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戰敗賠款

「黃一舟，你怎麼不下來了？躲在上面跟個龜孫子似的，笑死人啦！」

李幼虎用力踹了一下老榆樹，樹身再次劇烈晃動了幾下。

騎在樹梢上的黃一舟都跟著晃動起來，險些保持不住平衡摔下來。

「哈哈哈，虎哥，你們快看，黃一舟嚇得臉都白了，怕是要尿褲子啦……」

樹底下笑成一團。

黃一舟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皺巴著臉看著下面那些人，少年一咬牙，像一隻敏捷的靈猴似的，順著樹榦麻溜地要往下爬。

正準備豁出去拚命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洪亮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一舟，不要下來！」

正爬到一半的黃一舟聽到聞聲，停下手裡的動作扭頭一看。

見黃一諾從遠處跑了過來，肩膀上扛著一捆稻草，手裡還牽著隊長大伯家那隻雜毛母狗。

「二哥？」

黃一舟遲疑了一下，隨即朝黃一諾大聲喊了一嗓子：「二哥，你快走，別過來！」

樹下的眾人聽到動靜，都轉身望去，這時候黃一諾已經牽著小花走到近前了。

以李狗蛋為首的小子們，見到黃一諾都不約而同想起那天拿糞耙子叉李幼狼下面的事兒，身體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他們一個個夾緊了雙腿，紛紛往後退，躲到李幼虎的身後。

李幼虎瞪了眼這幫小跟班，一臉的不爽。

不就一個毛頭小子嘛，僥倖佔了便宜罷了，黃一諾比他矮了不止一個頭，能厲害到哪裡去？

李幼虎晃動著手裡的鐵鏈，牽著那隻狂躁的狼狗上前走一步，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黃一諾。

「傻胖，你是過來看你弟表演鑽狗蛋胯的不？你來了正好，那天你叉了我二弟下面，我今天新帳舊帳跟你一起算！」

黃一諾翻了個白眼，「李幼虎，看來你很喜歡鑽別人的胯嘛，好吧，你爺爺我勉為其難地成全你！」

李幼虎猙獰一笑，「誰成全誰？傻胖，你真當自己胖就了不起了呀？看見沒？我家黑虎可喜歡吃肉了，等會被它扯下一塊的肥肉，你別哭爹喊娘！」

黃一諾睨了眼李幼虎手裡的那條狼狗，搖了搖頭，不屑一顧地撇撇嘴，「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狗，你家這狗跟你們兄弟一樣，丑得嚇人啊！」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試試？」

黃一諾沒搭理他，俯身拍了拍身旁那條母狗的腦袋，「小花，看你的了！」

狗帶子一松，小花嗖地一聲跑了過去。圍著黑虎的轉了一圈，然後搖了搖尾巴，朝黑虎扭著屁股。

原本齜牙咧嘴一副兇相的黑虎，看著小花跑過來圍著它轉，還往它身上蹭，愣了下。

隨即發出嗚嗚嗚地低沉吼聲，好像是在警告小花，讓它滾蛋。

小花嚇了一跳，前肢趴伏在地上，尾巴也夾著，顯然是被黑虎的彪悍給震攝到了，有點想打退堂鼓。

「小花，上，征服它，征服它我就給你肉骨頭啃！」

小花回頭望了眼黃一諾，像是聽懂了他的蠱惑，重新站了起來，再次跑到了黑虎的跟前。

圍著黑虎的身旁歡快的蹦躂，還往它皮毛上蹭啊蹭的，最後還跳到黑虎的身前，小花努力抬起自己的屁股往黑虎的臉上拱，死命地釋放雌性的味道。

因為體型差距甚大，小花屁股撅得很吃力。

圍觀的小子們一個個都好奇地看著，就連李幼虎都覺得很新奇，

把正事兒都拋腦後了。

黑虎起初對小花的示好行為，還有些抗拒和抵觸的。

在小花孜孜不倦地努力下，黑虎身上的氣焰終是收斂了下來。

它脖頸上倒豎的鬃毛也漸漸平順了，甚至還主動伸出舌頭去舔小花的屁屁……

小花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突然改變了態度，在黑虎向自己露出親昵的舉動時，小花卻扭身跳了起來，朝黑虎低低吠了一聲，一溜煙跑出人群。

