然傳言也不能全信，還是得眼見為實。」

看著學門口的學生都順著道路右側的通行線整齊有序的進校，讓言凱翔頓時對實驗中學有了初步的信心。

就在這時，言凱翔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嘈雜的音樂聲，「轟隆」的樂曲聲音量震天，是最近在年輕人中最流行的蹦迪樂曲。

隨著樂曲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言凱翔忍不住回頭看去。

只見兩輛踏板摩托車閃著五顏六色的燈光，播放著震耳欲聾的歌曲，車上各坐著一個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穿著花襯衣的小青年，這兩輛摩托車的出現頓時引得排隊的學生側目。

「這該不會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吧？」言凱翔心想。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言凱翔心中琢磨這倆人是學生還是社會青年的時候，突然從他身旁的路邊衝出一個年輕人一腳把開在前邊的摩托車踹倒在了地上，然後像沒出現過一般的飛速跑遠，消失在路上。

速度快到言凱翔都沒有看清楚衝出來的人的樣子。

這一切正發生在言翔凱身邊不到兩米的樣子，甚至那個風一般的男人衝出來時還碰到了言凱翔的肩膀。

「卧槽！」言凱翔忍不住脫口而出。他真是眼珠子都快驚出來，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麼刺激的場景。

「開學第一天就報復我，別以為跑的快我就不知道你是誰。」耳邊傳來倒地的摩托青年帶有哀嚎的聲音。

言凱翔再看倒在地上的摩托青年，正滿手是血的捂著頭「嗯嗯啊啊」地呻吟。

「一看就是新生，有什麼好看的，以後慢慢看，快走。」就在這時，言凱翔身後的一個男同學推了他肩膀一下。

「是是是。」言凱翔邊應著，邊收回獃滯到宕機的大腦，繼續往前走。

言翔凱邊走邊忍不住回頭看那倒地的摩托青年，再看著排隊向學校走的學生。有的學生也像他一樣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還有更多的學生則是熟視無睹，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新生和老生，在此時一目了然。

「我的天！這可能比傳說中更糟！該死的，我為什麼不能多考一分！「言凱翔心中不住嚎叫。

伴隨著複雜的心情，言凱翔終於邁進了金雀市實驗中學的校門。

樸素的白色大門，煤渣墊成的操場跑道，水泥地面的籃球場，白色的教學樓，好像天底下的學校都是一幅圖紙建成的。

映入眼前的新校園景象，讓言翔凱僅剩不多的好奇心也徹底泯滅。

一年級八班，位於第二教學樓三樓的走廊盡頭。

言翔凱走進教室的時，教室里還沒有幾個學生，教室里也靜悄悄的。言凱翔一眼就看到坐在講桌上的老師。

微微謝頂的頭髮，一臉嚴肅的表情，但奇怪的是，看長相好像年齡也並不是很老的樣子。

「老師好，我來報到。」言凱翔站在教室門口板板正正地打了個敬禮道。

講台上坐著的謝頂老師抬起頭看了看站在教室門口的言凱翔，點了點頭，隨後指了指講台示意讓言凱翔過來。

言凱翔趕忙從書包中拿出《入學通知書》，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講台前交給老師。

謝頂老師先是拿著言凱翔的通知書看了看后，又抬頭又看了看言凱翔。

「言凱翔？」

「是，老師！」

「一小畢業的？」

「是，老師。」

「你們這一屆，一小的可不多，就有二十幾個吧？」

言凱翔心想確實不多，二十八個，記得可清楚了。

金雀市實驗一小，是金雀市最好的小學，市裡唯一一所百年老校。今年一小的應屆畢業生進入實驗中學的有二十八個，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是這二十八人小組中最突出的代表。實驗中學小升初錄取成績第二十八名。

「應該是的，老師。」言凱翔忙回道。

「不錯，不錯。」謝頂老師連說了幾個不錯后，稍微頓了頓，又抬頭若有所思的看向言凱翔。

言凱翔只覺得讓謝頂老師看的渾身發毛，原來班主任的絕招「死亡注視」可還歷歷在目。

言凱翔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敢動，甚至還微微挺了挺胸膛，站的更直了。他可不想第一次見面就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言凱翔只覺得老師沉默的這一小會就像過了幾十分鐘那麼久。

「以前當過班幹部嗎？」

「啊？」

打死言凱翔都想不到老師會問出這麼一句，只是本能般的意外道。

「言凱翔同學，你先暫時代理咱們班的班長吧。」

班長？班長？班長？

……？

各種畫面向播放幻燈片般的迅速穿過腦海，言翔凱即使再努力的回想，能想到的也只是在不算長的學生生涯中，當過的最大的官，還是個「榮譽」班幹部。

那便是，不學習小組組長。

一時間，言翔凱徹底傻眼了。

「言翔凱同學，有什麼問題嗎？」謝頂老師轉著手中的筆，再次抬頭注視著言翔凱問道。

嚴翔凱一個激靈，立正道：「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