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巫與獵巫運動
我可以直截了當地說，這個世界危機四伏。但不可否認，這才是另一個「我」所幻想的世界。
另一個我名字是李向陽，他來自沒有魔法但技術高度發達的世界。
我則是身體，是主導。他的意志完全被我壓制。打比方的話，他是沒聯網的手機，我是使用者。
得益於他的知識，我能對比著觀察我身處的世界。
最開始，我以為世界是一樣的，沒有什麼神鬼仙魔，也不會有精靈和女巫。我可以從他學習了十多年的知識中攫取養分——儘管他在所謂大學主修的是小語種，這對我無用，但九年義務教育的數學、物理、化學這樣的知識也完全夠把我堆砌成這個世界自然科學發展中標誌著擺脫蒙昧的轉折點與偉大豐碑。
在他的觀念里，我所生活的時期大概處於所謂西方中世紀末期？不能確定。因為我還只是個小孩，獲取不了太多外界的知識。
我叫雷蒙·歐里昂·法莫。歐里昂是我母親的家族名，法莫則代表我父親是從農民晉陞的貴族。他只是個騎士，有一片偏僻荒蕪的騎士領，統治著十戶左右的農奴，領地沒有別的產出，只有夠自給自足的糧食。
父親是騎士，他想我子承父業。在他的規劃里，我不需要讀書，只要到了八歲或者十歲的時候送到卡迪拉子爵的城堡學習武藝與禮儀，向這位子爵效忠，成為他的騎士。
因此，我的童年無所事事。想讀書學習也沒有門路，另一個我的記憶也逐漸模糊。
如果沒有發生那次意外，我的一生也許就會這樣平淡地展開。
意外始於我八歲那年，與女巫和獵巫運動有關。
那是秋季的某一天，我去田裡看農奴割麥子。
他們都知道我是騎士的兒子，他們割麥子也更起勁了。
沒人說話，我也安靜地坐在樹蔭下看他們勞作。
忽然，我不經意間看見遠處有人踏著揚塵緩緩走來。
她騎著馬，走近了才分辨出是個女人。落滿灰塵的骯髒長袍，灰色的寬大兜帽套在腦袋上，看不清面容。等她走到我身邊下馬，我看見她的胸部格外突出所以知道她是女人。
真稀奇，不僅來了陌生人，還是個女的。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喂，小孩，你知道卡得勒山在哪嗎？」她的聲音略微沙啞，但也有女性的溫柔特徵，我覺得不錯。
只是，我不喜歡別人把我當小孩。怎麼說我也有著另一份二十多年的人生。
「我才不是什麼小孩！我是騎士家的孩子，我也會成為騎士！」
「嘖！廢物貴族么！」
我聽見她以低沉聲音輕蔑說了一句。
她抬起像農夫那樣粗大的手，似乎要摸我的頭。我警惕地躲開了。
「那麼，騎士大人的孩子，你知道卡得勒山在哪嗎？」她把手收回袍子下不冷不熱問道。
卡得勒山就在我家後面。
她的目的地離我家太近了！我有種危機感，所以撒謊。
「不知道。不過聽說到下一個鎮子後面有個叫卡什麼的山，這也許是你要去的地方。」
她昂著頭像是思考了一會兒，留下一句「這樣啊」，翻身上馬。
我趕忙追問：「你去那做什麼？」
「與你無關。」她冷漠回答。
如果是李向陽，懼怕社交的他接下來肯定會沉默。但我不一樣，我是孩子，我可以肆無忌憚地發問。
「告訴我。
」
「憑什麼呢？孩子，這與你無關。」
「我不管，我想知道。」
女人沉默片刻，「我要找一個人。」
「山上有村子嗎？為什麼要去山裡找人？」
卡得勒山姑且算是我家領地，我知道山上除了植物和野豬，基本沒其他東西了，更不可能有人。
「他死了，被埋在這座山上。我要找到他的墳墓。」
我很吃驚。居然會遇到這種事！
但仔細想來，我同樣不記得山上有誰的墳。
我偷偷打量她，想知道兜帽下的面孔長什麼樣。
一個女人獨自出門找另一個人的墳墓，真是奇怪。
忽然，我想起母親給我講過的一個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卡得勒山上住著一個吃小孩的老巫婆，她的木屋上長滿蘑菇，屋子裡只有一口用來煮小孩的大鐵鍋。
我知道這只是童話。
「我知道了！你是來找山上的巫婆的，對不對？」也許太久沒人陪我聊天了，所以鬼使神差下我這樣對女人說道。
她在馬上顫抖一下，歪頭看過來。
我觀察得清清楚楚。
「孩子，世上沒有巫婆。」
「不，我媽媽說山上有。我媽媽來自歐里昂家族，她家以前很富裕。你知道吧？富裕人家才能讀書。所以，媽媽肯定不會哄騙我。」半是賭氣半是好玩，我這樣反駁道。
女人震驚地下馬。她掀下兜帽，露出非常美的面孔。我一時間看呆了。
除了母親外，這是我見過的第二個美女。
她的黃色長發像小麥一樣，腦袋兩邊的辮子繞到腦後，用金屬簪子固定。
沒見過第二個人皮膚如此之白。她那少見的白皙臉龐看得我深深著迷，那樣一雙眼角微微上揚的大眼睛又讓我聯想到狐狸。儘管我沒見過活的狐狸長什麼樣。
記憶中有種叫狐妖的，她們就以容貌美麗擅長勾引男人而聞名。
她後來還問過我幾個問題，但我震驚於她那驚世容顏，一時呆住了。
她如何離開的，我完全不知道。
晚上回家，我把白天遇到這個女人的事告訴父親。
父親聽完后愣住了。
「容貌異常美麗，知道歐里昂這個姓氏……我知道了。」
「兒子，你幹得不錯！」父親表揚了我。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著，在想白天遇見的那個旅人。
太奇怪了。她那麼美，是怎麼敢獨自一人出門旅行的？就不怕遇上劫匪既劫財又劫色嗎？即使她武藝高強，肯定也抵擋不住一群人圍攻吧？況且我也沒看見她的行李和劍。這個世界應該還沒有發展出火槍，至少我沒聽說過。
我又聽到深夜父親吩咐管家的聲音。
「又有女巫來這裡了。你帶著僕人保護好雷蒙，聽到了嗎？」
老管家也許捶了下胸膛，我沒聽見，但可以想到。他一口答應下來。
「我今晚就得去抓捕這個女巫！你不要告訴雷蒙。明天我還沒回來的話，你就說我上山狩獵了。」
「遵命。」
我趴在窗前悄悄往外看，只見父親裝備著發光的全身板甲，沒拿火炬的手提著我從未見過的寶劍和鳶尾盾，踩著鏗鏘步伐在夜色中消失在山林里。
為什麼鎧甲會發光？！
這一刻，我的世界觀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