黑虎一急，也緊跟著追了出去，身形猛地一縱，如一枚小鋼炮似的彈射而出……

黃一諾看得目瞪口呆。

哎喲喂，找小花來使美狗計，原本只是他一時的突發奇想，並沒抱多大希望的。

沒想到，竟然真成了！黑虎就這麼被小花引開了？

不得了啊，小花這是要逆天的節奏？怪不得每天早晨，整個建華村的公狗都喜歡在隊長家門口遛彎了。

小花，果真是村裡狗狗中的一朵金花！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這話放在人類身上適用，放在狗身上，也一樣行的通啊！

黃一諾高興得嘴巴都快咧開了，為自己點了一百個贊！

樹底下，等李幼虎回過神來，黑虎早已拖著鐵鏈子跑得不見蹤影了。

「死狗，你去哪裡？給老子死回來！」李幼虎急得跺腳，黑虎是他最大的倚仗啊，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怕黃一諾，這可能嗎？

黃一諾最近的戰績擺在那裡，單打獨鬥他也沒底啊。

「哈哈哈，你家黑虎追狗媳婦去啦，你喊破了喉嚨它都不會鳥你的！」黃一諾肆意地笑聲傳進李幼虎耳中。

李幼虎掄起手裡的木棍，冷笑道：「小胖子，以為老子真的會怕你嗎？等會老子一棍子下去把你打出屎來，你可別哭鼻子！」

黃一諾看了眼他手裡的木棍，好傢夥，不會把自家的鋤頭柄給拆下來的吧？

這麼粗的棍子，挨上一悶棍，真的要打出屎來！

目測了一下兩人的距離和方位。黃一諾腦海中已經勾勒出無數的預判畫面。

為了確保能一招擊中，黃一諾眼珠一轉，雙手叉腰對樹榦上的黃一舟吆喝一聲。

「臭小子，你哥都快被人打出屎來啦，你還在上面呆多久？裝樹袋熊嗎？」

黃一舟被說的面紅耳赤，眼中劃過一絲狠色，鬆開手就往下跳。

李幼虎猛地抬頭，看到從天而降的黃一舟，心裡一驚！

這小子不要命了，這就跳？夠狠！

李幼虎反應也不慢，掄起木棍就朝黃一舟砸去。

黃一諾眉毛一挑，就是現在！他腳下一滑，朝李幼虎撲了過去，一邊將身旁那捆稻草朝黃一舟的落身點扔了過去。

「嗷！」李幼虎發出一聲悶哼。

連人帶棍被擒伏在地，木棍此時已經到了黃一諾的手裡，抵在他喉嚨的部位。

「嘿嘿，笨虎，今天不把你打出屎來，算你拉得乾淨！」

黃一諾抄起棍子，朝李幼虎身上抽。利用離心力原理，掄滿一整圈往下砸，木棍被他舞成了金箍棒，風雨不透。

黃一諾熟知人身體構造，知道打哪些部位，既不危及性命和看出傷勢，還能讓人痛不欲生！

李幼虎痛得臉都白了，叫聲震天，跟他爹李屠戶捅刀子時的豬嚎似的。

聽得人肝膽俱裂，圍著看熱鬧的小子們，見勢不對一溜煙全跑了。

黃一舟剛好摔到了那一捆稻草上，什麼傷都沒有。

揉了揉屁股爬起來，像極了一頭憤怒的小獸，朝邊上嚇破了膽的李狗蛋撲了過去，將李狗蛋壓在身下一通狠揍！

黃一諾教訓起李幼虎來，也是一點不手軟。

有些人，就喜歡找抽。你不把他打痛了，打怕了，他就不消停，下次還來回蹦躂！

你要把他打怕了，打痛了，他就長記性了。

「敢找我弟的茬？打不死你！」

「敢縱狗行兇？打不死你！」

「長得這麼丑還敢跑出來嚇人？打不死你！」

黃一諾每抽一棍子，就要給李幼虎定一樁罪名，最後還來一句：「說，你服不服？」

「不服！」

「有骨氣，接著打，爺爺打到你服！」

「嗷嗷嗷……」

「我服了，服了……」

「不行，聲音太小了，沒聽見！」

「大爺，我服了……」

「不行，你這眼神明顯就是不服，打！」

「大爺，我服了服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李幼虎鼻青臉腫，十六歲的半大小子，竟然哭得眼淚鼻涕橫流。

