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全家殆命
林昱黑甲出現的時候,人已經衝進了跳蚤人堆里。
「滾開!」
反手一拳將撲過來的跳蚤人錘得後退趔趄了幾步,正面迎擊阻攔在他面前的跳蚤大軍。
他就像是一根黑色的破軍錘,蓬勃的怒氣幾乎快要化成實質。
「給我死——」
林昱一把抓過面前的白色肉皮囊,重拳連擊,那張歪歪扭扭的臉更加慘不忍睹。
「嘭嘭嘭!」
發了狂的獅子,逮住一個就往死里撕咬,跳蚤人的嘶叫,也蓋不住鐵拳砸破骨肉的噗嗤聲。
彈跳的跳蚤人一個個往他身上疊撲,就算傷害不了他分毫,也欲將他鉗制在身下。
在林昱動作的同時,林母也召喚除了自己的虹,眼看林昱瞬間被埋,掌心的黃色符紙竟被她像卡片一樣,簌簌甩飛了出去。
黃符落在跳蚤人身上的瞬間,原本疊羅漢四肢積壓在人堆上的跳蚤人,一聲尖嘯,被熔岩濺到一般,竄天而起,滾落到了一邊。
林母手裡的黃符甩得很快,步步朝前緊逼,而被壓住的林昱如伸腰的巨猿,一掌撐開頭頂的籠罩。
他的身下已經有數具紅白相間,血肉模糊的跳蚤人屍體。
沖在前面的林昱,像是開路的推土機,他不再急於將所有跳上來的怪物斃命,而是腳下不停的直直望那個涼亭走去。
「放開我妹妹——!!」
林昱揮拳將試圖阻攔他的跳蚤人,一拳錘趴伏在地。
它再試圖爬起來往林昱身上跳時,一道黃色的小符,流光一般射進了它的身體。
刺透皮膚肌肉骨骼的灼燒,痛得它原地左右翻滾,哧哧嘶鳴尖叫。
老林跟在最後,手裡拿著之前林安遺落的菜刀,手起刀落的將地上翻滾的跳蚤人,結束得乾淨。
一路沒有停滯的前進,三人和涼亭內紅衣女的距離快速縮短。
從來沒有演練過的戰鬥,卻如同一起配合過數百次,這種天生的默契,歸根到底還是源於家人間的信任和了解。
林母渾身都在顫抖,那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想要毀滅眼前一切的憤怒!想要將那個女人千刀萬剮的憤怒!
猩紅的眼珠,恨意與怒火在裡面熊熊燃燒,激發著身體內的戰鬥本能。
三人凝結的氣焰像是一支淬火的利箭,勢要燒毀衝破眼前的一切!
「哦,倒還是有幾分本事。」
紅衣女雙腿交疊,翹著二郎腿,姿勢慵懶的看著眼前的生死廝殺,對他們衝天的怨恨視而不見。
「不過,又弄壞了我這麼多玩具。」
她冷眼掃了一眼地上支零破碎的跳蚤人屍體,不悅的拉下嘴角,長腿放下起身,紅裙飄展。
「原本還想把你們留下,做成漂亮的衣服。」紅衣女張開五指,五根寒光銀鏈從掌心張開獠牙,不斷向外延伸。
「這麼不聽話,可不配當玩具。」
攔在面前的白色肉皮跳蚤人,如今只剩下三隻,眼看就要結束這一切,林昱掐住其中的一隻脖子,直拳狠狠揮出。
叮——!
