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2 初次見面

連顧離開后，樂蓉吃著麵包，悠閑地打量四周。

這時候，咖啡店員走了出來，他拿著嶄新的廣告立架，擺在了倚近門口的地方。

架子上的廣告正是下周情人節上線的新品預熱。

看到這，眸瞬而明亮。

彷彿被什麼定住心神，樂蓉專註地看著那幅廣告海報……

……………………………

臨至最後心儀的展區，連顧庄穆地站著，一如虔誠的行者。

立在他眼前的是一幅趨近現實主義的摩登油畫，描繪的是女主人翁跳芭蕾的場景。

雖然她僅穿樸素的黑色衣裙，並非銀屏中我們熟知的那些，鑲滿珠片的天鵝絨服，側顏也被垂落的長發掩蓋，看不到樣子，但她兩腳的指尖卻剛毅地立在地面，凹凸出凡人難以完成的弧度，同時上身保持柔靡的姿態，配合栩栩如生的線條刻畫，仿如蝴蝶輕俯花澗，但又像在下一秒迎風展翅。

這個場景，似乎是對起舞前一刻的捕捉。

作者通過筆觸，將舞者飽含的情感與意志全部定格在油畫布上，驀然間，連顧的內心充滿動容，腦海里播放的都是這位舞蹈家翩翩起舞的景像……

「聽說這幅畫的作者描繪的是一位退役的芭蕾舞者。」

後方忽而傳來一道磁性的聲音，連顧回身轉看。

一位穿著儒雅，年紀與自己相仿的男士，同樣走到了畫作面前。

他娓娓言道：「傳聞畫中的主人翁，由於一直過不了劇場面試，也演不了一場《天鵝湖》，現實的殘酷外加身心的疲憊，最終選擇了放棄，所以後面她邀請了這位畫家，希望用繪畫來記錄她最後的謝幕，也算是給自己曾經在芭蕾這片流域里存在過的一個印記。」

夾帶幾分唏噓的氣調，穆澤亨凝神地注目著眼前的畫。

不同於連顧對畫中人熾烈起舞的想象，穆澤亨看到更多的是彎腰俯身，不甘的落幕。

聽出對方口吻中的數落，連顧眉頭微蹙，撇看著他。

「是嗎？如果這個故事真如你所說那麼不堪，為什麼我還是看到了她熾熱的生命力？」

隨後眸光回歸畫作，他堅定地說：

「她沒有放棄，仍然在用自我的表達來詮釋芭蕾的魅力。」

顯然他在反駁穆澤亨的觀點，但對此穆澤亨並不意外，反倒饒有趣味地挑了下眉梢。

畢竟從方才連顧觀摩畫作的眼神中，穆澤亨就看到了讚賞的目光。

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哪有這麼多以自我為中心論的結局？

噙著幾分蔑焰，穆澤亨悠然一笑，「或許她真的有用自我在表達，但芭蕾之所以成為藝術，在於它可以不斷開發人體的潛能。抬腿的高度，迴旋的次數，腳尖矗立的弧度，因為突破了別人到達不了的極限，才立足於舞台，但如果突破不了，僅有自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說罷，他深深地凝視了連顧一眼，兩人目光對上。

雖然穆澤亨的唇角懸挂淺笑，但從他黑如墨玉的瞳孔里，連顧察覺到一股深不見底的幽邃。

那是一潭深泓，能將人淹沒那般。

連顧不禁騰起幾分警惕，總覺得眼前的人似曾相識。

倏忽地，腦海竄出了某個人物形象！

連顧眸光微怔，下意識地說出：「你是「TikKids」的……」

意識到身份被識破，穆澤亨慈愛地笑著，不發一語。

隨即，他瞟了眼畫作，而後，又走到連顧的身邊。

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期待以後有機會同台，或許這幅畫的答案就能浮出水面。」

說罷，穆澤亨挑起一側唇角，從連顧的身後離開。

那份笑意，瀲灧無雙。

意會到穆澤亨的意思，連顧轉過身，凝神地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

若有所思......

坐在長椅上的樂蓉正全神貫注地瀏覽手機，好似被某樣東西抓住了魂魄，眼裡透著精光。

這時候連顧也回到她的身邊。

眼見女友並未發現自己的靠近，連顧就悄悄地躲在身後，在她耳邊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我回來了。」

嚇得樂蓉連忙把手機按回黑屏，藏在手心，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連顧微眯著眸，吐槽道：「幹嘛慌慌張張的？在背著我做什麼虧心事嗎？」

「哪有，只是在刷網而已。」雖然心虛，但樂蓉硬逼自己透著一股硬氣。

恰逢，她留意到連顧的手裡多了一個禮品袋，似乎買了一些周邊的創作。

「你買東西了？」

「嗯~剛好看到，現在正合用。」

連顧從禮品袋裡拿出了一對靚麗的平底涼鞋，上面嵌著五光十色的琉璃珠，十分奪目。

一時間，感動的弦調從胸口生出，樂蓉不可置信地看著連顧。

沒有注意女孩動容的目光，連顧彎下腰把鞋子給樂蓉套上，一切是那麼地自然與隨心，但對樂蓉來說，卻像王子在為自己穿上精緻的水晶鞋。

心臟砰砰直跳！

等到把高跟鞋放回禮品袋，連顧牽著樂蓉的手，溫柔地說：「我們走吧！」

「嗯！」

甜潤的回應后，兩人大手牽小手，一同邁出了場館……

「齊裕，明天你正式入職我們公司，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趁著今天周末，這一頓就是迎新宴，酒水任點！如果覺得不夠，我等會兒也帶你去我們的會所，那裡滿是珍藏的酒窖。」