黃一諾翹起嘴角，「光嘴上說服了，誠意不夠啊，你看看，我弟被你嚇得不輕巧哪，我打你這麼久了，也耗費了不少氣力，你怎麼著也該有點表示吧？」

李幼虎愣了，傻愣愣看著騎坐在自己身上的黃一諾，腦子老半天轉不過彎來。

在看到黃一諾拇指和食指做了一個捻錢的動作后，立馬恍悟了。

「大爺，我，我真沒錢！我家的錢都是我娘管著的……」

黃一諾二話不說，抬起棍子就開始打。

李幼虎閉緊雙眼扭動著身體躲閃，這時，黃一諾一屁股坐下去，差點沒把他的五臟六腑給壓碎。

李幼虎疼得直翻白眼，「大爺，我給錢，我給錢還不成嗎？」

黃一諾從他身上下來，順勢把打紅了眼的弟弟給拽住。

看著黃一舟那雙染著鮮血的拳頭，黃一諾搖了搖頭。

「上次不是教過你了嗎？打人要藉助工具，手是第二張臉面，要愛惜呀！哎，你怎麼老是不聽話呢！」

黃一舟看了看自己的手，不以為然的笑了一下。

今天這架，打得真過癮！

李幼虎掙扎著坐起來，脫下腳上的鞋子。

這伸手抬臂的動作，牽動了受傷的肌肉，痛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偷偷抬頭瞄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胖子，肩上扛著木棍，正斜睨著他。

李幼虎一咬牙，在鞋底裡面摳出三張一塊錢毛票遞給黃一諾。

「真的只有這些了，還是我偷偷藏起來的……」

黃一諾一把撈過毛票，揣進了衣裳兜里，根本不想跟他廢話。

蚊子腿再細，也是蛋白質啊，不要白不要！

躺在地上哼哧哼哧喘氣的李狗蛋看了過來，嚷了起來。

「好哇，上回少的三塊錢就是你偷的，害我被娘揍了一頓，這個屎盆子原來是你給我扣的啊。不行，我要回去告訴娘！」李狗蛋說著，掙扎著爬了起來。

「狗蛋，不準去！」

李幼虎急了，顧不上渾身快要散架的骨頭，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就去追李狗蛋。

李狗蛋可是氣壞了，跳起來用手去撓他大哥。

李幼虎沒提防，臉上被李狗蛋撓破了皮，滿肚子的怒火也爆發了。

吼了一嗓子，出了死力氣，一拳頭就把李狗蛋砸倒在地。

「你打不過人家傻胖，就知道拿我出氣，你就是個慫包、廢物，我看不起你！」

李狗蛋坐在地上，雙手使勁拍打著地面，陀螺一樣蹬著腿在地上打滾，嚎啕大哭起來。

李幼虎氣得滿目猙獰，「娘希匹的，老子今天就揍你怎麼啦？」

說著就朝李狗蛋撲了上去，兄弟兩人扭打成一團，掀起滿地的塵土。

「沒什麼好看了，跟我回去啊！」黃一諾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丟掉手裡的木棍，轉身就走。

黃一舟朝李家兄弟呸了一口唾沫，小跑著追上了黃一諾。

「二哥，你搶了李幼虎三塊錢，他爹娘不會找上門來要回去？」黃一舟問。

黃一諾腳步不停，翹起了唇角，「他敢給，我就敢接。別說他爹娘找上門，就算他家祖宗十八代找上門都沒用，戰敗賠款天經地義！」

黃一舟驚得瞪大了眼，老哥真不是一般的彪悍！

把人家兄弟揍成了豬頭，還索要賠款！

「對了，我不是讓你在家照看小蘭嗎？你小子怎麼爬樹上了？」黃一諾一臉嚴肅的問道。

黃一舟聞言有點心虛地垂下頭，清澈明亮的目光微微閃爍著。

「我看見榆錢樹上有個大鳥窩，想上去掏掏看有沒有鳥蛋，要是運氣好，逮住幾隻鳥，晚上就能大吃一頓了。」

弟弟那點小心思，他算是看出來了。無非就是覺得自己也是家裡的男子漢，要為家裡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臭小子，小小年紀就這般大男子主義，誰要是嫁給你當媳婦，可就慘嘍。」黃一諾開玩笑道。

「二哥，對不住，我又給你添亂了……」黃一舟垂下頭去，小聲道。

黃一諾目前比黃一舟還是要高出很多，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剛好看到弟弟微微低垂的臉。

這小正太比女孩子還要卷翹細密的睫毛，無懈可擊的精美五官，在陽光的照耀下，肌膚上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偏偏神情間，又帶著淡淡的執拗和倔強。

這小子，妖孽啊！

即使他犯了過錯，只要擺出這般無辜純良的表情，就是鐵石心腸的人，都不忍再去苛責他了！

黃一諾承認自己此刻就被弟弟的這副美色給迷惑了。