清脆的聲響,從林昱的後背心傳來,他猛地扭頭往後一看,一根銀色鎖鏈,頂端尖銳如銀針。
那鎖鏈一擊不中,又縮了回去,像是蠍子翹起的尾。
「這麼硬啊。」紅衣女曖昧的沖他一笑。「我對你又有點兒興趣了。」
閃現到眼前銀鏈,像是遊走的蛇,直奔林昱胸腔而來,林昱扔掉手裡的跳蚤人,扭身一把將它拽住。
「哎呀!被抓住了呢......」
看著她嬌柔作態的捂著嘴輕笑,林昱第一次覺得女人如此噁心。
那銀鏈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順著他的胳膊,迅速蜿蜒生長,等林昱反應過來時,已經纏到了他的脖子上。
索命的弔頸繩,細密纏繞在他脖子上,林昱用力拽著它往外撕扯,這鎖鏈卻牢固得像是長在他身上一樣。
縱使隔著一層黑甲,根本勒不死他,可這詭異莫測的鎖鏈還是讓他感到不安,很快這種不安就成了事實。
「乖,你先別鬧啊,等會兒我再陪你玩。」
女人撒嬌一般說著,那鎖鏈輕而易舉的便將他提吊在半空。
林昱蹬腿用力掙扎著沖她怒吼,「你他媽放開!!」
在他扭動之際,另一根鎖鏈沿著他的腿扭動而上,很快將他從頭到腳捆了個嚴實。
「林昱——!」
被兩根寒光泠泠的鎖鏈尖針,逼退在原地的老林和於麗珍,看著涼亭之上,懸在半空中的一雙兒女,刺激到理智全無。
「我跟你拼了!!」
林母連連發了幾張黃符,而那狡猾的女人,竟然以鎖鏈為支撐,半浮在空中,輕易躲開了她的攻擊。
俾睨的望著下面絕望的二人,隨著鎖鏈悠哉搖晃的女人,勾唇嗤笑一聲,「拼了?你拿什麼拼?」
「又老又丑,還不自量力,也就還生了兩個不錯的小傢伙。」女人滿意的掃過一左一右的戰利品。
「沒時間跟你們在這兒浪費了,我得花時間好好兒裝扮他們。」
一直懸而不動的銀鏈,像是開膛的子彈,瞬間激射出去。
縱使有心防備和避讓,但那鎖鏈卻是跟能追蹤一般,詭異一扭,便破體而入,穿透脆弱的肉身,染上艷麗的色澤。
「媽——!爸——!!」
「賤人!!你放開他們——放開他們!!」
「我要殺了你!!」
看著被鎖鏈破腹貫穿的老林二人,林昱像是失控的野獸,兩條銀鏈被他劇烈的晃動,不停地上下抖動。
「嘖。」紅衣女不悅的掃了他一眼,「居然還有精力動彈,去,給我讓他安靜點兒。」
一直瑟縮在旁邊的三隻跳蚤人,聽令像是放開韁繩的瘋狗,蹭地彈跳而起。
他們不再用利爪去撕扯,而是像要與他同歸於盡一般,瘋狂撞擊,狂攻那層討厭的黑甲。
林昱如搖擺的鐘,被撞得來回顛簸,他的虹本來就沒有完全恢復。
那幾隻跳蚤人不知疲憊,如此數百次撞擊之後,黑甲終於難抗暴烈衝擊,咔——胸腹處出現了一絲裂紋。
有了裂縫,那黑甲不再是無堅不摧,見有隙可乘,皮開肉綻的跳蚤人不知疼痛般,尖嘯著朝他發起更加猛烈攻擊。
裂紋越來越多,細密如蛛網,時刻面臨崩裂。
林昱也感受到黑甲的鬆動,但是他看著瀕死的爸媽,像人偶一般懸挂的妹妹,不屈的鬥志因為自身反抗的無力,逐漸燃燼,只餘下濃烈的悔恨塞滿胸腔。
那個該死的女人,為什麼如此殘忍!
為什麼要把他們一家人弄到這個裡世界!
他為什麼連一個家人都保護不了……
黑甲破裂的時候,一起破碎的還有林昱眼裡的光,低垂的雙眼黯淡無神,沉默的接受跳蚤人暴風雨般的攻擊。
——好疼啊。
她快要疼瘋了。
為什麼這麼疼?
那是誰——血淋淋掛在那裡?
哥哥?
他為什麼不反抗,那麼多血,難道……死了?
爸媽呢?
爸媽為什麼不來救他?
地上躺著的……是爸媽?
為什麼不動了?地上那一攤血是他們的?
也死了——?
蘇醒的少女,嘴裡喃喃低語,眼珠輕微滾動幾番后,再次失去焦距陷入虛茫,像是沒有靈魂的精緻人偶。
失魂的人偶已然失控,拉扯開的雙臂彎曲,關節內咔咔作響的鎖鏈,撕裂得她皮肉分離,她卻面容獃滯,無知無覺。
少女眼神空洞,雙手緩緩合胸,掌心內扣,悶哼一聲后,從單薄的胸腔內,用力拔出了某樣東西。
赤色長刀從她胸口一寸寸拔出,精粹的赤色,像是烈日餘暉的最後一抹燦烈,斬斷白晝與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