「我才剛來，這麼快就帶我去私人酒窖，賀總你真夠給我面子的。」

「客氣什麼，以後你就是運營辦的經理，我們業務發展部還需要你多多協助呢~」

挾帶職場上的寒暄與套近，齊裕和幾位新認識的同事在一家高級西餐廳里聊得不亦樂乎。

「大家都是替領導辦事，互相協作是分內事，賀總，以後您有什麼需求，儘管說。」說罷，齊裕舉起酒杯，以示自己的誠意。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聽到齊裕的回應，賀總笑得合不攏嘴。

他和幾位主管一起舉杯，回敬齊裕。

「Cheers！」

小啜一口后，齊裕的眸不經意瞟到了前方的入口，一個熟悉的身影竄進了眼前。

他微怔。

眼裡看到的正是樂蓉穿著平底涼鞋，踏著小碎步，歡快地從門口的樓梯處跑了上來。

那個模樣像極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

頓時喜悅溢出言表，齊裕匆匆說道：「不好意思，我看到了一位朋友，先去打個招呼，暫時失陪。」

話音還未落下，身體已經起立，他的同事也很識趣地沒有阻攔。

懷揣明媚的心情，齊裕展開笑靨，連手也高高舉起，準備和樂蓉打招呼……

但在開口之際，樂蓉卻轉過身，對樓下的人喊道：「快點上來啦~怎麼現在比女生還慢？」

「誒，你不看看我手裡拿了多少東西？」連顧無奈地控訴著，他現在可是又拎鞋又拿包的。

剛一說完，有對男女走了上來，略過了樂蓉的身邊。

等到他們走進餐廳，樂蓉才俯下身，靜悄悄地說：「我是怕被人搶了位子，我們沒得坐~」

圓潤的臉蛋盡顯擔憂，彷彿在說一件不得了的機密。

這家餐廳有多受歡迎，她很清楚！

連顧噗嗤一笑，真是被女友的天真打敗了！

不一會兒，他走上來，摟著樂蓉的腰，「放心，一早留位子了。」隨後對門口的咨客說：「預約了7點，連先生。」

咨客翻閱了下預定名單后，彬彬有禮地說：「您好，連先生，已經為您預留了兩人桌，請跟我來。」

聽到咨客的回應后，連顧立刻側過頭，擺出一副你看你男友多麼會安排的驕傲。

樂蓉也忍不住揚起紅唇，摟著連顧。

兩人額頭抵額頭，相視一笑，彷彿彼此的世界里只有對方，一點兒也不想調開視線。

直到走進了就餐區，距離齊裕幾步之遙，他們才注意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頓時有些錯愕。

一時間，摟著連顧的雙手也立刻放下，樂蓉尷尬地打了聲招呼：「嗨~齊裕！」

神色故作大方，實際心裡膽怯著齊裕會找樂振邦告狀。

不過面對樂蓉的問候，齊裕卻不為所動，他的目光正冷峻地盯著樂蓉腰間的那隻手。

數秒，齊裕斂起心神，微笑地說：「這麼巧，你們也過來吃飯啊~」

隱掉那句「你們是在約會嗎？」，齊裕佯作無事地問道，但方才蠢蠢欲動的不甘還是被連顧捕捉到。

他加大手臂的幅度，讓樂蓉再貼近自己一些，「是啊，剛約會完，就過來吃飯了。」

並沒有像樂蓉那般要隱藏什麼，連顧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斜睨著齊裕，光采瀲灧！

一絲慍怒掠過，齊裕滾動著喉嚨吞咽。

但不一會兒，他臉色立轉，露出了一抹淺笑：「哦？原來是約會啊~那為什麼昨晚樂叔問起你們的關係時，樂蓉你卻否認了？」

像是突然被人將了一軍，連顧不可置信地看著樂蓉。

她否認了他們的關係，什麼意思？！！

怒睜的目光外加「樂叔」這個命門的出現，樂蓉也慌了，嘴巴不停顫抖。

「就…就這件事，我會親自跟他解釋的。」潛台詞是齊裕請不要多嘴！

「連先生，麻煩請跟我到這邊。」察覺到兩人不見蹤影，咨客又往回走，召喚著他們。

因為咨客的打斷，冰冷的氣氛才得以調緩。

連顧的理智也被拉了回來，他從容地說：「不好意思，關於樂叔叔那邊，我會親自去拜訪，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們還要去前面吃飯，先失陪。」連顧禮貌地點了點頭，而後把放樂蓉腰間的手，改為了牽著樂蓉的手，急匆匆地將她帶走。

匆忙之際，樂蓉也禮貌地和齊裕道別：「齊裕，有什麼事我們再聯繫，拜拜~」

可是最後倆個字還未聽清，樂蓉已然被連顧支開，揚長而去。

只剩齊裕獨自留在原地，背對一切。

驀地，優雅的面容瓦解成陰冷的慍色，籠罩全身……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