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儘管發生了這些事，我們的情緒並沒有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一切都照常發展。

我已經儘力了，最終還是沒把英語學好。英文教師對此再也無話可說。

在此期間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我們班上的一個男尖子生打算向一名女尖子生示愛，卻弄出了笑話。個子矮小卻性格倔強的男同學，一個節日的早晨在對方的課桌上放了兩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和一封充滿愛慕之詞的書信。可惜女同學拒絕了他的禮物。她表示她不能接受這些東西，於是很客氣地歸還給他。可男生不服氣，他很有紳士風度地將禮品盒又放到她的課桌上，希望她無論如何收下來。但對方還是不接受，又拿著這些東西轉了一個彎歸還給他。

我們都在看戲！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四五次，每一次都伴隨著越來越激烈的歡呼聲。慢慢地，那位男尖子生逐漸拋棄了謙虛禮貌的風度，臉上露出了受到冒犯般的傲慢神情，於是兩個人開始了一種鬥氣式的循環。「相互回禮」的過程又持續了六七次，最後一次時，他向我們擺了擺手，表示已經無所謂了，這場鬧劇才宣布結束。

我們一伙人鬧哄著回到原來所屬的班子里自吹自擂。由於我們都認為自己是尖子班的學生，自視高人一等，就帶著一種驕傲的姿態在其他同學面前瞎胡鬧。其中一個傢伙開始在同學面前表演一個在電視機里學會的魔術，相當一部分人則在胡扯著一樁婚姻。這是一個經常拿來對著某個女同學胡鬧的笑話。

「你們知不知道假如我考上了一中，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麼？」那個講故事的高傲自負的尖子生開口說道。

「不知道呢！」我們紛紛異口同聲地為他的話頭開路。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著家裡那輛福特開向二中的大門，將余金鳳從失敗的噩夢中搶救出來，然後去一中申請夫妻住房。因為我父親說，如果我考上一中，他會送我一台手機。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要借他那台車用一用估計也是沒有問題的。而我又知道，我總是比余金鳳聰明了那麼一個毫米，以致於她考上二中，對她來說將會是一場噩夢。因為要配得上我實在是太難了。而我又非娶她不可。」

「來啊，你斗膽損壞學校的公物，你的婚禮將在牢房裡舉行，然後在那裡坐穿牢底！」那位叫做余金鳳的女同學唾了他一句。

「假如我沒有考上一中，而是二中呢。你們認為事情又會怎樣？」男尖子生沒理睬對方的話，又自顧自地編了下去。

「不知道呢！」我們繼續逗著他。

「那我就是失手了！假如我會失手，余金鳳肯定也會失手。你們知道的，我總是比她多了那麼一個毫米嘛。所以我只好屈尊降價去迎娶她。而她也沒理由拒絕我。因為誰叫余金鳳非嫁像我這樣的白馬王子不可呢！」

「沒有人會嫁給像你這樣的人！」余金鳳咒罵道。

「假如連二中都沒有考上呢？」我們將它接了下去。

「我跳下去算了。但是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將我和余金鳳綁在一起。我們連下去也要在一起的。」

「傻瓜才了結自己的生命！你這傻瓜自己跳下去好了，別拉上我。」余金鳳說。

「我們不是已經有婚約了嗎？你不是答應過會為我犧牲嗎！」男同學譏諷地微笑道。

「沒人會愛你這種不要臉的！瘋瘋癲癲，神經錯亂……」

這種玩笑開得太多了，

現在已經沒辦法使人難堪。余金鳳從最初的反感，發展到後來，已經無視了對方的調戲成分。因為在她看來，自己越是表現得討厭對方，對方就越是喜歡拿她開玩笑。而只要對於一切玩笑不痛不癢，那麼對方就白費口水，也奈她不何。

我們的胡鬧發生了分歧。有些人退出了，他們拿班上的其他同學繼續開玩笑。剩下那些都在談論報考和升學的問題，因為考試已經臨近。

對於這些話題，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過多的談論只會讓人乏味。於是我走向那些吹牛的傢伙，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他們總是給人一種不好的印象，似乎最優秀的學生都是些最會吹牛的學生。這時站在一邊的副班長拉了我的衣袖一把，她把我叫到一旁，有話要對我說。

副班長是一個非常熱衷於發言和學習的女孩，但她沒有考上尖子班。

「你很開心吧！」她對我耳語道，聲音小得只有我們兩人聽見。

「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我不解地看著她。

「我是說，你在尖子班過的生活是不是很精彩?」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那裡的競爭很激烈。或許算不上有多麼精彩。」我說道。

「那你是不是感覺比原來在這裡的班要好很多。你們在那裡受到特別的培訓和對待，至少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

「當然了，有好的地方。不過也有不如意的時候。」

「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你入尖子班應該感謝我，你知道為什麼嗎？」副班長說。

「我想聽聽。」我說道。

「當初班主任曾叫我去了一趟教導處。她說我才本該是尖子班的最後一名學生，而你的成績還差了幾個名次。不過她認為你更有可能考上名校，所以她希望我將這個位置讓給你。我在那種場合之下沒有辦法不同意這件事。你要知道，我本打算不告訴你的。所以你要好好努力，考上好的學校。否則你就辜負了班主任對你的期望，也辜負了我的好心。你要明白，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我當初對班主任說過，我說我什麼都無所謂……」

「很感謝你，副班長。我會全力以赴的。」我說道。

這番感激之辭根本言不由衷。我能感覺到，對方的話語中除了勉勵之外還帶著一絲冷嘲熱諷。我和那班吹牛的傢伙走得太近了，自己的行為難免有幾分傲慢。這是一件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但現在改變已經太遲了。聽了副班長的話之後，我不免覺得難堪。因為如果我真的並沒有考進去的話，我才不奢望什麼尖子班呢。特別是看到原來班上的那種輕輕鬆鬆的學習氛圍，我就尤其覺得入尖子班是一件徹頭徹尾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